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所说的方向看去,林寒终于有了反应,也第一时间踩了寻南墨一下。
“抱歉。”林寒回神,看向蹙紧眉梢的人,“疼吗?”
“比起‘生血’的刺激,这个不算什么。”寻南墨意识到,林寒除了‘生血’外,任何情况下都可能伤到他。
停下步子,林寒不打算再跳,“我不会,还是不跳了。”
看她不开心的样子,寻南墨重新将她拽近自己,让她整个身子与自己贴紧。寻南墨不明白,这对于林寒来说,是无法呼吸的距离,会让她心跳加速,或者心跳停止。
几乎的胸腔紧靠,身子融合。寻南墨的唇,微微张合,就可以触碰到她的额头。因为,此时的林寒,已经羞得不能抬头,越是压低了脸颊,额头离那个人的唇边越近。
身子被人轻轻提起,与地面保持不到五厘米的距离,让人无法察觉到的悬空高度,林寒,不用自己移动脚步的跟随着寻南墨,任他将自己带往任何地方。
“如果觉得自己可以了,我会放你下来。”他说话了,所以,唇边触碰到了她的额头,一阵一阵的酥麻。
“我。”林寒快要被自己闷死了,她突然抱紧面前的人,让他的唇与自己的额头错开位置,“我渴了。”她已经羞得满脸通红。
看了看趴在自己肩膀不肯起来的人,寻南墨对招待打了个响指,接过他递来的一杯葡萄酒,将林寒从肩头扶起,玻璃杯凑近她唇边,“先润润口吧。”
林寒捧着杯子猛灌起来,眼睛始终不敢看一旁的人。
终于缓和了心情,林寒脸上浮着酒气的红痕,她打了个饱嗝,偷偷瞥向冷冷而立的人。见他正盯着对面的一个八字胡男人看,林寒也看了过去。
记得刚才寻南墨说,那个穿军装的男人是秋蝉的目标。
“他是谁?”林寒说话时,声音仍有不稳,多是不好意思。
“冯国璋。”
林寒瞠目看去,这可是个历史名人,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他。
“他怎么在这里?”林寒捏紧手里的玻璃杯。
寻南墨牵着她走出舞池,坐在一旁的软皮沙发上,“他被段祺瑞从高台上驱逐,这些天他准备回故乡去。他的几个友人带他来这里散心。”
“他看着并不高兴,看来心情不好。”林寒稍稍凑近寻南墨,“秋蝉要找他,是不是因为他那个义子的原因。”
点点头,寻南墨道:“目前来看,他和秋蝉有联系的地方,也只有他的那个义子。”
“他不是已经垮台了吗?为什么大家还怕他那个义子?”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寻南墨接过招待递来的酒,晃了晃,斜眼看向准备继续喝酒的林寒,从她手中拿走玻璃杯,“喝多了会醉的,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我难得能来这里,喝到这些‘古董’。”林寒一脸没出息的样子。
寻南墨放下两杯酒,“他要离开了,我们跟上。”
冯国璋被几个人陪着从舞厅走出,坐上一辆黑色的轿车慢慢驶离。寻南墨驾车紧跟,和他一起来到一座茶楼前。
“冯大将请。”茶楼老板跑出来亲自迎接,又指挥一旁没眼色的人,“快去给大将拿戏单子。”
冯国璋整了整衣服,淡然走入茶楼。脸上看不出散心带来的快乐,反而一脸的苦恼模样。
林寒和寻南墨也走进茶楼,坐在离冯国璋不远的包厢内,看他的几个友人悠然自得地点戏、喝酒,他反而略显木讷。
林寒听着咿咿呀呀不能明白的东西开始犯困。
“我们为什么跟着他啊。”林寒灌了一杯茶喝。
寻南墨倒是能听进去戏台子上的东西,让林寒更加觉得,他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
“我们无事可做。”寻南墨淡淡回了一句,他看向林寒喝剩的茶,将它拿起抿了一口。
“不烫了?”林寒见他唇边不似以前会烫出黑痕。
“习惯了。”
“这也能习惯?”
