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房间里边都没有声音。
何诚又敲了敲门,“九小姐,快要到晚膳时间,小的来问问您,晚膳想吃什么。”
又过了好半天,何诚都已经准备退回去继续站着了。东露君颜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
“进来吧。”
闻言,何诚这才敢推门进入。
“九小姐。”他唤了一声,便弓着腰站在门口。
不知道为何,何诚似乎感觉九小姐的脸色,比中午见时更加苍白了几分,不,苍白并不准确,应该是惨白才对。
东露君颜坐在床上,目光正好能够看到院子里的一摊血迹,她咬了咬嘴唇,缓了好半天这才松开,展颜一笑,“是你吩咐人把花嬷嬷扶下去了?”
一听这话,何诚连忙跪下,解释:“小的以为九小姐不愿意花嬷嬷死掉,所以这才叫人把花嬷嬷扶了下去看郎中。小的擅作主张,请九小姐责罚。”
东露君颜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你做的很对。”
若是花嬷嬷死了,那东露水凝一定会找她来报仇。虽然她一点都不怕东露水凝,但她现在根基未稳,不方便将事情闹得太大。逼花嬷嬷杀了自己的侄儿,东露水凝却也说不出个不妥来。因为,那是花嬷嬷自己要大义灭亲,与她何干?
可若是她让何诚杀了花嬷嬷,那性质便不一样了。
还是力量不足,力量不足啊。若是她斗气修炼的能够打过东露水凝三兄妹的话,她也不需要再什么手下留情了!更加不需要仰仗着‘东殷家少夫人’的名号行事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禁后悔万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居然就这么浪费掉了!而且还不是睡觉,而是被自己的良心和愧疚折磨!
她不应该感到愧疚和折磨的啊。因为花嬷嬷跟壮汉对倒霉蛋做的事情,比她对他们做的事情,要过分的多的多!倒霉蛋能活到今天,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倒霉蛋从胸口一直到小腹,有一条长长的,深深的伤疤。
这条狰狞的伤疤,就是花嬷嬷跟她的侄儿留下的。那一道伤疤,简直要了倒霉蛋的命。若不是东露冥衡还念及骨肉之情,运用斗气给倒霉蛋治伤,恐怕倒霉蛋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九小姐?九小姐,晚膳您想吃什么?”
思绪被何诚给打断,东露君颜回神,捏了捏鼻梁,道:“随便吧。不要太油腻,不要太多肉就好。”
何诚点头,却又转身问道:“九小姐,外边那些人?”
“嗯。”东露君颜随口应了一句,刚准备下床,何诚就已经冲了过来替她穿上鞋子。虽然被一个大男人如此伺候,她感觉有些别扭。但她毕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对这个也不是很在意。
有人伺候,总比自己动手,要来的舒服吧?
她一向是享乐主义的。
“主子,怎么发落处置他们?”何诚不动声色间转变了称呼。
东露君颜像是没注意到称呼的转变,她道:“嗯,先不急,让我想想……”
见东露君颜并未对称呼有不满,何诚在心里小小的高兴了一下。默认主子这个称呼,是不是就意味着九小姐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何诚,我问你,刚刚那个想要站出来替刘能求情的小丫鬟,叫什么?跟刘能是什么关系?那个拦住她的丫鬟呢,叫什么?”东露君颜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何诚回答的十分迅速,“替刘能求情的丫鬟叫冬梅,她与刘能是相好,很得花嬷嬷跟花管家的庇护。听下人们说,过年后,刘能就要娶冬梅过门了。至于拦住冬梅的丫鬟,叫郭芳,她跟冬梅是一起进府的。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冬梅的性子如何?”
“回主子。冬梅的性子很势利眼。仗着自己有花嬷嬷做靠山,对大伙的态度很不好,常常指使别的丫鬟替她做事。至于郭芳,跟冬梅一样。都是势利眼。”
东露君颜闻言冷冷一笑,这个花家,在东露府还真是作威作福的很呢。嚣张又跋扈。这种人,不提醒提醒,他们就真以为自个儿从仆人变成了主人呢。
一看到东露君颜的神情,何诚连忙补充,“主子。郭芳行事张扬,不是因为自己与冬梅交好。”
“哦?”东露君颜眼角扫去。
何诚更加毕恭毕敬了,“郭芳跟五少爷关系不一般。”
五少爷?东露君颜努力的回忆着。脑海中闪过一张苍白的面庞来。东露家的人,长相都是不错的。只是这个五少爷长的是不错,但就是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模样。
她确定的问:“东露杰泽?”
何诚点点头,“二爷的独子。”
这个二爷,自然是她那个便宜老爹,东露冥衡的大弟弟,东露威舜了。
聪明机灵的何诚为什么要向她重申一遍,东露杰泽是东露威舜的独子。显然,何诚这是在提醒她,东露威舜很宠爱这个独子。如果她对郭芳下了手,想来东露杰泽定会对她发难。而一向对宝贝儿子疼爱有加的东露威舜,估计也是要出面的。
不过,她就是要搅乱一汪春水!
“何诚,主子今儿给你扔一句话,你若是真心想跟随我,那就把这句话记牢了。”
“主子请说,小的洗耳恭听。”
“这东露府越乱,主子我越高兴。”
这已经不仅仅是要报复以前欺辱过自己的人这么简单了。九小姐的意思,显然是要让整个东露府鸡犬不宁。不,或许是,鸡犬不留才对。
一字之差,千里之差。
停顿了很久,何诚才轻轻的问,“主子,奴才能问您一句,这是为什么吗?”
“千金难买我高兴。”东露君颜丢下一句简单粗暴的回答。
何诚愣在原地,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这主子,还真是够任性的。跟着这么一个任性的主子,只怕他日后的麻烦绝不会少。
只不过,任性的人,却也是要有资本才能任性起来!主子不像是个粗莽之人,既然主子要这么做,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何诚愣神的时候,东露君颜已经走到了门外。跺跺脚,何诚连忙追了上去。
也罢,既然选择了主子,那势必要一条黑走到底的!从古至今,背叛动摇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他何诚虽然读书不多,但这个道理却还是明白的。
“何诚。”见何诚不动声色的站在了自己身后,姿态是越发的恭敬顺敛,东露君颜赞许的勾了勾嘴角,轻声吩咐道:“告诉大伙,都散了吧。”
何诚点点头,从东露君颜身后上前两步,声音是波澜不惊,“冬梅,郭芳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此言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自然是没被点名的人,忧的,自然是冬梅与郭芳。
已经见识到东露君颜手段的两人,此刻心里是越发的没底和透凉。
要数欺辱九小姐过分的人,她们两首当其冲。手段最狠毒,花样最多,次数也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