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
库房。
薄荷望一眼金光闪闪的库房两字,撸起袖管就准备搬空贪钱钦差的赃款,只见羽飞境跟随在侧,一众隠卫则举着火把一路护送他们进入堆满金银财宝的库房跟前。
其中两名属下撬开厚重巨石再用后背抵住,撑开利用机璜开启闭合的巨石库门,其余属下则在薄荷带领下先将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搬出去。
不要半个小时,数十口百斤重的大箱子就这么从府库中搬了个干净,临了那些不成箱的金银珠宝,薄荷用眼神示意羽飞境一并搬走。
“这些金银珠宝已无任何大箱可以装入,可还要……”
羽飞境眼见数十口大箱子已经装不下任何金银珠宝,余光早已搜寻过再无空置大箱子可供装运,为此恭敬询问薄荷。
金银珠宝堆成小山高竟然没大箱子装上搬走?真是紧要关头掉链子。
薄荷胡乱用血污手背蹭了蹭花猫似的小脸,心生一计。
擅先解开腰间那根灰褐色腰带,分成五条,撕开后扎紧两只袖管与裤管,最后一条继续绑在腰间,双手大把大把抓起金银珠宝塞入衣领跟双腿,直到身上那件小厮灰褐色短打衣服叫金银珠宝塞满,不够宽大的裤管也塞满金银珠宝后沉重的差点迈不开双脚才停下双手猛塞动作。
哎哟,真是没想到,魂穿古代不到十天,竟然镀金变成小金人。
薄荷嘿嘿傻笑着第二次拍了怕羽飞境刚毅肩膀:“装,利用每个人所穿的衣服裤子也要搬空此座府库,一个铜板都不许给狗屁贪官留,装上搬走。”
“是。”
羽飞境望向豪气干云手抓两把金银珠宝的薄荷,不敢怠慢的喝令手下学薄荷模样,解开腰带分成五股,四股用来扎紧袖管裤管,最后一股用来系会腰身,能尽量多塞就多塞。
直到二十名手下同她一般再塞不下一颗夜明珠后随她艰难走出府库,艰难走到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旁,艰难爬上马车松开布条,抖落满身金银珠宝。
“兄弟们再辛苦两趟,也就差不多了,搬完了我请大家吃夜宵。”
薄荷干劲十足的第一个抖掉衣服裤子中的金银珠宝,吆喝羽飞境他们再接再厉,估摸着辛苦两趟就能半空狗屁贪官钱大人的府库。
“是……”
“是……”
“……”
身后迸出故意压低嗓音下的异口同声应承声音,听得薄荷双腿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摔个狗啃泥,赶忙旋身做噤声手势:“嘘……”
就在今晚,薄荷化身勤劳的小蜜蜂穿梭在钱府府库与等候马车间,直到以人穿着衣衫被容器来回搬走五趟之后,钱府府库终于空无一物,各个角落连个一文钱的同伴都给剩下,这才招呼脸不红气不喘的羽飞境清理一切彰显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悄声乘坐载满金银珠宝的马车撤出钱府。
本来白天纳妾娶亲热闹非常的钦差大臣边城别院,一夜过后库房里的数十万两金银珠宝全部不翼而飞……
此事隔天清晨就在钱府别院炸开了锅……
“大、大人,不好了,大人……”
清早,阳光照进房间,粉萝纱幔里,钦差大臣钱钟书还以为枕在香软小妾胸口做着无边美梦,一阵冷风吹得他一阵瑟缩,一道结结巴巴声音从门外传来,须臾到了枕边,贴身小厮顾不上礼数,上手直接拍向自家大人脸上,一个巴掌将其乎醒。
钱钟书脸上一痛,睁眼看见未收回动作的贴身小厮正要踹出窝心脚,直接被对方的一句话惊醒:“大人,库里数十万两金银珠宝全没了。”
贴身小厮瞪着双眼,摇着自家大人的双肩。
“全没了?什么意思?”
钱钟书还未反应过来,一巴掌呼到贴身小厮脸上:“大清早的吵吵什么?不知道本官昨夜纳妾新禧?你个龟蛋胆敢扰了本官美梦?”说完一个窝心脚踹的小厮憋气大口呼吸。
“大人,一晚上全不见,所有‘孝敬’全被偷了。”
终于喘过气来的小厮一把拽过反身回床的大人,无视自家大人浑身诡异的没穿衣裤,就这么光溜溜趴在被大肆翻掠过的床榻之上。
“不见被偷了?”钱钟书傻傻反问。
“全被偷了,今早约定了毓亲王府派人过来取银子,一进库房啥都没有,就连大人您攒的那些个私房钱……”
小厮话未说完,钱钟书又是一脚踹的憋了回去,暗骂一句狗奴才不早说,慌忙的回榻前提溜着衣裤着急忙慌踢踏到府邸正堂。
只见正堂太师椅上端坐着一名身穿将军铠甲的内敛男子,略显着急的端起上好的孚国香茗灌了两口,双眼死死瞪着衣衫不整狂奔过来他这位钦差大臣,不顾身份当堂僭越嘲讽。
“钱大人真是好能耐,这进贡的孚国薄片就是本将主子毓亲王爷怕是都喝不着,你这小小的毓秀边城别院中,竟可以随意用来待客?”说着毓亲王昨夜刚将他召回王府镇守的边城白虎营大将军齐勉朝钱大人粗壮的脖子一勒,替钱大人扣上衣襟最上面一道纽扣:“莫不是那批早已跟毓亲王爷谈妥约定好的银子都被钱大人买了这上好的贡茶了?”
