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如今的寒山寺已经不单单只是香客们烧香礼佛的地方了,更多的像是一个让世人参观游览的地方。
为了能让周边百姓的日子过得更轻松一点,寒山寺的主持在寺庙内划出了一块地方供给他们卖些香烛钱纸之类的物件。
陈夕慈拉着二狗进到寒山寺后,就在外围的广场上看见了一大批的小商贩,经过这许多年的发展,广场上已经出现了卖茶水和素斋的摊点,这会儿,每一家的生意都火爆到了极点,由此也不难看出如今这寒山寺的游客之多。
找到一家看上去人少一些的香烛店铺,夕慈经车熟路的拿了一把香和一包蜡烛,看样子,她平日里可没少来这里烧香。
“夕慈,既然你是和你爷爷住在一起的,那你爹和你娘呢?”
二狗和陈夕慈一起,慢慢走在寺里的石子小路上。
而说起这个,小姑娘的眼睛就笑成了月牙。
“你说我爹和我娘啊!他们两个正在游历天下呢!其实说起这个,我的出生就是一个意外了。”
“看你这个高兴的样子,这里面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当然啦!”
小姑娘把头高高抬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当年,我爷爷想要我爹好好读书,成为一个和他一样的读书人,可我爹偏偏就醉心于武学,不爱读书,这也就算了,爷爷对此也不是偏激的人,顶多是有些遗憾而已!可后来,爷爷让我爹娶一个他朋友的女孩,说是当年小的时候定下的娃娃亲,可我爹连那个女子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娶她呢?于是…”
“于是什么?”
不得不说,陈夕慈的停顿恰到好处,让二狗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
“于是啊,我爹就和我爷爷大吵了一架,然后离家出走了,这一走就是五年。”
“那你爷爷就没生气?还是说后来你爹乖乖回来娶了那个和他定下娃娃亲的女子,然后才有了你?”
“才不是。”
小姑娘一下子就嘟起了自己的嘴巴,加上她脸上自带的一点婴儿肥,甚是可爱。
“我娘是一个江湖侠女,是我爹离家出走的五年时间里认识的,我爹游历五年之后回家时,手里抱着的是已经有了三岁半的我!旁边站着的才是我娘!”
“嘻…”
说到这里,夕慈忍不住的掩嘴笑着。
“我永远都会记得爷爷第一次见我时候的表情,又生气又无奈,估计当时心里打死我爹的心思都有了,可到最后,他还是主动伸手从我爹的手上把我接了过去。”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没在院子看见他们呢?”
提起这个,小姑娘的表情就从高兴转变成了忧愁甚至有些生气。
“我一般要三年才能见上他们一次,他们就不爱待在家里,可每次出去都不会带上我!我爹说什么让我不要打扰了他和我娘的二人世界,哼,就好像我非要跟着他们一样。”
说至结尾处,小姑娘脸上的忧愁就全部变成了声音,好像她那对儿讨人厌的爹娘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哈哈哈,照这么说,你这应该叫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才对嘛!”
二狗伸出了手,捏了捏陈夕慈的小脸蛋,没想到这样一个招人喜欢的小丫头还会有被嫌弃的一天。
“走吧,走吧!让他们走远一点才好,免得回来了我还要做四个人的饭。”
打掉了二狗的咸猪手后,陈夕慈大气的对着天空挥了挥手。
可想念这样的事是放在心底里的,就算你嘴上和行动上都在说没有,但你的眼睛总会把你给出卖了。
“二狗哥哥,我从来没有听王伯伯提起过你的家人,那你的父母他们呢?”
“我呀!打从记事起就和那个邋遢老头生活在一起了,他没告诉过关于我的事,我也没有问过,不过就这样也挺好的,反正和老头生活在一起孤单惯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和小姑娘一样,二狗也在嘴上说着无所谓,可这样的事那能真的完全释然啊!
“二狗哥哥,对不起!”
