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遥远的距离（下）
当时，被火包围的感觉应该不是温暖，而是炎热，正如你想要得到的太多，实际上是更多的失去。
物极必反。
火海依旧在蔓延，内心仍然在战栗，“你到底是凭什么来自以为是？又是凭什么来理直气壮地说我不爱你的？”
“不要总是将‘爱’放在嘴边，这，很幼稚的。”青环淡淡地笑，说“我不凭什么，不爱就是不爱。”
“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替代品么？”
“不是。”青环此刻想笑却没力气笑了，所以回答的声音很小，小到成了无声的默认，也像没有回答。也是这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悲伤，一种心痛。
这该是怎样的悲伤呢？
可能真的是，明明是，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夏朗，而是上官子羽，可是注定不能与他在一起。于是，只能选择忘记。
这该是怎样的心痛呢？
明明知道夏朗是真心喜欢自己，而自己也正逐渐接受。可是，还未接受完毕，已然让他由爱生恨，恨到利用，恨到销毁，恨到不能共存。
于是，她似乎真的是默认了。
于是，他似乎也默认了。
只不过一直以来，不知道是谁替代着谁，谁，又能替代得了谁。
“算了，是就是吧。”夏朗也没有了力气，心中也满是悲伤，绝望。可是，纵然如此他也要故作坚强，虽然这个结局未曾料到，但似乎也是很好的呢。死在一起，总比孤独的死去好些。这个想法很自私，但似乎又很现实。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呢。”青环冷冷说道，“我想你之所以撑到现在，或许只是不甘心，而并非是爱。”
“十式可以帮你恢复容貌的。”夏朗浅浅一笑，说，“不过，我现在才说是不是晚了。”
“呵，事到如今，能否省点力气，和我说句真话。”青环忽然眼睛一红，竟然哭了，哽咽道，“当年你离我而去，实际上并不是嫌我变丑，而是想成全我和他，对么？”
“不对。”夏朗想也没想，斩钉截铁道，“我才不愿意相信成全也是一种幸福，只不过如果你真不爱我呢，我也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好离你远些，至少不能被你讨厌。”
“你到底是有多自以为是？”
“满满的。”夏朗指着自己的心脏，说，“这里都是。”
青环不由自主的靠近夏朗，忽然一下子便扑在他的怀中，泪水开始沸腾，“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你才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恶魔。”
“是唯一？还是恶魔？”夏朗终于抱住了她，流下了沉默很久很久的泪水，说，“我是恶魔，还是你的唯一？”
夕阳西下，背影，相遇是童话。
“青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夏朗，这个名字听起来也不错。”
这一次，只是因为当初相互赞美了名字么？
好无聊的童话。
只是，若是这般童话，又怎会如此去伤感离别？
只是，如果无聊，为何又要如此认真？
认真到互相伤害，然后又在离别时刻紧紧相拥。
数分钟前，同样的夕阳下，书写了战斗的繁华。
唯有这一刻，才倦了折戟沉沙。
是的，若没有拼尽全力的去战斗过，又怎么会有“倦”的体会？
是的，若是没有全心全意爱过，又怎么会甘心如此挣扎？
或许我们所向往的爱情，只是一场证明时间流逝的游戏。于是我们应该明白，我们是在同一起点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奔跑着，相遇只有初见。
“还记得我们是怎样认识的么？”
“不记得了。”夏朗抚摸着她的脸，说，“但我始终记得，而且永远不会忘记，你说我的名字也很好听。”
“你总是说自从第一眼看到我就爱上了我，这是真的么？”
“骗你的，在此之前我就爱上你了。”
“是么？”青环似乎没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半开半合的尽最大力气睁大眼睛，轻声问道，“那又是什么时候？”
夏朗只是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没有再说话，心中的那块以为永远不会融化冰终于就这样的拥抱中消融了，心中忽然希望，“原来从一开始，她爱的那个人就是我。”他望着她的眼睛，寻到了答案，“是唯一。”
可是她没有听到。
青环终于累了，缓缓闭上双眼，感受这一刻的温存。
于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在想她的存在。
是现在为战斗的结束而昏睡？
还是当初为了爱情的结束而醒来？
如果说昏睡与清醒之间的距离是世间最遥远的距离，那么还没有开始的结束，算不算最悲伤的故事。
一阵风吹过，飞扬了些尘土，衣角在微动。
“能不能给我一个和他告别的机会？”
“可以吧。”子羽微微笑道，“我是在时空之痕等你，还是……”
“就在这吧，我说几句话就走。”
“好的。”青环也笑了，只不过是苦笑，说，“曾经我只知道做人的机会真的只有一次，可没想到，连爱一个人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会劝你了。”
“是啊，早知如此，我当初也决不会做这个选择。”
“你怪我么？”
“当然了。”青环微微一笑，却说，“不过正因为这样，我才那么渴望得到爱情。”
“是吗？”子羽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既然如此，就珍惜眼前吧，三百年后，你可以重新选择①。”
或许吧，你爱我时的开始与我爱你时的结束，应该是世间最遥远的距离。
而那明明都是了然于心的思念，相互间却偏偏假装毫不知情，漠不关心的一直爱到了毁灭才痛快才承认，或许这就是我们最悲伤地故事吧。
哎，难道真的要等到说什么都晚了的时候才……
人啊，真是个奇怪的物种。总是在最美好的年龄失去最爱的人，却不是因为距离，而是彼此不信任。你以为我的爱只是因为孤单，我以为你爱只是因为寂寞。却从未想过，爱恋那种被暴风雨侵袭的感觉，若不是出于真心，又怎么可能感觉到。在真爱面前，谁是谁的谁，谁又能代替得了谁，一切错过都是自以为是罢了。
（1）龙族，从二十岁开始，每隔三百年有一次进化方向的选择，或选择进修成长为真龙，或选择成为一个普通人。实际上，第一次的抉择基本断定了未来的生存方向。另外，龙族当中有极少部分的龙能与远古神器产生共鸣。例如青环，火属性，可以与远古神器青龙火戒产生共鸣，并且可以暂借其力量作为战力。这方面的情况在本书后续章节会有详细介绍，此处存而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