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
自己的血,怎么如此难以下咽?
又咸又涩。
薄荷呸出口中鲜血,望着好似没有尽头的冗长甬道,眼皮越来越沉重,脚下虚浮速度却奇快,她要活着出去,必须活着出去,不知原路返回走了多久,终于到了陡斜出口处,原先一直紧握掌心的那把笨重菜刀滑落地上,刀锋倾斜着没入泥土。
薄荷任由红肿高耸的屁屁亲吻泥地地面,喘上几口粗气后,重新举起笨重菜刀扎进洞壁,双腿大开一字马,一刀一凿的撑上去,爬到斜坡出口,闷喝一声,手上用力,跃了上去。
朦胧橙红的晚霞霞光洒下来,破败的荒废偏院好似染上一层红光,薄荷不及喘气细看,胸中一阵翻腾,腥甜气冲上,强咽下喉中鲜血,拼尽全力朝毓亲王府巍峨极高的墙壁甩上一只飞虎爪,快速借助飞虎爪之力翻上霜白墙壁,抬手捂住嘴巴往新买的大别野狂奔。
只是疼痛牵扯着薄荷的神经,大脑一片迷蒙,强行拖着一碰就倒的身体狂奔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见用上一个下午摸熟的新家,还未等她通过屋檐镂空雕花廊檐翻身跃下,瞬间意识一黑,急坠下去,身体砸穿主卧室乌瓦房顶,‘噗通’一声正巧掉落在先前还没来得及让骆离抬出去的洗澡大木桶中,一下水花四溅。
薄荷掉落原来沐浴大木桶内,仿佛能响彻整座古代院落般,引得原本在前院重新整理房屋跟花圃的骆离赶忙奔到主卧室门外,放下手中捧着的花瓶,叩响门扉。
叩,叩叩。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公子小的骆离,替你端了一只琉璃花瓶来,公子请开门。”
骆离早在薄荷买下这座陈家院落,对他所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他找来一个大木桶,烧上三大锅热水,两锅直接兑上凉水供她泡澡,一锅先放着以备不时之需,而他则在没听到传唤下,不得擅自靠近主寝房院落。
为此骆离在没听到薄荷这位新主人的传唤前,始终不敢踏进她所泡澡休息的主院落,毕竟她一早就吩咐过,她可能泡完澡就会睡上一觉,谁来都别叫她。
没想到骆离将前院前厅都洒扫完毕,依旧不见她睡饱后自行走出,好不容易等到傍晚时辰,骆离这才将早已剪下插入梅瓶中的鲜花捧到薄荷所在的主院落,顺便问问她晚膳想吃点什么。
谁知道刚抬脚踏入主院落,耳中就屋顶瓦片稀里哗哗掉落主寝房中的一连串闷响,紧接着就是某样重物砸向湖中的水花四溅声,惊得骆离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门口查看,只是无论他此刻怎么轻唤新主人,都得不到屋内之人任何回答响应。
‘吱呀’一声,实在有些不安的骆离推开门扉,走入主寝房查看,谁知刚抬头找到破了一个大洞的屋顶,垂头就见到嘴角溢出鲜血、早已陷入昏迷的薄荷。
骆离一个箭步上前,快速从沐浴的大木桶中捞起她,将她端放在床榻薄被之上,本该拉过薄被替她稍稍虚掩就行,可惜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见到她因为痛苦难受发出的低微嗯咛声后,骆离这个属下恪守下人本分的上前替新主人脱下潮湿短衫,准备先行替她上药。
谁知骆离双手刚替新主人解开衣襟处的两粒盘扣,瞬间就被新主人那一身白皙光洁的肌肤给震颤,待到他解开斜开在胳肢窝下的几粒盘扣,见到新主人死死缠上许多圈的染血长布,而沾满血的白色长布下,好像有两个不同于自己男人身份特征的柔软突起物,吓得赶紧松开手,一屁股跌坐在床榻不远处的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天呐,高价买下我的是个女人?先前那个穷酸脏叫花居然是个女人?”
骆离被眼前这个现实吓得不轻,跌坐地上无意识喃喃自语起来,好像经历了一件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般。
“痛,好痛。”
薄荷被身上传来的阵阵痛意给惊醒,睁开眼,一个起身动作,疼的她龇牙咧嘴倒吸一大口凉气,胡乱用手背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回忆起这里是她今天刚买下的大别野主卧。
只是新买的伙计干吗跪在床边?
他现下一脸见到鬼的惊吓神情是想闹哪样?
薄荷单手提起试图捂住胸口剑伤,谁知一摸之下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她的衣襟盘扣不知被谁解开,直接暴露出她每日束胸的染血长布条,以及染血上布条包裹不住的两个专属于女人的肉包凸起,急切拉高衣领,朝罪魁祸首骆离怒吼一声。
“妈蛋,姐姐我这古代身体就这么被你看光光了?”
今天什么日子?衰成这样?被人一剑刺入胸膛不算,还要被四个男人看光光?