陈夕慈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之感,委屈的样子就差眼泪掉下来了。
“没啥,真的没啥,虽然有的时候想起来心里是有些不得劲,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心里就算是没放下都放下了。”
二狗眼中很少见的出现了一些寂寞神色,这让原本神经就很脆弱的陈夕慈更加愧疚,眼里已经有了泪珠子在打转儿。
“好了,好了,没事的,你是说这寺里的大师算卦很准的嘛,咱们快去试一试!晚了可就没时间了。”
从落寞思绪里回过味的二狗赶忙就扯开了话题,比起老头的唠叨,还有一样东西是让他更加害怕的,那就是有女孩子在他的面前哭泣,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哄好她们。
转移话题这招果然有用,刚刚说完,夕慈就已经停止了抽泣,不停耸动的肩膀也平稳了下去,看来情绪已经稳定得差不多了。
一路朝着寒山寺的内院走去,要说这庙里的风景是真不错,估计在修建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观赏价值的因素。
在最巍峨的大雄宝殿前面有一处莲池,只是可惜如今季节已过,没能看见满池的莲花摇曳,算是一种遗憾。
而这寒山寺之所以会在此处建造一个巨大的莲池,还是因为佛经上的一句话。
在佛经中曾这样说到,人间的莲花不出数十瓣,天上的莲花不出数百瓣,而净土的莲花千瓣以上。
莲花和曼陀罗花、优昙花以及山玉兰并称为佛教四大圣花,而之所以会选择莲花作为圣花之一,是因为莲花的品格和特性与佛教教义相吻合。
佛教着重寻求于解脱人生苦难和普渡众生,他们将人生视作苦海,希望世人能从苦海中摆脱出来。
其解脱的途径就是:苦海——修行——彼岸(也就是净土)。
即从尘世到净土,从诸恶到尽善,从凡俗到成佛。
这些又和莲花生长在污秽淤泥浊水之中而超凡脱俗,不为外界所染,到最后开出无比鲜美的花朵是一个道理。
走过莲池,进入到大雄宝殿,夕慈把准备好的香烛全部拿了出来,点燃之后就全部都放进了香炉里。
折腾了半天之后,二狗总算是见到了夕慈嘴里算卦特别准的那个大师。
大师或许不应该叫大师,因为他的岁数看上去实在有些小,最多也就二十多年而已,和那些头发花白,动则花甲、古稀年纪的大师比起来,他确实没什么优势,估计啊,就是出去骗钱,看见他的年轻面孔也没人愿意掏腰包了。
二狗是不太相信他有什么真本事的,因为在他的眼里,练功读书什么的都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那这参悟佛法自然也不例外,小小年纪,就算天资再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到那种大师的境界。
这位大师并没有急着给二人算卦,而是把他们带到了一个禅房门口,还说这卦语就是天机,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所以算卦的时候只能一个一个的来。
虽说知道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为了安全起见,二狗还是决定了在夕慈的前面进去。
“敢问公子想要算些什么?”
打心眼里没看上这会年轻小和尚的二狗随意说到。
“没什么想算的,那就劳烦师父你给我算算以后日子里的吉凶吧!”
没有管二狗故意轻佻的语气神情,小和尚闭上眼睛,手里的念珠一颗颗从指缝间划过。
等他手里的念珠转过了三圈之后,那个小和尚蓦然间睁开了眼睛。
“公子最好别往南边去了。”
“咦!小和尚,你是怎么知道我打算要去南边的啊。”
那个和尚轻轻摇了摇头。
“天机泄露出第一句就已经是极限,要是再强行多说下去,未必不会引起雷罚。”
“雷罚?可这晴空万里的那有什么打雷啊,你这不会是骗人吧!”
那个和尚再次的摇了摇头。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负责说而已,信与不信的权利全在施主手上,至于天罚一事,不知道施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平地起惊雷!”
等到二狗从禅房里走出来,守在门外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夕慈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
看着走进来的陈夕慈,小和尚就静静坐在位置等候,并没有起身。
“不知道姑娘今日前来是想算些什么?”
“姻缘!”
陈夕慈在说完之后就羞红了脸,就像现在这个季节里熟透了的红苹果。
和之前一样,和尚闭起了眼睛,转动着手里的念珠,三圈之后醒了过来。
“姑娘的姻缘大抵会应在姜字上。”
“可是三水工的那个江!”
夕慈高兴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可和尚却皱眉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想自己有没有算错。
“是这个姜。”
他从茶杯里沾取了一些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姜字。
这让原本很欢呼雀跃的夕慈瞬间安静了下来。
“姑娘你也不用怕,这卦象本就是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着的,说不定到如今这个时候,姑娘的姻缘就已经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夕慈并没有被这个情绪影响太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哼,我的姻缘我自己做主,谁都别想强迫我,大不了,我就和我爹一样来一次离家出走!”
果然是一对父女啊,这陈夕慈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可她却是在骨子里继承了他爹那种疯狂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