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睁开眼时已经又躺到了那张席梦思小床上,若不是炎风和凌风一前一后扑了过来,我还真以为在地下竞技场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那!
殿一坐在床边,表情有点纠结地望着我。我不自在地朝自己身上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便一把推开他的脸,问道:“那个,我睡了多久了,陆云隐他们那?”
“不长,也就一天吧!”殿一那双眸子眨了眨,分明是在嘲笑我。我动了动就要发作,他急忙一把按住我,笑道:“你不是想知道那几个人在哪吗?他们在校长室商讨你转学的事情!”
“这么快?”我惊了一声,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落寞。
殿一叹了口气,对我说:“你们宿舍那群丫头在上课,你也许应该去看看。还有,你哥。他现在也应该在校长室!”
我抬起头,冲他感激一笑,他反而飞快地转过头去,难道是不好意思了?算了,怎么可能!
“主人,你要去哪?”“你没事了吗?”
两个小家伙都投来了关心的目光,我心中不免一阵愧疚。自己只是有些疲劳过度,还没想到询问他们的状况,却让两个孩子担心成这样,实在不应该啊!我抱起他俩,在他们身上端详了许久,却发现他们身上一点伤也没有了,连凌风也是活蹦乱跳的。
“昨日,东方已经替凌风疗过伤了。偶,还有一个消息,听说周恒宇也会和你一起转学,那个姓陆的是这么说的。”殿一在一旁解说着,我点点头,和他们招呼了一声,借着契约之阵飞了出去。
凌风和炎风想要跟上来,却被殿一拦了下来:“她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我徘徊在校园上空,偌大的校园,曾经踏过了无数遍的校园,老想着要离开从中解脱的校园,现在我却又不知从何看起,空荡、酸楚,这些从未出现过的情愫却忽然出现了。
那个被无数身影拥挤过的大门,那个我们一直以为只要穿过去就会解放了的大门,还是那么孤独地立在那里,不过它是否会记得以后在它身边穿行的身影会少了哪些那!它旁边,永远只有那么两种花的单调的花园,夹杂在花坛之中的小的可怜的草坪,后院以及花坛中孤单耸立着的几座假山,还有遥遥相望的两个人工小湖,这里都曾充斥我们的嬉笑声、打闹声、叫喊声。依稀可见那追逐的身影在纷飞的杨柳枝桠间穿来穿去,然后在花坛边,小湖边留下一个个圆圈的足迹。
原本是避之不及的教学楼,现在居然也产生了一丝留恋。也许,也许。再也不能趴在刻满答案的木桌上睡到一觉醒来;再也不能在无聊的英语课上打盹,在猛然从同桌的“警报”中清醒;再也不能看到可爱的化学老师以极快的速度讲完这节课的内容,然后以推眼镜说:“好,现在我们来做点题啊!”;再也不能在下课后还生龙活虎地凑在一起,像八婆一样叽叽喳喳聊着那些明星八卦;再也不能听到老班因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就没完没了的唠叨;再也不能......一切都画上了休止符,一切都没有然后了!
我绕着学校飞了好几圈,最后转的我头发昏,只好落到了我们班的后窗台。幸好大家都在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我才能肆无忌惮地凝望他们最后一眼。
教室里,语文老师正举着课本,声情并茂地朗诵着什么。她总是这样,每次朗读都会带头读起,并且一本正色,不过究竟有多少人听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也不是每节课都能坚持听下去的!这是最后一堂语文课,我却是这么上的,想想不禁有些可笑,有点像个贼,偷偷摸摸的,这也让我不禁感慨起来:上节语文课,我在做什么那?
姐妹几个果然没多少在听课,鸡肉卷,小二和骆驼倒是抬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黑板,不过是在听课还是在发呆我就不知道了;老君和西子低头私语,不知在笑些什么;安琪和小八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写写画画着;而小夭子果然在睡觉,雷打不动的那种。我暗自松了口气,她们果然是她们!不论何时都是那么的没心没肺,无忧无虑!
我的桌子紧挨着老君她们,但此时却被一堆杂物侵略了。不用想,肯定是她们下的手,我只不过才被关了两天禁闭,座位就变得这么惨兮兮的,那以后可怎么办!以后!对呀,以后那个位子又会坐着谁那?
