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中国大陆。
恢复高考的春风,经久未息!
无数孩子背负使命,苦读寒窗。
上大学是难得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西北偏远的山村的人也享受着春风沐浴,反而更加浓烈醉人。
出身贫寒,
学习还算不错的张二祥,苦读数年,在父母的殷切期盼中,恰巧也赶上大学放宽了门槛,考上了西安的一所大专院校。
璀璨文化洗礼间,大学毕业将近。
跟大多数的学生一样,都市的繁华迷醉了来自山村的大祥,只感觉三年的时间太短,一切还没有看够,玩够;唯一让二祥满足的是在学校谈了一场还算像样的恋爱,记忆中两人一块逛了不少的古城名胜,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
不顾父母的反对,张二祥决定留在西安。
于是在导师先就业后择业的指导方针下,张二祥来到一个酒店当起了服务员。
专业毫不对口,只为此地离原来的学校倒是很近,方便谈恋爱,以为女友在那里继续深造。
父母心想好歹有个工作了,先干着吧。
再者媳妇要能成的话,也算省了自己的一分操心,随便吧。
转眼又是半年过去了,家中的父母发现,自己的儿子说是毕业了,不但一分钱寄不回家,还经常的跟自己要点零花钱;原本由于几年上学的拖累,已经是家徒四壁,负债累累;为了生活也经常劳心,多是愁云惨淡;假如还长此以往,无有改观,如何是好?
到了来年的开春。
下了班,二祥正打算去网吧玩会游戏。
路上铃声响起,拿出花了半月工资买的手机,二祥心想,难道是女朋友打来的?打开一看是老家的电话号码,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看看四周,找了一个角落,接通了电话。
“喂,啥事啊?”
是一种非常土的方言,所以二祥有意的压低了声音。
“二祥,你哥半月前出狱了,想出去找份工作,我考虑着让他去你那看看,好歹有个照应,你说呢?”
是爹的声音。
“啊?哦哦,”
二祥随口应着,脑中却一片空白。
“他哪一天来呀?”
“计划后天去呢!打听完了,晚上上火车,第二天就到你那里了。”
“哦哦,他有手机吗?”
“没”
电话里爹的声音有些微不快,随即转变为兴奋。二祥心想也是,辛劳了一辈子的父亲,虽然历尽了生活的艰辛,当下也算熬出了头吧,哥哥也出狱了,是该少些愁苦了。
“我打算亲自送你哥去。你先给准备个住的地方吧。”
听父亲的声音继续响起,
“哦哦,知道了。”
二祥挂了电话,叹了口气,继续往网吧走去,心想这几天都是夜班,刚好白天可以办事,想想卡里还有四百元,应该够用了;最主要的是明天下班了去找个便宜的旅馆,好给哥哥和父亲落脚用,亲人要来,终究是件愉快的事情。
上完夜班,第二天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三点。
二祥洗了把脸。
从床底下的钱包里拿出六十多块钱,挑了八元一块的,然后出了门,上了公交车计划到郊区找个便宜的旅馆。
过了半个小时的路程,二祥还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一次表弟来这里游玩,在南郊的旅馆住过,那时才十元钱一宿,很便宜的。
不顺的是,等赶到南郊才发现,原来的那个地方早已拆建,变了模样,旅馆很少了,还有一两个宾馆,却贵得吓人。
仿徨见,二祥找了个出租司机打探一番,听说现在说是东郊的旅馆比较多,还便宜
就是偏远一点。
考虑一会,二祥带些无奈便再次奔东郊而去。
随后,看了四五家东郊的旅馆,终于找到一个比较安静又便宜的的,十五元一天。
屋里有电视,两张单人床,正合适两个人住。于是便交了押金,登记了身份证,算是办完了事。再溜达一会,便回去了。
想想几年下来一人孤苦漂泊异乡,心里攒了多少的委屈和孤寂,父亲和哥哥要来了,心中有种异样的舒畅。
吃过晚饭,又给家打了个电话,约了见面事宜。
古城西安,夜晚是那么的静谧,一楼一宇间,不知隐藏了多少的故事,古朴的气息散开,久处其中,会喜欢上这里。
月落东方白。
“嘀嘀,嘀嘀!”
