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驴开口说话,显然是吓了女子一跳,以至于女子把手中剑从陈九脖颈处移开,放在了毛驴头上。
毛驴瞳孔一张,鼻孔扩大,立马开口求饶,“我错了,对不起!”
陈九在一旁看的皱眉。
好快的求饶。
这毛驴要是搁到妖族去,肯定是板上钉钉的逃兵。
女子柳叶眉冷冷的盯着毛驴与陈九,开口冷冽问道:“你们是何方妖物?”
陈九摇头,“我不是妖物。”
毛驴跟道,“我也不是妖物。”
女子目光在一人一驴身上来回看了看,挑眉道:“他不是妖我信,你也不是?”
毛驴解释道:“我是正统的学宫弟子,如今沦落于此,”
女子显然不信,横剑在毛驴头颅,呵斥道:“满口妖言乱语!”
毛驴吓得啼鸣一声,声势颇大。
陈九见状微微伸手,其上附带武运,朝下一挥。
女子神情瞬间警惕,刚要格挡。
单掌已落。
“啪!”
一巴掌打得毛驴跌倒在地。
陈九不耐烦道:“瞎叫唤啥?”
女子见状,微微退后,眸子在月色中微微带寒光,朝着陈九问道:“你是来干嘛的?”
陈九回道:“我就是进来看看先天剑胎……”
见女子面色有些古怪,陈九又解释道:“没见过,觉得稀奇,就进来瞧瞧。”
女子微微翻了一个剑花,将剑持在身后,面色古怪,却也冷冽,在月光下朝陈九问道:“现在见过了,觉得如何?”
陈九眉头一挑,“就是你?”
女子点头。
陈九仔细瞅了瞅,叹息一声,觉得无趣,就要翻回去了。
女子柳叶眉一挑,问道:“怎么,不满意?”
陈九无言。
毛驴学着陈九的样子,也像模像样的叹息一声,打算翻回去了。
女子柳叶眉深皱,一剑甩来,钉在墙上,朝着两人呵斥道。
“擅闯府邸还想一走了之?”
陈九和毛驴同时向女子抱拳鞠躬道:“对不起,打扰了。”
一人一驴又继续向外翻。
陈九还顺势踩着女子钉在墙上的剑。
女子愠怒,眸子有剑光。
墙上铁剑颤鸣,猛然一震,迅速飞至女子身旁,悬在空中。
毛驴惊呼一声,大吼一声,“这个我晓得,这是……这是吸铁石!”
感情先天贱胎就是个大型吸铁石。
这让毛驴颇为失望。
女子柳叶眉挑起,微微挥手,身后铁剑爆射而去,直刺毛驴。
陈九没拦。
因为本来也刺不中。
但毛驴还是吓得大叫了一声。
铁剑从它耳边射过,重新钉在墙上。
女子冷冽道:“现在你们或许能够好好说话了。”
毛驴直接举双手投降,闭眼叫道:“毛驴,今年五岁,未婚,爱好母,性别公,不喜欢吃甜食,可以接受香菜。”
女子挑眉,没想到了现在这妖物还是如此嘴贫。
陈九摆手,“好了,有缘再见。”
他一把抓起身旁毛驴,身影瞬息不见。
女子看着空荡荡的墙边,面色冷冽,轻轻抬手,铁剑瞬息飞回她腰间。
女子在月色中站了一会儿,忽然朝着手里哈了哈气,转身默默回到宅邸之中了。
春季本该万物复苏,女子却感受不到温暖,心中已有死意。
什么先天剑胎。
都不过只是那些修士口中的玩物而已。
现在尚且有几家修士在争抢自己,若是到时候没了争抢,已经决定好自己归哪家修士所有。
那么自己到时候不听话,就只有一死了。
先天剑胎?