薄荷趁着骆离垂头之际迅速扣上非常难扣上的古代盘扣,下床,走到他跟前,没好气瞪了满脸尴尬绯红的骆离,示意他跟她走。
“我跟名画坊的严老夫子约定,晚上会去取画。”
嗯?新主人被陌生男人看了肌肤都不发火?
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一名女子都会当场哭闹不休,好的会让男人娶她,不好的则会让人将男人五花大绑后押着去官府,轻则花点钱打上二十大板了事,重则打上六十大板关押收监。
怎么新主人跟个没事人一般往门口疾奔?
还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新主人有的是诡异可怖后招等着他?
骆离想到这里,扑通一下双膝跪地,静候薄荷责罚发落。
什么意思?
看个脖子跟束胸的染血长布条有什么大不了的?
要知道以前在21世纪现代社会,一进入初夏满大街都是穿着清凉小吊带跟超短裙的时尚美眉,就连她这个飒爽女军医,都会在白大褂下面穿条刚巧遮住屁屁的超短裙过过瘾,这种司空见惯的露肉露沟行为,绝对算得上是现代文明社会大街上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她需得着学古代闺房小女人一样寻死腻活的赖上某个男人,哭天抢地的求他负责,甚至娶回家中唯唯诺诺过一生么?
薄荷有些受不了的抬腿踢了骆离一脚,让他站起身来,别跟个娘们似得胆小如鼠。
“你难道没听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么?起来,动不动就跪,我特么什么时候归西成佛了再说。”
“公,不,小、小姐,你……你你……”
骆离被薄荷这么一踢,霎时懵了,猜不透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连元国女子最在意的清白名誉都可以抛诸脑后?
骆离傻呆呆的直腰、起身,无法用完整话语询问她,今日这事真就不再跟他计较,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薄荷丢给骆离一个别废话的眼神,单手捂住胸口擅先走出这间屋脊破了个大洞的主卧室。
“是,小姐。”
骆离怔愣原地半响,发现薄荷纤细身影就快要消失在主院落院门处,急忙赶上,随她一起前往名画坊取画。
“记住,人前还是叫我公子,记住,你家新主子是男人,从来都特么是男人。”
薄荷径直向前行,听到骆离别别扭扭的替她改称呼,头也不回的大声提醒他,要他继续叫他公子。
“是,公子。”
骆离不敢叫错,静默跟在薄荷身后,随她往名画坊所在的庆花街走去。
庆花街。
名画坊。
薄荷左手捂住剧痛不已的胸膛,只因不想失信于严老夫子,这才拖着病号身体赶来名画坊依约取画,谁知竟看到先前还大门无限敞开迎客的名画坊,此时会大门紧闭,一片死气沉沉。
薄荷不免有些错愕的高举起右手,拍了拍大门之上的两个特大号铜环,等了许久,依旧没听到有人前来应门,好像从来都没有人一般的景象,让她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公子,名画坊关张,要不小的明天再跑一趟替你取画?”
骆离同样首次见到不到戌时就关张的名画坊,要知道以往在他送兵器去到各府邸的路上,都会途径日日敞亮洁净的名画坊,怎地今日会突然大门紧闭,叫门不开?
不可能,依照严老夫子先前给人的沉稳内敛印象,绝不会跟她约定取画后无缘无故闭门谢客,再有就是他接过那枚金叶子时的淡漠从容神色,断不会……
等等。
严老夫子一眼就能洞察她的真实性别,怕是早就看出她怀中鼓鼓囊囊的一大包东西是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
毕竟名画坊伙计严松定然先将夜明珠之事禀告与他,随后又见她从怀中掏出一枚雕工精致绝伦的镂空金叶子支付润笔费……
薄荷越想越觉得名画坊这两扇大门关的很是不对劲,随后脑海中又快速闪过先前两名赏金猎人翻入她刚买的大别野主卧室内,直截了当表明他们是冲着那袋从刁蛮小郡主处K来的金银珠宝?
算了,不想独自瞎猜的薄荷,不顾自己受伤的身体,借助名画坊两根红漆廊柱,爬上两层小楼的第二层,不等骆离尾随其后爬上二楼,她就矮身蹑手蹑手的蹲在窗户下,听到屋中有一老一幼两道声音正在激烈争执不休。
至于这两道嗓音,薄荷还是能听出是属于严老夫子跟名画坊伙计严松的。
“老爷,要是被那个伪装成穷酸脏乞丐的人知道咱们……”
“闭嘴,若是被她知道咱们动了她身上那些金银珠宝的贪念,咱就在得到那批金银珠宝后,让她永远开不了口。”严老夫子面色暗沉,眉宇间早已没了先前示人的淡然从容,听到伙计严松有些退缩的话出口,要他闭嘴别再多言。
“可是那位小姐真能如咱们想的那般乖乖交出那批金银珠宝?”
“哼,她不交也得交,因为本老爷花了重金请来了‘西北双煞’两名绿林高手前去搜找,本老爷可是很相信他们二人的手段……”
“可惜,可惜啊,严老夫子你找来的那两个脓包已经被本小姐送去给阎王当女婿了……”薄荷听到严老夫子这般推崇先前那两个被凤九一招袭杀的小毛贼,讪笑出声,告诉对方那两个小毛贼的最终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