定了时的闹钟响了。
睡梦中的二祥,努力的睁开双眼,五点半下的班,看看刚睡到8点半,
估计父亲和哥哥下了火车了,得起来了。
洗了把脸,出得门来,要去坐车;恰在此时,手机响了,二祥一看是西安的号码了,心想应该是爹用车站的公用电话打来的,一接电话,果然。
说话的是哥哥。
与老哥有三年没见面了。
难免有些生疏,
只是捡要紧的聊上几句,
二祥嘱咐哥哥和爹在车站广场东北角的报亭呆着,不要随便走动。
讲完电话,车到了,匆匆的上了车,长长的公交车动了起来,奔火车站而去。
正当上班高峰期,二祥站到最里边,好久,终于等来了一个座位,坐了去,因为火车站是最后一站,倒是省心了
看着窗外,匆匆后退的绿树高楼,碌碌行人;二祥依然有种异乡漂泊的感觉。
思绪拉回了五年前。
那时的自己和哥哥张大祥一块在镇上的高中读书。
自己高一,哥哥高三。
那时哥俩好似还是学校里的名人,学习成绩都很优异,平时也多受关注。
没想到后半年,哥哥出事了。
早就传闻哥哥与本班一个女生早恋,在学校中反正也不是稀罕事,也没当回事。
沸沸扬传了半年,结果事大了,记得老师老是找哥哥谈话,有时也传唤家长,这事让二祥感觉很丢人。
两兄弟间,有点疏远,偶尔见面后,能哥哥的表情中多了一份忧郁。
再到后来,事情有些失控,严重影响了成绩,流言更多。
后来听说那女的迫于压力,对外宣称根本没谈恋爱那回事,为了证明这一点,还另外找了一帮男生出来证明,说她这人只不过爱交朋友而已。
恰巧此帮男生中还有一个男子早对这女生仰慕已久,便如打蛇上棍,终日形似哈巴狗,摇尾讨好于左右。
就发现一根筋的哥哥更加郁闷了,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到了火热而烦躁的夏天。
记得那是刚入夏的一个周末,
在学校哥俩生活费提前花完了。
商议后,哥哥回去拿生活费;结果回到家,爹出远门挣钱了,娘也没钱。
后来听说哥哥,来到学校外边转来转去,无奈中,只得找到了镇上一个远房的表叔,好不容易借了了二百块钱,才往学校走去。
到得大河桥上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学校的几个,同班男同学;仔细一看正是那个女生,推说是男朋友的那一帮人。
猜想哥哥心里当是一番厌恶,准备靠边走过去。
哪知几个同学一看见哥哥,坏笑打着招呼,就凑了上来,一番冷嘲热讽,奚落个没完。
哥哥脾气那时变得很暴躁,很容易就打起来了。
虽是四五个打一个,但从小下地干活,身体结实的哥哥听说开始也没吃啥亏;到后来哥哥的褂子被撕扯下来,扔到了河里,刚借来的二百元钱就在褂子里,这可是哥俩下半月的生活费;估计激怒了哥哥,失控之下,一把抓住撕裂哥哥衣服的男生,用力把他抬过栏杆,推了下去,鲁莽间看着那男生掉到了河里,不幸的,哪人竟然不会游泳!
只见倒霉的男生水中挣扎半天,等被捞上来时,已不知喝了多少河水了,到得医院抢救,结果花出去了四五万,也没彻底好了,变有些呆痴,落下了后遗症。
官司来了,上了法庭,单只四五万的医药费对于大祥一家来说,那真的是个天文数字。
况且还有后遗症的赔偿,肯定是拿不出钱。
更惨的是,那时大祥也满了十六周。
无奈中,最后被判了三年,蹲牢吧。
回到学校,二祥听说那女的也终日忧郁,熬到毕业,众人人做鸟兽散,各奔前程去了。
事情渐渐淡去,依旧是紧张的学习生活。
二祥感觉从此后父母更加上心的鞭策自己的学习了。
时间过得真快,很久没见到哥哥了,再想到从小到大,哥俩总是一块玩耍。
这次终于又见面了。世事变化,这下轮到自己照顾着点哥哥了。
刹车声响起,公交车车停在了车站广场。
二祥下得车来,
只见好似古代城楼般的火车站,顶上一个巨大的时钟,一下下的摆动着,还是那个老样子,古朴而雄伟。
广场上已经是人来人往,
匆忙中带着繁华的气息。
二祥快步往东南角提前约好的报亭走去。
快到近前,却见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中间好像是父亲和一个男孩的身影。
二祥赶紧上前,扒开人群,进得里边,看到了爹,陌生的环境,熟悉的人影;只见爹一脸的愁苦跟一个胖妇女哀求着什么,放下心中的激动,二祥,拉拉爹的衣服。
“爹,咋得了?”
父亲回头一看是,二儿子来了,开口道:
“咱也不知道呢,嫌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要罚钱!”
“多钱?”
二祥看向对过的妇女。
只见那妇女一边冷眼看着,也不说话了。
“五十”父亲说道。
二祥眉头一皱,一抬头看见那妇女胳膊上挽着一块红布,再上看,一脸的鄙视表情,心中一阵隔应。
转而变成厌恶,又遇到个势力的小市民。
伸手掏出兜里刚支的钱,递了五十上去。
心下来气。
“走走,
不在这破地方呆着,去旅馆,
我呸”
倒是没有唾沫喷下,要不时又没完了。
二祥拉着父亲出了广场,后边人群也散了。
这时回头一看,
哥哥和爹一人拿个一个大包,应该是衣服和铺盖什么的。
只见哥哥白白的脸上,依稀见得往昔的清秀风貌,短短的头发还算有精神;只是眼神带着恍惚,喏喏的好似井底的青蛙来到了世间,懦弱胆怯无比,还夹杂着一丝偷来的兴奋。
便微微一笑,和老哥一块拎了行李。
再看爹,还是那副亘古不变的愁苦模样。
心下有些酸,更是暖暖的。
二祥远远喊了一个三轮出租,谈好了价钱。
片刻
“嘟嘟嘟,”
一溜烟的三人被载着奔东郊去了。
一路上看着市里的高楼大厦,三人说说笑笑,很是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