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瞬息万变。
金色的麦浪被时间的镰刀缓缓切断,剩下枯燥的根紧紧扎在地里,始终不愿放弃最后的生命,它们还有最后的价值未使用,待白雪覆上青山,寒风吹过海洋时,它们或是在大火燃烧殆尽为人们取暖,或是沉浸在沼泽地里化为沼气,保护明年开春的麦芽。
满地残黄的落叶被风卷起,萧条地落到田地里头,北方的候鸟迁徙到了南方,落在枯黄的落叶上,“咔滋”一声,落叶碎成了粉末,吓走了想要偷食麦穗种子的候鸟。微笑的稻草人在田野的小路上随风摇晃,不知是哪个可爱的孩子给它戴上了红色的围巾过冬。
农妇们收割麦穗回到自己的家里,点亮油灯,对神明进行祈祷,并开始计算自己今年减掉被征的麦穗后还有多少存粮可剩。
黄昏之下,远处的大雁排着队伍飞过,大概是要回巢了,伴随着大雁的叫声,孩子们也滚着泥巴回到家里,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扑进被窝里,不顾母亲的叫骂,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去了。
这样美好的时光里,有个声音恍惚间响起。
“冬天到了。”
苍老的声音穿透寒冷的空气,飘越到远方去,日光在远处的海面上摇泛,就像是蜜糖泼洒在百合茶里一样,夕阳的光辉在海面之中美得令人神往。
他坐在高高的屋顶,昂起头仰望着群壑般叠垒在一起的霞云,烧红的霞云就像是羞涩的女孩脸上的红晕,看起来美丽得让人心醉,雁鸟穿越过美丽的霞云,落在南海岸头的湿地上去。
他想起多年前女孩也是这样专注着望着窗外天空的晚霞的,那般专注的样子就好像那片晚霞之上有什么她想见的人一样,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晚霞是这么美的东西,因为女孩的美丽掩盖了晚霞,他看着她,就像看见了全世界的忧伤。
“愿你生命中有足够多的云翳,来造成一个美丽的黄昏。”
女孩美丽的琥珀色瞳孔里,透露出无可言语的悲伤和不甘,看起来令人心疼。他无数次伸手,始终没有勇气抚平她眉宇间的皱痕,他只能默默把自己的关怀压下去,挺起胸膛,将伸出的手回收到胸前,恭敬地对她说,“小姐,您的晚餐。”
他是她的忠仆,是她从肮脏的马厩里接纳出来的一个卑贱的奴仆,尽管小姐对他再好,他也不能越距去多管主人的事。
直到,那个女孩的影子从他的之间消失。
他惶惶独恐了好多日子,日夜不安,想着那样娇小的孩子该如何面对这个巨大的沼泽般的世界,她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恶人欺压?会不会因为惹恼了哪个贵族而被降罪?以她淡漠的个性她肯定懒得辩驳,要是在牢里吃苦了,在牢里饿死了,被鞭打欺辱怎么办?她如此美丽,会有多少狼群围绕着她?
那是他家最尊贵的小姐啊,是继王室王女之下,帝国最衿贵的公主小姐!那样的女孩,怎么能被带离城堡和侍卫的守护下呢?老马琳在这样的恐惧中,独自变老。他每天在黄昏时爬到城堡最高的阁楼,打开天台爬上去,看着北方的天地,期盼那片逐渐被清洗的金黄麦地里,出现那个女孩的身影。
日复一日,日升月落。老马琳就像守望的灯塔,在守候远方迷途的船。他相信离央会回到这片土地上,他或许在某天醒来,敲响那扇朱红色的檀香木大门,那个清脆的声音会从里面传来“请进。”
“冬天到了,您的生日也要到了,小姐。马琳今年可是为您准备了一份大礼呢,您的成人之礼,全世界都会关注的,真希望您快点回来。愿神明保佑,您会一路平安!”
十月中旬。
艾泽拉山以北地区已经迎来了冬天,在那一夜漫长的黑夜后的半个月里,气温下降的速度异常地快,人们还没有做好过冬的准备,在某一天的早晨醒来时,寒霜已经结在窗棂上了,他们推开窗,望着窗外雾气满布的大街,哈出了一口白茫茫的空气。
呤游诗人清晨起来擦了擦窗户上的霜气,为了中午的时候让更多阳光洒进屋里,他帽兜里的小白鼠懒懒地爬上他的肩膀,半眯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窗外的世界,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你的冬眠期又快到了呢,洛丽塔。”呤游诗人温柔地摸了摸小白鼠的头。他从来不叫它的原名,因为对于一个物种而言,名字是一道命令。所以为了方便,他把它的名字缩简成了洛丽塔,它一开始很不服气自己取着这种梦幻公主型的名字,但是被叫习惯了它也就没辙了,反正它又不能一口龙息喷死他。
“吱吱……”没用鬼,我冬眠了谁保护你啊,不要以为你真的死不了!小白鼠一蹦一跳地在他肩头叫嚷。
“嘛……我暂时还不会遇到危险的,遇到危险我会逃的,不用担心。”他笑道。
“吱————”果然没用!就不能更有志气地说要变强吗?小白鼠翻了个白眼。
法利嘿嘿地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有惭愧的样子。
身后的门被人打开了,法利把窗户支起来,回过头,看到银发男人端着两份早餐走进屋里,“你的早餐。”
“哦,谢谢阁下。您还特地帮我拿了一份呢,我以为我待会得自己下去拿。”法利对于夏凡愿意帮他拿早餐感到十分意外。不怪乎他惊奇,魔法师这一号人物在大陆人是公认的最冷血的生物,他们与世隔绝,没有什么感情,沉醉于魔法研究,对于普通人都有着一种高傲的藐视态度。他们就好像变异的甲虫在对普通甲虫说,看啊这些愚蠢的小虫子,只能渺小地在树上爬行。
人类就是这样的东西,拥有了一些不常的技能就自傲地拥有着莫名的优越感,但他们终究是人类,在躺入古棺后,他们也不过是一群会爬行的甲虫罢了。
“没关系。”十分淡漠地撂下这句话,夏凡坐到椅子上自己吃自己的早餐了,珞塞特蹲在他脚边看着他手中的羊角面包,他吃到一半时,余光瞄了珞塞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把羊角面包放进它的盘子里。
“十分感谢。”黑猫十分恭敬地鞠了个礼,才弯下身啃面包。
法利一脸惊奇,他呆在离央的身边也很久了,但是从来没有这样平静的日子过,在过去的平静日子里他都因为受伤错过了很多事,所以第一次看到夏凡和一只猫这样的相处模式,他觉得相当新鲜和有趣。
果然离央身边没有几个正常的东西。身份不明连龙王都能召唤的青年,会说话的魔法宠物猫,曾经逆成长为最强的黑骑士的武士,魔人血统中最神秘的王血之女……嘛,还有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善茬。
这是一场宿命般的邂逅,这个平凡的人类小女孩身边,渐渐在云集着一群不平凡的人。
【猫言:米娜桑新年快乐!元旦快乐!2015年要吃好穿好用好,小雪刚过,远方的亲们要保重身体呀!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