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如娘亲所说,男人都喜欢逆来顺受违背本心的女子呵,也对,若不是这样,那个该死的女人又怎么会把明轩哥哥和二哥的魂儿都勾走了”
黑夜里,疾行如风的红色身影突然便慢了下来,相比先前那般暴跳如雷哀怨的模样,柔和了许多。800
子夜,趁着天空中一抹淡淡的弦月撒下的惨淡光辉,无边无际的黑夜却显得更加清冷凄凉,凉风习习,万物都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置身其中,即便是大好的心情也会落寞几分,何况是月明轩。
看着往日热闹的馥雅居沉寂在这凄冷的夜里,月明轩的心便开始绞痛起来。
故景依旧,人已远去。
过去的点点滴滴如同发生在昨日一般,可是却徒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眼前,那个古灵精怪不安分的女子明明正笑颜如花的向她走过来,一眨眼,却什么都不见了,唯独剩下月明轩孤零零的立在冷风里。
从来不知道“冷”是什么滋味的月明轩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身子,一身黑色锦袍此时更显得清冷孤绝,还有些单薄。
不知不觉沉浸在往事中的神思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你真的不在了”月明轩望着馥雅居里穆喜脉居处的方向喃喃的说着,空气里升起的淡淡雾气,氤氲了他的表情。
馥雅居原本就是鸢尾山庄里一处许久无人居住的地方,若不是穆喜脉的出现,现在这里定还是处处蒙着尘土,沉寂在鸢尾山庄一角无人问津。
也正是因为穆喜脉,馥雅居才有了人气和生机,可如今眼前的一切,若不是胸口处清晰撕裂的疼痛感提醒着月明轩,他几乎都以为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其实馥雅居一切都没变,丫鬟下人一个不落的都在,每天也会收拾打扫,外观上并没有什么与以前不同的地方。
只不过是人不在了,心境更是不同罢了。
“月明轩,我的玉佩呢鸢尾山庄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寻找个物什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怎么这么久还没找到,究竟是你们鸢尾山庄徒有虚名,还是你这个少庄主威势不足”
前院与后院的连廊上,月明轩身子猛的顿住,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走廊尽头那里,往日的音容笑貌那样清晰真实,他的眼眶不知不觉的湿润了起来,可是脸上却是淡淡的笑着的。
“偷你玉佩的人定是连人带玉佩藏起来了,早知道就不该急着寻找的。”
穆喜脉听了,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月明轩,而后便贼兮兮的笑了,“好,那就不找好了,不如你把你的玉佩给我好了,反正玉佩这种东西鸢尾山庄也不会少,哪像我一个身无分文的江湖弱女子,浑身上下值钱的家当也就是这个了。”
“我的玉佩”月明轩挑了挑眉,一抬头便看见了已经站在她面前向他伸出手的穆喜脉,那双明媚干净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似乎还带着几分含情脉脉的意味。
“好,既是我的,便也是你的。”
“这玉佩可得好好保管,别再被”
眼前一片漆黑,哪里还有穆喜脉的身影。
“喜脉,喜脉”
月明轩身子猛的沉了下去,伸出的手僵在原地,手里还放着刚从腰间取下来的玉佩,方才还满是温暖笑意的脸上早已经没了笑容,冷冰冰的僵着。
他这才明白,原来一切只是他的幻觉罢了。
原本只是心痛,现在却还要经历一次失去的痛处和满心的失落,未免也太过残忍了一些。
“玉佩早就该给你,如果你知道我们之间早已注定的缘分,我们也不必浪费那么多时间,你也不会忍心离开我的,对不对”
月明轩紧紧的将那玉佩攥在手里,想起这近两个月的时间,心里不免深深地后悔起来。
当初若不是他将早已找到的玉佩藏起来,明明知道了一切,却瞒着不说,他以为他们会有许许多多的以后。
他以为从小便经历过无数生死的自己,也能够护的穆喜脉周全,终究却失算了。
醒来已经近一个时辰,即便是向来心里无所畏惧的月明轩,如今也有了不敢想不敢回忆的事情,每每思绪回忆到寻找到穆喜脉尸身的前一刻,便如同河水断流了一般,停滞不前,那一段回忆大概是他这辈子最不敢轻易触碰的伤疤了。
究竟是谁,胆敢伤害他最在乎的人
月明轩立在那里,眸子里哀伤渐渐被愤怒和阴冷之气取代了,他在心里发誓,不管是谁,他一定要让那造成眼前局面的人付出代价