我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在玻璃上哈了一大口气,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写下了两个字:再见!
一笔一划,共十下,我却觉得是倾尽了毕生的力气写下的。写完后,我又最后望了她们一眼,便飞也似的逃开了。第一次发现,下午的阳光也会是那么刺眼,让我一阵难受:但愿阳光不要很快抹去那两个字!但愿她们可以看到,哪怕一眼!但愿,不要忘记我!
“院长,你看什么那?”老君扬了扬头,也跟着望向外面。
“没啥,就是觉得刚才三疯的脸好像在窗外闪了一下!”
“这里可是四楼啊!我说,叫你院长,你也不用真的变成三院院长吧!‘
“滚粗,找死啊你!”
“你们两个,给我站起来朗诵一下剩下的段落。”
......
我独自在楼顶坐了好久,对面就是哥哥的教学楼,只是我一直想不出该怎么给哥哥解释这件事。转学,这种谎话,我实在说不出口,那可是我哥哥啊!正想着,校长室的门忽然打开了,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吓得一咕噜翻进楼顶里,半天不敢动弹。不过,既然现在说不出口,那就等等吧,总有一天,我会鼓起勇气,向哥哥说明一切的!
就这么不知躺了多久,直到殿一循着气息找来,我才知道该出发了。等我们赶到校门口汇合时,“大部队”已经等候多时了。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校长大人居然也来送行了,陆云隐究竟是有多大面子啊!
周恒宇他们正围在一辆黑色轿车前讨论着什么,炎风一见我来,立刻扑上来,兴奋滴大叫着:“主人,这黑壳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还会动,还会叫,太好玩了!”
“那叫汽车。”
“骑掣,偶偶,果然够霸气!难怪眼镜男说它跑起来速度比风还快。”炎风说着,又两眼放光地扑向了汽车,上窜下窜的摸个不停。我无语地沉默了,拉着凌风和周恒宇他们坐进了车里,陆云隐又和校长他们寒暄了一阵,我们才总算得以离开了。
学校在被汽车不断地甩在身后,最后完全不见了,我心中也有些释然了,安安静静地和东方.木樱坐在后排,炎风和凌风则趴在我腿上,说着孩子间的俏皮话。周恒宇应为不好意思和我们在后面挤,就坐在副驾驶座上。陆云隐当然就是司机了。还有殿一,因为不喜欢吵闹,便飞在了车子外头,劝也劝不回来。
车子里很安静,甚至有些沉闷,我便问起了转学的事,陆云隐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推着眼镜回答说:“您的孩子已被国家重点中学录取,她的安全和教育会得到更好的保障,并且奖学金,生活费也都完全不用担心!我就是这么说的,他们就都答应了!”
听完,我不由得一阵愤慨。奶奶一定是关心我的安全,才被陆云隐的一番说辞绕进去,什么安全得到保证,这可是天底下最不靠谱的职业!至于爸妈,奖学金和生活费神马的才是重点吧!为了省钱他们居然就这么把女儿卖了,太桑心了!
“那,那我哥那?他怎么说?”我表面虽然很淡定,但心里早就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了。
陆云隐笑道:“我们在校长室谈过,办事稳重,很识大体,我真的很看好他。重要的是,他对这件事很关心,三句话不离你,他是很关心你的,你有一个好哥哥,小姑娘!”
“那是!”我骄傲且满足地笑了。
“其实我是有考虑的,像你哥哥这种人才,不如日后也招进我地下基地,肯定会另有作为的!”
“不可以!”我刷地一下站起来,头砰地撞在了车顶上,炎风和凌风也被掀翻在地,惊讶地望着我。顾不上这些,我向前探出头去,冲他叫道:“我哥只是个普通人,不可以把他拉进那么危险的地方!”