寻南墨放下杯子,“我适应能力很强。”
怕生血的老古董,以后不怕生血了,会不会所向无敌。林寒有趣地盯着他,觉得比看戏、看冯国璋有趣许多。
“无事可做,那我们为什么不回去?”林寒觉得他没有解渴,又给他添了杯茶,见他没有动静,自己只得为他试毒般抿了一口,“给你。”
寻南墨淡淡接下,“我们回去后很难把控这里的时间,上次是最好的时机,是秋蝉死的当天。可是你生病了,我没法儿那个时候带你过来。现在,我们早来了几天,只能等了。”
“既然知道秋蝉会死,我们为什么不救她?”
“显然,你没弄明白自己在哪里。”寻南墨点了点桌子,桌面像是软胶皮做成的一样,“我们已经入幻,无论改变这里的什么,在现实中都是无法改变的。秋蝉已经死了。”
林寒嘟嘴,“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给‘狐灵’钱,他们在现实中也是拿不到的。”
顿了顿,寻南墨微微坐直,“我喜欢给。”
林寒抿嘴浅笑,被寻南墨看回时,她立刻捂着嘴巴。
冯国璋听了一整晚的戏,害得跟梢的林寒困得睁不开眼睛。回到车里,林寒倒头就睡。可是古董车毕竟不舒服,她调转着姿势,睡得很不安稳。
总算补了眠,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倚靠着寻南墨的肩膀,而寻南墨的脸颊就在自己一侧。也是闭目睡着。微垂的睫毛,白皙的皮肤......
林寒慌张起身,惊醒了少有困意的人。
兴许是觉得她睡的香,寻南墨才萌生了睡意,不知怎的,竟陪她一起睡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寻南墨扶了扶古董车里的后视镜,上面出现一排数字时间表,‘民国八,十二月十一日。
“秋蝉死的日子?”林寒想起了秋蝉的墓碑上的时间,正是这一天。
寻南墨将车子停在秋府附近,门口已经挂了送丧的灯笼,灵堂也已设好,秋蝉的棺木就在侧厅放着。
林寒从车上走下,和寻南墨一起站在驻足的路人身后,几个人聊得正欢,说的便是秋蝉的死。
“这秋家的女儿可真够倒霉的,竟然被一个鬼看上。听说她的死,是那只鬼将她接走的。”
“真的吗?听着怪吓人的。我只是听人说,那只鬼在他们秋府门前逛了两天,没想到,就这么把人带走了。听说那鬼来头不小,是齐府的少爷。”
“是啊。这齐家和秋家关系一直不错,齐府少爷看上秋家的小姐,也算正常。听说这事儿把国公府那位少爷吓得不轻,一知道秋小姐被鬼看上了,他们立刻退了婚。谁敢跟鬼抢媳妇啊。”
听了这么多,林寒明白,齐修已经按照剧本开始行动,目的好像也已经达到。国公府退婚,秋蝉病死。这样,两人就可以双宿双飞了。
“你说,这会儿秋蝉藏在哪里?”林寒想,自己见到的秋寒墓一定是假的。
“她在棺材里,已经死了。”寻南墨盯着秋家的门口,眼睛微眯。门口的灯笼猛然一动,有东西看到了他,慌张跑走了。
“死了?”林寒推着寻南墨到一旁人少的地方,“秋蝉不是假死吗?这不是他们两家的计划吗?”
