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不满于星河的口无遮拦,沈涣栀低声道:“不要‘乱’说。”星河也点头称是。沈涣栀抬头看看夜空,失望至极。
其实只要沉希过得好她便能放心,沉希一个沈家的小姐一下子跌到如今的份儿上面子上受不了她知道,所以随沉希现在做什么想什么,沈涣栀能不往心里去便不往心里去了。
可沉希又多多少少透着后悔之‘色’,沈涣栀心里不得不内疚着。
的确,若依了沉希所说,沈涣栀是替了她入宫,顺便的,抢了她的福气,以及本属于她的命运。
若依了沉希所说,庭城对沈涣栀的眷顾换到沉希那里也许也不会少吧。心下不禁一慌,沈涣栀默默捂住了‘胸’口,不敢再想下去。
觉察到沈涣栀的变故,星河担心地问:“娘娘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沈涣栀摇头:“没事。”
破天荒地没去元烈殿,而是留在了倾颜宫里,看着夜‘色’浓重,便犯不着兴师动众地扰别人安宁了,与守‘门’的‘侍’卫递了个眼‘色’他便为沈涣栀开了‘门’。
庭院里,有‘女’子咯咯的笑声和男人低语逗‘弄’的声音。沈涣栀好奇,循着声响望去,却看到沈铃清与小桃面对面的站着,嘴里聊着什么,二人说有多亲近便有多亲近。
微微勾起‘唇’角,沈涣栀认得这个小桃,沈铃清独个儿站在倾颜宫‘门’口时,她曾义正言辞地搬出宫规来劝阻,却不想时至今日,她竟成了违背宫规之人。
当真是辜负可惜了她的口口声声。
星河也看到了这一幕,气急败坏道:“这个新来的小桃可真是胆大包天!叫奴婢去打发了她。”沈涣栀却笑笑:“他二人都风华正茂的,聊上两句你何苦动怒?何况今儿晚了,明天再理论也不迟。”
皱了皱眉,星河小声道:“可小桃做事如此不稳妥,娘娘怎能用她?”
沈涣栀嘴角牵起深意的笑:“只怕如今我不用都不行了。”
第二日一早,倾颜宫的庭院里还冷着,沈涣栀却已吩咐搬了把椅子,独个儿坐在院中央。
一天比一天寒了,高树上已无多少垂死挣扎的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地上躺着几片枯叶,也是萧索景象。
问了月湖,只说前些日‘侍’宴宫里带了不少下人伺候左右,其中着实有一个叫小桃的。
月湖领上来一个人,与从前不同,打扮得鲜‘艳’不说,气‘色’也好了不少。
轻笑一声,沈涣栀端详着她:“不错。当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小桃一惊,跪下:“奴婢惶恐。”沈涣栀秀眉微蹙:“你惶恐?你若惶恐,怎会与本宫的兄弟牵扯不清?”
慌忙中小桃的头低得死死的。
“奴婢……不敢。”
叹了口气,沈涣栀起身,抬起她的下巴。
长相倒是清秀可人的很,眉宇中透着股机灵气。
“敢与不敢都不再紧要了,事既已出了,有人叫我别再留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娘娘,娘娘。”小桃惊慌失措,手指攀拽着沈涣栀的衣角。
沈涣栀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淡漠地目光飘‘荡’。
而一旁月湖已‘欲’拉了小桃离开。
一个‘侍’卫突然来通报:“娘娘,沈大人在外面。”沈涣栀巧笑娇媚,看向小桃:“你的命还真是好。”说完,脸‘色’一冷,传令下去:“叫他进来。”
沈铃清一袭官服,面‘色’压低,一步一步走向院中央。
沈涣栀反倒坐在了椅子上,悠哉地看着他径直走向小桃,推开月湖。
“娘娘既已知道微臣喜欢她,又何必如此为难?”沈铃清咬牙切齿道。沈涣栀恍然如梦醒:“沈大人这是在向本宫兴师问罪了?她是本宫的丫鬟,自然本宫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了,本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沈大人喜欢她吗?”
惊住,沈铃清结舌:“这……”
沈涣栀不紧不慢道:“这丫头‘弄’丢了我一个珠子,怎么,沈大人也要来‘插’手吗?还是沈大人赔给我珠子?”面上一窘,沈铃清咽了咽,才道:“如今娘娘什么都清楚了,能将小桃赐给微臣了吗?”