周恒宇和东方.木樱忙一个劝一个拉,把我拽回到原位。陆云隐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大反应,后视镜里的他讪讪的笑着:“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车子在市里开了许久,最后七拐八拐的才绕进了高速,我真心觉得他不认路,居然多走了那么多冤枉路!一路奔波,大家都一个个东倒西歪地睡去了。陆云隐也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眯起了眼睛。
月亮已经高悬在空中,空中还有几颗寂寞的星星在眨眼睛,路边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一切都太过安静祥和了!一切都在安睡,除了殿一。他端坐在车顶,微微皱眉盯着后方。片刻,他轻轻俯下头去,对着前窗轻声说:“后头有龙族的气息,还有几个人类的味道,跟了好久了,恐怕来者不善吧!”
陆云隐猛地睁开眼,回答说:“从离开学校起,他们就一直盯着。我可是绕了好大一圈也没甩掉他们。你和炎风的气息那么强悍,他们应该不是为盗龙而来。我估摸着,他们是想跟着我们,找到地下竞技场的具体位置。”
“冲你来的!”殿一说的一点也不留情面。
陆云隐无奈地笑了笑,哀声道:“喂,不要说得那么无情嘛!好歹我们现在是一条战线上的啊!”
“管我什么事,我只需要保证那家伙的安全就够了!”殿一凝视着前方,淡淡地说。
“喂喂......”陆云隐叹了口气。
车顶上传来殿一冷冷的声音:“有功夫叹气,不如想办法甩掉他们,你这个当世诸葛是怎么当的!”
“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现在可是在高速上,就算是真的诸葛来了也是回天乏术啊!他们想跟就让他们跟着好了,等下了高速再找机会甩掉他们!”陆云隐无奈地摊摊手,又将手枕在了头后面。
“何必那么麻烦,你不是会幻术吗?迷惑他们一下不就好了,人龙?”
陆云隐仰着头,死死盯着车顶,就想要把车顶望穿似的。良久,他淡淡一笑,道:“我不管你到底知道什么,不过,我现在只是个人类,今后我也只是个人类!”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一个低头不语,一个仰头望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破晓时分,高速公路上出现了一个岔口,陆云隐一拨方向盘,拐进了一条小道。不久之后,另一辆灰白色轿车也就随着拐了进来。感受到后方的那股气息,陆云隐一下来了兴趣,好,你们要跟着,我便带你们好好兜兜风!
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黑一白两辆轿车,在山间公路一前一后盘旋而下,最后冲进了山脚下一个小镇里。不多宽的石板路正好容得下两辆汽车通行,两旁松松散散分散着百十来户人家。此时,一些早起开店的人正在忙活着张罗铺子,清扫店面,几缕炊烟从小院里三三两两的升起,鸡鸣犬叫也开始一声接一声响起,我们陆续从睡梦中醒来。
周恒宇先问道:“陆军师,这是哪里?我们不是要去地下基地吗?”
“难道这里就是地下基地!”炎风嘴张的拉大,这和它的想象差别也忒大了点,不,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
“不,这里距离目的地还有段距离,只是个途经的小镇,你们就权当放松心情好了!”
放松心情?鬼才有心情放松!现在汽车在这石板小路上颠得厉害,我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轿车在小镇里又拐了一遍,几乎是哪里不好走就往哪里闯,最后居然又冲进了密林里,树枝扫在车上,发出一连串吱吱的声音,聒得我们尖叫起来。
“不要紧张,我们这是在为这里的居民开路啊,功德无量,只是一点噪音而已,你们几个忍着点!”
珍爱生命,远离噪音,懂不懂啊陆先生!我在心里高声狂呼。
可这片密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内部却很是错综复杂,地面坑坑洼洼,甚是难走,整个汽车一上一下的像在跳舞似的,可苦了我们,连肺几乎也要被抖出来了。一直到汽车冲出密林,重又回到高速公路时,天已经大亮,我们几个则像几堆烂泥瘫倒在座位上。
日今中午时,我们下了高速,望着出站口处立着的城市牌,我们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来了南京。虽然本人内心是很澎湃的,但过度的饥饿已经让我叫不出来了。就这么昏昏沉沉的随着车子轻轻晃动,直到车子停下了。
终于解放了!我几乎是一把拉开车门滚出去的,面前是一座豪华的百货大楼,无数的人在进进出出。那个先前来帮助过我们的少女正微笑着朝我们招手:“你们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