寻南墨继续盯着秋府的动静,沉声回:“计划表面没变,实则已经不一样了。”他绕着人群环了个圈儿,眼睛落在林寒身后,“不仅仅秋蝉死了,连齐修也死了。”
“我是自尽的。”齐修的声音由林寒身后传出,身子与她贴的很近,像是长在她身上一样。
“不要动,他是自尽,属于罪过,无法长时间在人多的地方停留,他必须借助你的人气才能说话。”寻南墨扶着林寒的肩膀,感受到她的颤抖,又抓紧了她些,“齐修不会伤害你的。”
齐修点头,带动着林寒一起点头。
“秋蝉到底是怎么死的?”寻南墨其实一直想知道这件事,这也是他来这里的原因。
“我也想知道。”齐修带着林寒一起扭头,看向秋府的宅子,“我的小蝉,到底是被谁害死的。我想去见她,可是,他们在门口贴了东西,我进不去。我想,小蝉也出不来。”他指着秋府的方向,在外人看来,是林寒抬起了手。
“就差一步,事情就成功了。”齐修露出狰狞之相,一点点钻入林寒的身子,他想要借助林寒的身体重新接触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
伸出一根手指,寻南墨刺向林寒的脖颈,让她不能呼吸,林寒的身子开始抽搐,如同蝼蚁爬满了全身,痛痒难忍。
她的精神出现问题,齐修就无法再进入她的身子,猛然一怔,他被寻南墨推走几米。
“我不会伤害他。”齐修的眼睛变得血红,是要成为恶灵的前兆,这副样子,林寒见过,正是那日坟地里会说话的那只恶灵。
“是他。”林寒捂着喉咙认出了他。
“是。”寻南墨牵着林寒的手,齐修不敢靠近,“那只会讲话的恶灵,就是齐修,他成为恶灵后会忘记以前的事情,但是,心里会守着他觉得最亲近的东西。”
“秋蝉的墓。”林寒的嗓子慢慢舒缓,她直起了身子,终于可以正常呼吸。
“既然齐修变成了恶灵后选择在秋蝉的墓旁,那么,里面真的住着秋蝉。”寻南墨牵着林寒后退,替她小心着可能随时会扑来的齐修,“只是,我还没能抓到秋蝉的灵,在她犯下更多大错之前拦下她。”
退回车子里,寻南墨调转方向,朝着郊区疾驰。
“秋蝉已经成了尸.灵了吗?”林寒接过寻南墨递来的那把特殊的qiang,知道一会儿要去的地方会更加危险。
“是。她死的冤枉,心中集结了怨气,需要杀人才能生存。”寻南墨冲入一片墓地,和他们来时不同的一处,这里,更像现在的公墓。
“我们从幻境里出来了。”寻南墨握着林寒的手,让她保持she击的姿势,“秋蝉的怨气一直存活了上百年。她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死的,所以,我们要替她找到答案,她才能释怀,然后离开。”
“那她现在在哪里?”林寒保持高度警惕。
“我拿了她的簪子,她会主动来找我。你现在要做的事,确保她出现时,能够贴紧你,而不进入你的身体。”
林寒深咽口气,“如果她进去了呢?”
“在清醒前,用这把qiang射.穿自己的脑袋,第一个she中的会是她。”寻南墨看向越来越紧张的人,“林寒放心,有我在,她不敢伤你。”
林寒。是说了林寒的名字吗?
握紧手qiang,林寒激动地看向一旁的人,他说‘林寒’时,音色很好听,让人忍不住会专注于他所说的话,“恩,有寻南墨在,林寒什么都不怕。”
看一眼突然浅笑的女人,和她不再颤抖的手,寻南墨加快了车速。
夜幕降落,车子驶入墓地。
秋蝉的墓碑早已被人铲平,她成了无家可归的灵,如今,四处借地方住,这让她心中生出了更多的愤恨。
月亮荡出莹黄色,如同泼洒粉末般,将余晖散落到树与土之间,铺出了一层层奇怪的图形。几只野雀没有睡觉,扑扇翅膀躲开飞窜而来的车子,在车灯的映照下,形成了张牙舞爪的硕大怪影。
不远处,青衫翩然而立,距离地面一米处,是她紧绷的脚尖。头发盘起,倒是显得干净。眼睛是墨色的黑洞,无神,可怖。
“我的簪子。”女人张口要秋蝉的物件,那么,她就是......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