这话出口,钱钟书腿上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下官不敢,下官不敢,那批银子下官立刻去追查,立刻就去。”话毕忙不迭起身就要往出走。
“慢着。”
齐勉阴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背后顿时寒气逼体,钱钟书颤颤巍巍的回身,这煞神坐在这里今日他难以善终啊。
“不知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下官一定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钱钟书掀袍利落下跪,连忙跪行几步蹭到齐勉一米开外停下,重重磕下一头谄媚道。
齐勉掸了掸盔甲下摆,转向跪在地上想起都起不来的钱钟书开口说道:“钱大人不好好解释解释吗?否则本将回去如何跟我家王爷主子交代?”
“下官实在不知情,恳请大将军回去上复毓亲王爷,求他给下官三天时间,三天后定然给王爷满意答复。”
钱钟书没想到还有人动脑筋动到他这个钦差大臣头上来,目露凶光发狠向齐勉保证,希望他回去后能在毓亲王面前美言几句拖上几日,他就不信以他之力找不出那个杀千刀的大盗。
“那若是没查到银两下落又该如何?”
齐勉冷声再起,吓得钱钟书这一介文官打了一个冷战,朝稳坐主位的大将军齐勉连叩响头。
“下官用身家性命担保,若是查不到下落,三日必定凑齐银两亲自送入毓亲王府。”
“好,钱大人如此深明大义,改日本将定然在我家王爷主子面前好好嘉奖你一番。”
齐勉拍着钱大人胖厚的肩膀,咯啦咯啦的声音响起,钱钟书直觉肩胛骨阵阵碎裂的疼,却又不敢出声,连连点头道谢。
“记住,就三日,若是银子不到,你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答案还算满意,齐勉放下手中茶盏,招呼了一声身后威严站立的八名身披铠甲的士兵,大步出了钱府正常。
送走了齐勉这个名誉满朝的边城大将,钱钟书直接瘫软在地,唤来人搀着他出了府邸朝东行去,他得赶快找上面的几个大靠山商量对策,毕竟那几个人贪得更多更肆无忌怠不是吗?
东吴湖畔青柳依,望江楼里望君卿。
青柳依依春风续,盼君切切卿醉心。
毓秀边城最东面的东吴湖畔望江楼三楼雅间。
凤九把玩着手中那只羊脂玉酒杯,收回眺望窗外的视线,重新落到对面人身上,樱红薄唇边沾染着他一直喝着的馥郁浓烈的异香酒渍,透明绒毛在阳光明媚普照下显得格外清晰。
薄荷瞅着面前妖娆魅惑的男人,懒散的伸个懒腰,忙活一夜都不让睡个安稳觉的没好气问他:“有没有问出其余二百九十名小女孩的确切下落?还有那些从钱府运出的金银珠宝你难不成想独吞?”
好吧,她算是上了凤九这艘贼船下不来了,不过好歹她忙活一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个子不打赏就算了,整车整车运出钱府的金银珠宝一句招呼不打就暗中席卷一空?还有他死都不肯说出昨夜从狗屁钱大人口中问出余下小女孩的确切下落,气的薄荷就快抓狂。
“我自有打算,无需你多言。”
凤九瞥一眼口气不善的薄荷,陡然发现对面坐的满脸满身都被血污汗水浸湿的她顺便变的高大凌厉,那睥睨万物盛光而来的气势让他瞬间有种压迫之感。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凤九轻抿一口烧心烈酒,晶莹剔透的烈酒注入这凝脂玉盏中更添异香四溢,直沁肺腑。
凤九这是告诉她昨夜辛苦搬运出钱府府库的数十万两金银珠宝,将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行,有他这句话就成,不过也不能没个期限,这种空口号谁都能喊,为此薄荷直截了当问他。
“你预备用这笔钱怎么替老百姓谋福祉?确切在什么时候?”
凤九眼见薄荷那双坚定星眸直勾勾瞪着他,眉梢轻挑,眸间意味不明,邪肆一笑,回她灼灼视线:“三日之内,必用此笔赃款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三日之内?看来凤九早就猜到暗中练兵的毓亲王府会起兵谋反?
薄荷吐出一大口热气,知道自己一个魂穿古代不到十天的现代人,根本没有阻止毓亲王造反的能力,只能享受此刻暴风雨骤来前的宁静,主动拉他端放桌案之上的大掌,用力握了握,希望身份绝不简单的凤九遵守诺言,千万别让毓秀边城的老百姓遭受战火涂毒。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