沈涣栀轻笑着:“沈大人啊,你英明了一世,竟然折在了一个小宫‘女’身上。本宫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有福气与沈大人在太和殿‘门’口搭上话呢,谁不知道,朝廷里沈大人已是如日中天了。想要什么‘女’子没有?堂堂尚书,痴情一个丫头,没来由地叫人笑话。”
神‘色’缓了缓,沈涣栀继续道:“本宫也并非落井下石之人,之所以捅破这桩事就是叫你二人明白,天子脚下,任何人都不可放肆,更何况沈大人你肩上背负着什么你我都清楚,难道还可轻易闹出什么过错吗?就此罢了吧,日后大人看上哪家的小姐我只管替大人去求就是了,只是这一件别再提了。”
沉默了很久,沈铃清邪笑道:“若是小桃执意跟我走呢?娘娘放不放人?让微臣来问问小桃是怎么想的,如何?”
沈涣栀摇头,铃清不免失望。
“我知道你二人是两厢情愿,我又何尝愿意做这恶事?她只是一介宫‘女’,论家世万万配不上大人,论智慧谋略又不足以陪在大人身边辅佐帮衬。”
小桃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难道出身微贱是奴婢的错吗?娘娘未免也太苛责了些。”说完,又有些惧怕地低下了头。
沈涣栀静静地看着她,启‘唇’:“你说的不错。可本宫又有什么办法呢?若是沈大人站稳了脚跟自然可以娶你,但如今为沈大人的前途着想,你还是留在倾颜宫吧。”
铃清眼睛一亮:“娘娘是说日后微臣可以要小桃了?”点头,沈涣栀承诺:“若我沈家太平,大人娶谁都可以。李子嘉身为将军,仗着是朝廷重臣,不是已娶了*‘女’子了?”
铃清一喜:“只消有娘娘这句话。那娘娘先代微臣照顾好小桃。”微微点头,沈涣栀笑:“本宫自然不会薄待了她。”
沈铃清犹豫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只丝帕。
“昨日小桃姑娘走得急,遗了这手帕,微臣今日本是来还的。”说完,急忙往小桃手里一塞,便告辞了,留下小桃在原地发愣。
不禁浅笑,沈涣栀拉了她过来:“你还是好生在我倾颜宫做事,顺便等着他来娶你。”小桃微微红了脸:“奴婢刚刚不是有意顶撞娘娘的。”
一愣,沈涣栀淡淡笑了:“无妨,其实你身为奴婢,心高是好事儿,总比安与此的好。出身选不了,可怎么活是自己的事。”
话至如此,又想起了昨日沉希的话。
是啊,怎么活是自己的事,姐姐沉希又能怪得了谁呢?
小桃依然‘欲’言又止,沈涣栀知道小桃担心什么。
“你的事情我不会向外透‘露’,连月湖星河也绝不会说出去半句,日后只当什么事儿都没有,更无人敢为难与你。”
小桃才微微松了口气。
“另外,你既已暗自许了沈大人,那再做粗活儿便不妥了,怎么说沈铃清也是本宫的兄弟,不能让他未来的家眷的手过于粗糙了。”
小桃不好意思地笑了。
“本宫想了想,叫你来倾颜宫大殿做事再好不过了。平时大殿只在王偶尔来用早膳时才启用,又有时王与我去寝殿用,故此常常闲着,你去了清净。”
小桃忙跪下,面上挂着笑:“奴婢谢娘娘隆恩。”沈涣栀略略点头:“光这样还不好,只当你是一等宫‘女’,内‘侍’局的俸禄也便多拿些,算为自己置办着。”
“可……每个宫里只有两个上等宫‘女’啊,倾颜宫中又已有了月湖与星河两位姐姐了。”小桃略有疑虑。月湖冷哼了一声:“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涣栀却不怒,淡然道:“如今王什么也都由着我,再吩咐到内‘侍’局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麻烦了些。”
月湖依旧冷冷道:“内‘侍’局那帮墙头草,自然知道做什么才算是聪明之举了。”
微微笑着,沈涣栀看向月湖:“我见你的嘴是愈发厉害了。”月湖回过神来,忙道:“奴婢不敢。”
沈涣栀对小桃道:“你先下去吧,平日里好歹多少管着点儿大殿。那儿虽不常用,却紧要得很,看管好扫大殿的下人,叫她们勤俭着,别叫那儿落了灰。”
小桃称是,行礼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