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莱斯特长老的疑惑和阿卡阿卡的懊丧让帐中充满了欢笑。
与此同时,花蕊儿公主的帐中也上演着不尽的悲喜交集。直到此时,花蕊儿才注意到歌莉娅身边站立着的那个健壮的武士。他从进来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呢。
她赶忙擦擦腮边的泪痕,拉着她的手问道:“歌莉娅,你还没有告诉我,他是谁呢。”
歌莉娅转头看着他不禁笑了。
“瞧啊,见到公主一时只顾得哭笑。把他都给忘了呢。”她说道,“公主当然不会记得他了。这当然不能怪你了。你离开我们时才只有十岁,很多人都变了呢,何况他还带着这幅面具。公主跟着泰斯米尔先生走的那一天,他也在送行公主的人群中呢。那时的他还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可是哭得比我这个一直守在公主身边的人还大声呢。”
她们都笑了。瓦纳拉的脸红了。
“他是殿前大臣沃尔森的长子,也是我们新成长起来的最出色的战士。这次,也是他在野外设伏,才无意中遇到格雷恩先生他们。也正是这样,我们才得到了公主的消息。今天,我们才能相见啊。”
花蕊儿的脸上带着赞赏的笑容。歌莉娅把瓦纳拉拉到她的面前。“好了,瓦纳拉,你还想把面具戴到什么时候啊?公主已经知道了,那是凤凰城战士们的誓言。可是在我们的花蕊儿公主面前,你可以把它摘下来了。难道你一直要这幅模样觐见你期盼能早点见到的公主吗?”
瓦纳拉稍一迟疑,就摘下了那副花蕊儿离开时就戴在脸上的面具,露出他年轻热烈的脸庞。他的面色潮红,胸膛因呼吸起伏着。
花蕊儿笑了。她走到纳瓦拉面前轻轻说道:“谢谢你,瓦纳拉。谢谢你遇到了格雷恩他们,也谢谢你这些年一直照顾歌莉娅,还把她带到我的面前。这对我也很重要。我还记得你的父亲沃尔森先生。凤凰城的王,我亲爱的父亲座下最忠诚的殿前大臣,他现在还好吗?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惦记他。”
歌莉娅不禁心伤,低声说道:“沃尔森先生年事已高,禁不起更多的颠沛流离。公主有了安定的所在,他心无所牵,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花蕊儿也伤心不已。她擦去泪水,拉着瓦纳拉的手,望着他。“我很遗憾,瓦纳拉先生。沃尔森先生也是我敬重的人啊,你失去了父亲,凤凰城也失去了可以倚重的臂膀。我一直期望着能再见到他,在他面前聆听教诲,得到他的指导。可是,竟然都已经不再可能了。”她长叹一声,真诚而伤悲。
瓦纳拉感激地望着她,突然单膝跪倒在地,抬头仰望着凤凰城的公主。他的双眼因激动而闪闪发光:“我的父亲虽然已经离世,他对凤凰城的忠诚却将永远陪伴着我。他也曾拉着我的手,万般叮咛,他对我说,‘永远保持对凤凰城的忠诚,我们的公主回来时,就守护在她身边,做凤凰城最忠贞的护卫。永远保卫公主,保卫我们的凤凰城。’”他越说越激动,“我身上流淌着父亲忠贞的血,我发誓绝不辜负父亲大人的嘱托。请公主答应我吧,让我做您的护卫吧。”
花蕊儿急忙趋步上前,试着想把他搀扶起来。她笑道:“你先站起来吧,瓦纳拉先生。我会考虑的。再说帐篷里虽然升起了火,可地上还是挺凉的呢。”她和歌莉娅眼见一个高大的汉子,腼腆却坚决地跪在地上,都相视而笑。
“‘先生’?”瓦纳拉求恳的声音高亢激昂,“公主,您叫我,‘先生’?虽然我读的书不多,可我知道那是尊敬的称呼。就像对我的父亲称呼那样。他那样的人才配得到公主如此的敬重。对我来说,却只能让我的脸烧的发烫。请答应我的请求吧!我要在接下来收复凤凰城的战斗中,奉献出我全部的勇气,立下无愧于凤凰城和公主的丰功伟绩。等到那一天,请您再那样称呼我吧。再说,这里是凤凰城啊,我们祖先的热血曾流淌过的土地。我又怎么会爱惜起自己的双膝,却抱怨朝思暮想魂牵梦系的家园没能给我更热烈的怀抱呢?我会一直跪下去!直到公主答应为止!”