呵。
可笑至极。
————
陈九见着先天剑胎后,便想重新启程了,只是很快,他又选择留了下来。
因为遇见熟人了。
且还是有过往的“熟人”。
无弦山徐升。
那位曾经因为豢养蛟龙,对战赵朔与陈九的金丹体修。
如今再次遇见了,肯定得叙叙旧。
例如这厮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陈九就必须得给他搅黄。
也算是陈九乐于助人的精神表现嘛。
所以陈九接下来几天啥事都不做,就悄悄咪咪的跟着徐升。
徐升也着实想不到,有一位小金丹境界的体修武夫,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做跟踪他。
陈九也很快发现了猫腻。
这徐升经常站在城中最高处,俯视那处有先天剑胎的宅邸,且这是徐升的目光极为深沉,不时还要四处打量示意。
与同样正在打量宅邸的金丹修士示意。
目前这场先天剑胎的争夺,许多宗门已经浮出水面了。
首当其冲的是天光州十大宗门之一的不周山,不周山作为天光十大宗门,又靠天光州中部,自然是得天独厚,对这场争夺先天剑胎之战颇有些势在必得之意。
其次也是十大宗门中的浩然宗,论地理优势,其实浩然宗比不周山更甚,只是浩然宗修士就如其宗名一般,太过浩然,以至于很少争夺,且大多尊重那先天剑胎的意思,极少用强。
不过这次浩然宗来的也不是个善茬,是位金丹修士,性子暴烈,嫉恶如仇,不过脑子简单了些,也还算好忽悠。
再往后就是无弦山,渡江府,清平乐这些稍次一些的宗门。
小城之中争夺,因为忌惮学宫圣人的原因,不敢将声势闹大,死伤太多凡人,尤其是最近学宫对这些管制得更加严格,据说是因为兵家修士起义那回事。
所以现在宗门之间争夺的最高战力,皆是金丹,元婴修士也有,不过是坐镇在一旁,防止其他宗门元婴修士出手。
现在各大宗门势力皆摆到明面上来了,金丹修士之间的忌惮也少了许多,毕竟各自之间还算知己知彼。
徐升接下来的打算,就是先与那身为先天剑胎的女子接触,开出自己心中的筹码。
若那女子原因跟他走,那就一切好说。
若不与他走,那自然是不好善了,毕竟先天剑胎他们宗门得不了,自然也不能便宜了其他宗门。
这点道理,徐升还是懂的。
好在目前来说,局势对他还算不错,这女子并未对其他宗门有所好感,他还能继续争取。
可惜徐升不知道,他如今已被陈九盯上了。
陈九现在等在城中,就是要坏这徐升的好事。
徐升不开心了,陈九就开心。
所以徐升找女子说过一次话后,陈九就马上也去找女子了。
身为先天剑胎的冷冽女子正坐在亭中,月光洒在亭中,是照在女子身上,也是照在女子心上,略微悲伤。
陈九缓步走进。
女子骤然起身,铁剑瞬间悬起,面色谨慎问道:“谁?!”
陈九摆手,“是我,别怕。”
女子柳叶眉挑起,看了陈九一眼,语气不善,疑惑问道:“你又来干嘛?”
陈九没立马回答,坐在亭中的椅上,伸手一挥。
武运弥漫,覆盖亭中,神识不透。
等到武运浓郁了,陈九才开口问道:“今天找你的那个修士说了啥?”
女子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武运浓雾,疑惑问道:“怎么,你问这些干嘛?”
陈九回道:“好奇而已,另外你就不想知道今天找你的那个修士是什么身份,性情如何?”
女子微微摇头,低头道:“知道又如何?”
陈九解释道:“按理来说,你知晓之后,对他了解之后,就不会接受他的任何提议。”
“因为据我亲身体验所知,今天来找你的那个修士,是个无恶不作之徒,他所做的事迹,包括但不仅限于殴打女人、残疾人,私自圈养野生动物等!”
“如此穷凶极恶之徒,我劝你还是趁早远离得好。”
女子柳叶眉微皱,轻轻摇头,反问道:“远离,远到哪去?”
“在这些修士面前,我不过是笼中雀,井底蛙而已。”
“他们不过是看我有用,尚且留着,若我敢不听话,他们有的是法子。”
女子说完之后,在月光下沉默,随后苦涩一笑。
“可我根本不想当什么先天剑胎。”
陈九怔了片刻,摇了摇头,回道:“但你确实是。”
女子点头,“是啊,我确实是,这又怪得了谁呢,怪我自己命不好而已。”
陈九点头,“天地之间是如此,许多事情都有命数,也早就有定数,很多时候不想认命,可努力挣扎一番后,却又偏偏发现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
女子沉默,缓身坐下,稍微理了理裙摆,问道:“所以你就是来与我说这些?”