穆喜脉屋里,一切都是穆喜脉离开那晚的模样,茶几上摆着月明轩专程为她从藏书阁里翻出来的地记,不过才看了一半,许多原本就脆弱的书页已经七零八落了。
茶几底下,露出一个绣篮出来,拉出来一看,里面放的都是各种草药,连辣椒胡椒粉都有,想来这就是穆喜脉平日里研究迷药所用的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处处都印着与穆喜脉有关的痕迹,就好像她一刻也不曾离开过一般。
“嗯”
正往床边走的月明轩脚下步子突然停住了,一动不动的看着床前的方向,眼神陡然冷厉了起来。
只见床底下,隐隐露出一个什么东西来,像是女子首饰。
女子闺房,有首饰掉落地上并不奇怪,只是,穆喜脉向来偏爱简单,头上也不过会以简单雅致的玉和银饰点缀,从未佩戴过金色的首饰,何况一眼望过去,便知道那东西该是异域的东西。
月明轩眸色森寒这屋里自从穆喜脉失踪后他便下了令,任何人不能进去。
而那床底下的红玛瑙金首饰,只可能是在那之前有人进来留下的,或者,正是穆喜脉与带她走的人挣扎,慌乱中掉了也没有察觉。
既是异域人,还悄无声息的从鸢尾山庄带走了穆喜脉,回想起照片月懿的话,月明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走过去捡起了床下的红玛瑙金首饰,形状类似于女子耳环,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仔细的看着,越看便脸色越是难看,有些泛红的眼眶因为愤怒更是显得骇人。
“二叔,喜脉的死,当真与你有关他来鸢尾山庄了”
月明轩口中的他,正是他手中物什的主人,来自羌族的拓拔勇,羌族身为游牧民族,自古以来向来擅长武术骑射,几乎人人都会使箭,骁勇非一般国家子民能及。
而这个拓拔勇更是号称羌族十大勇士之一,除了骑射刀法,对剑术也颇有造诣,只不过一个五大三粗的勇士,拿起剑来未免太过不协调了些,由此很少使剑,但却对各种名剑情有独钟,每走到一处,总会寻找当地的名剑收藏。
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不知怎么就结实了少年时代的月震海,自打算月明轩记事起,一年里面偶尔总是能在鸢尾山庄见到一两次拓拔勇。
月明轩以前便隐隐觉得自己的二叔与那个长相粗犷扮相奇怪的男子关系并不简单,暗中也派人查过,不过也就查到了两人以剑为媒,结下了交情,拓拔勇每每来,都会向月震海讨要好剑,如今看来,事情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而记忆中,拓拔勇确实带了金质包额头饰,上面点缀着的便是月明轩手上那种形似耳环的红玛瑙金首饰。
如此说来,事情便简单多了。
曾经以为即便穆喜脉功夫再不济,总也不至于被人无声无息的从鸢尾山庄带出去而不被察觉。
若是拓拔勇所为,且不说他功夫相比穆喜脉高了多少,羌族人性子直爽,对尔虞我诈的阴险手段倒是嗤之以鼻,因而生死总是以力道武术决定,若不是十恶不赦绝不会用毒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反倒对蒙汗药很是容忍,用蒙汗药倒是无伤大雅。
想到这里,月明轩的心几乎揪在了一起,因为若他眼前的一切指向都是事实,那穆喜脉极可能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当她发现的时候却已经坠入了深渊,到最后失了性命。
既然有了方向,自然必定追查到底。
月明轩将捡来的头饰装饰品收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震怒以及为穆喜脉讨回公道的决心,相比进来馥雅居前后的举动,如今冷肃充满杀气的眼神倒是少了许多疼痛和悲伤。
与曾经那个忽冷淡漠的他,距离总算是近了一步。
第二日,天还没怎么大亮,月明轩便派人找来了甫祁。
看着气色心神似乎稳定不少的月明轩,甫祁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暂时放松一瞬了。
“少庄主,你找我来”
月明轩阴鸷着脸站着,迫不及待的便打断了甫祁的话,“这些我不在山庄的日子,可有什么人来”
甫祁心里一紧,难道少庄主怀疑穆是外人所为
“来过几个,不过都是为了来山庄寻找宝剑,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再说要从山庄重重守卫里带走人,难度不小,无冤无仇的,怎会平白无故如此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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