花蕊儿深受感动,她微笑着说道:“好的,瓦纳拉。现在,请你先站起来吧。”
可是他固执地跪在地上。他把目光投向歌莉娅,盼着她能帮着劝服公主。
花蕊儿又笑了。歌莉娅叹了一口气,她摇着头指点着倔强的年轻人说道:“我还想对公主说,瓦纳拉是我们族人里最最勇敢,也是最最聪明的孩子。可你差点就让公主笑话起我的眼光了。花蕊儿公主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
瓦纳拉欣喜地抬起头看着花蕊儿公主。她郑重地点点头。
他猛地跳起来,“真的?太好了。谢谢花蕊儿公主。”
“是真的吗?格雷恩?”特林维尔跳了起来,面红耳赤的瞪着他们。从格雷恩背负神剑回到朋友们身边,一直到与石灵同喜共悲,再到雪地中遇到警觉的凤凰城战士,发生了太多的事,格雷恩根本没有机会讲述,他和精灵王子在石灵洞府中都遭遇了那些事情。
而且,特林维尔也能体谅格雷恩急于回到营地的心情。长老和花蕊儿,还有那么多战士都在等着他们呢。所以,他一路上也金口免开,竟然什么都没问起过。今天格雷恩所说的一切,他也是第一次才听到啊。
格莱斯特长老也心有余悸,他手捋着长长的胡须,不住地摇头。他说道:“太冒险了。你们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可是,我们还是有惊无险的把神剑借了回来,不是吗?”格雷恩笑眯眯地回答道。
“话是如此,可是,”特莱斯特长老还是不无责怪的说道,“你不要忘了,格雷恩先生。你身上现在还肩负着更多更大的责任。你已经不止属于你自己了,请你时刻要记得这一点。也请你下一次无论做什么,都要多想一想我刚说过的话。哎呀,我这个老人家也真的不能再受到类似地惊吓了。”
“什么?还有下一次?不!我绝不允许!”特林维尔大叫了起来。
精灵王子依然懒洋洋地,他嬉笑着说道:“好像,被吓到的人,不止长老一个人啊?”
“吓到我?”特林维尔撇撇嘴,“你还是不太了解你的朋友啊,米莱安,我的王子。让我告诉你们,我是在生气呢。我的朋友们,我很不满意。”他气鼓鼓地说着。
“就是,不满意地还有时刻和主人一条心思的我呢。”阿卡阿卡也跟着嚷嚷道,“米莱里安王子,你欠我一个问候!你还欠我一条龙!”
精灵王子摊摊手,一副凭君多少牢骚,却依旧怡然自得的样子。特林维尔更加生气了,他狠狠瞪了精灵王子一眼。
“这算什么呢?”特林维尔不肯放过他的朋友。“我就知道,不该离开你的,格雷恩。十天,才十天啊,就发生了这么多惊险有趣的事情。比起我们长途跋涉到圣城一路上的经历,那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可我竟然都不在那儿!而是和,”他哭丧着用手一指阿卡阿卡,“和这个同样可怜的小伙子,傻乎乎地坐在这间小小的帐篷里,听你们炫耀。我敢说,这是我这辈子最悲惨的时候了。”
他又用手一指精灵王子,“格雷恩,我的朋友。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选我和你一起进入那座美妙无比的洞府,反而挑了他?我承认,米莱安很出色,可是,你的朋友又哪里比不上他了呢?你说说看?你笑吧!你笑吧!米莱安你这个幸运的家伙!格雷恩,你都瞧见了吧?这个家伙还在嘲笑我呢!他当然有资格那样做了!可对我,你的好朋友来说,就太不公平了!”
他抱头哀怨的样子甚至超过了他忠心的仆人。因为那个家伙看到他的主人现在的可怜模样,已经和其他人一样在大笑了。
“我已经不想对我最初的行为再次对你解释什么了,我的朋友。可是,”格雷恩笑道,“诚实地说,这次如果没有精灵王子相助相伴,我真的不知道,是否还有同样的勇气走进石灵的洞府。甚至怀疑还能不能安然走出洞府,继而坐在这里炫耀呢?所以,特林维尔,你应该一直相信并支持我。就像从前你做的那样。”
“好吧,好吧。”特林维尔显然知道继续追究下去也无济于事,一切都不会改变了。他也只得悻悻然说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他摆出一副很严肃的神情。“下次,一定要带上我啊。”
就这样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