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一直在迅速壮大的血泊。灌溉青草野花的血泊。已经延伸到我脚下血泊。
血泊之上是一个好似毫无骨架,柔软到能被搓成一个面团的躯体。他本来暗沉的脸上呈现出猪肝色,已泛白的眼珠恐怖地圆睁着,好像稍微施加点外力,它们就能像两只皮球一样滚出来。
死人了!死人了!
我想跑,我想叫。可是,我的身体凝固了,呼吸也凝固了。浓稠的夜幕将我的身体紧紧裹入其中,除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之外,我还感觉到漂浮在黑色虚空中的无数口鲜红的棺材和无数条蜿蜒的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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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那片血泊之外的两个少年,一个绯衣妖娆,一个青衣冷俊。
青衫俊冷的少年,一双精锐的眼睛审视着绯衣少年怀中妇人苍白的脸,并未从妇人的脸上察觉出任何异样之后,他才开口说,“阑兄,凭我对易容之术的精通,这妇人的容貌没有古怪之处。若是这张脸这有古怪,那我就要怀疑她主子的独特口味了。”青衫少年薄薄的唇角嘲讽地扬起。
“止君,你眼睛也看到了,她现在的确是无丝毫功力。”
“眼睛看到的的确是。”止君怎么会听不出五皇子的弦外之音,所以他那双锐利的眸子又将五皇子怀中的妇人又从头到脚细细审视了一遍,在探过她的脉息之后,止君的眉峰深深蹙起,“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人能骗过你我的眼睛,我也的确探不出她体内的丝毫真力。但是,我从来不怀疑两年前阑兄对她的判断。”
当五皇子不经意瞥到怀中女子的腰带已经散开,裙角已被撕下一块时,他的眉梢动了动,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他腾出一只手,素白的掌心聚起一股幽冥般的阴森气流,然后袭向那具已泛紫干瘪的尸体。只见那具尸体骨肉细密纷飞,湛蓝的天幕顿时下起一场短促的大雪,殷红的雪,如海棠花瓣般飘洒的雪,慑人心魄的美,不过这种异常的美如毒蛇般缠绕在颈间,令人窒息....
正当止君勾起唇角准备调笑一番“阑兄,你好狠毒,最起码给你表哥留个全尸呀。”,五皇子已经朝夜阑居方向飞去,并且对隐在暗处的暗卫平静地说“尘缘,今夜把安乡侯府顺便也给灭了吧。”
止君狠狠看着地上那片已经干涸的血泊,冷笑道,“灭了也好,叫你家老不死的排挤我家老爹。”
细密的血花,四散飘零,与空气中的尘埃容为一体,再也辨不出它原是人体的形迹。只有那片干涸的血泊依旧醒目异常,散发刺鼻的腥味,血泊之处的梨花依如旧年般翩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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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屏山色远,妆薄铅华浅。”五皇子抚着锦塌上女子怪异的刘海,有一刹那的恍惚。转瞬,眸中已是阴鹜毕现,“沉寂了两年,你们现在终于要行动了么?不自量力的妇人,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本王很快就能摸清关于你的一切,到时为夫会继续和你玩下去。”
那女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迷糊呓语着,“林斯慕......林斯慕......叶安茜和你是才子佳人.....斯慕.....”滚烫的泪顺着他白皙纤长的指节,滚落于背面。
他突然笑了,笑得魅惑众生,笑得寒光刺骨。
玉手轻分罗带,当他看见那块用天山暖玉精心雕成的并蒂莲,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胸口时,他的眸光胜似星华,嘴角笑靥妖似桃花。
呵,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呢,越来越错综复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