陈九摇头,“我是想来恶心一个人的,不过见你这么说了,也没这心思了。”
女子也聪慧,立马就猜测了出来,“是今天上午与我对话的那个修士?”
“呵,那修士倒是说的好,要是我答应去他们宗门,就给我提供绝佳的修炼器材,大力培养我。”
“可我又不傻,当然知道只要答应了他,那我恐怕就活不到去往他宗门了。”
“如今我都不答应,尚且可以苟活一阵子。”
陈九问道:“那之后呢?”
女子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随便选个顺眼的宗门进了,也或许是被他们随手杀了吧。”
陈九起身,随手丢出一枚子鼠钱,朝着女子说道。
“收好,上面有我一点武运,可以保你一命。”
女子捡起子鼠钱,不敢相信,疑惑问道:“当真可以?”
陈九咧嘴笑道:“老子说行,那就没有儿子敢不同意。”
女子又想开口时。
亭中武运浓雾已散,陈九不见。
女子继而喃喃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
往后半月,几位金丹修士也已经明了,这女子就是哪边都不答应,吊着他们而已。
于是几方修士约好,同时铺出一方小天地,将那女子纳入小天地之中,给出各自筹码,问那女子想入哪家宗门。
女子摇头,面色纠结,其实心中早已黯淡,认为今日已经
浩然宗的金丹修士见不得其他几人如此威逼,站出身来,呵斥道:“几人如此为难一位小姑娘干嘛,她想要加入哪家就是哪家,不想加入就算了!”
不周山的金丹修士冷笑一声,还嘴道:“张兄说得轻巧,如此一位先天剑胎,说不争抢,只怕你浩然宗私底下早就不知道开出多少筹码了。”
名为张绍的浩然宗金丹修士面色愠怒,呵斥道:“李自然你别污蔑于我,我浩然宗行事,可没你不周山这么见不得人!”
李自然冷笑几声,“是与不是,心中自知。”
稍次宗门的金丹修士不开口,不愿与这两大宗门摩擦。
徐升也只是开口转移话题道:“这女子如今谁都不选,如何是好?”
有金丹修士直接嗤笑说道:“我们皆是心知肚明,这女子选与不选当真重要,就算她真选了,就当真能去?”
之前叫这女子选宗门,不过是在明面上好听些而已。
徐升也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又在小天地之中,不如先切磋一番,剩下站着的,再慢慢说?”
其余金丹点头,“可以。”
唯有张绍摇头,“我不同意!”
李自然已经瞬息到达张绍身旁,一掌打来,其中玄冰绽放。
张绍双手护体不及,被打下天际,坠落而下。
徐升微微抬手,张绍落下之处的虚空断裂,这就导致张绍取力不及,又挨李自然一掌。
小天地中,一瞬之间便是金丹修士围攻张绍一人。
谁叫张绍想要偏向这女子?
那就只能请他先出局。
张绍独木难支,身躯在三十息内便满是伤势,气踹嘘嘘。
李自然站在天际,朝他笑道:“你为何要维护一个注定活不长的女子?”
“你我都知道,其实这女子活不活都不重要,只要她体内的那把剑够好就行了。”
“先天剑胎,自幼蕴养本命飞剑,我恰恰也只要那把本命飞剑。”
“你说是吧……江辞姑娘?”
李自然转头,朝着低下名为江辞的女子微微一笑。
江辞遍体生寒。
张绍没撑过六十息,已经是倒地不起。
几位金丹没有杀他,毕竟浩然宗的金丹修士,他们还是不敢杀的。
不过这女子就不同了。
李自然决定先取剑。
毕竟剑不会跑。
江辞紧咬着牙,手在怀里死死的捏着那枚子鼠钱。
等着李自然走进。
江辞咬牙,将那枚子鼠钱朝着李自然猛然掷去。
李自然伸手一接,哑然失笑,“就这一点武运,也配伤我?”
远处天际忽有风声。
瞬息而近。
有人笑语。
“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