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是什么在轰鸣，头好痛，发生了什么？
目之所及之处都是混沌，一切都静得可怕。
“有人在么？”男子迟疑发声。
“有人在么？”
“人在么？”
“在么？”
“么？”
……
没有感情的回声，让男子的心紧了紧。
男子茫然无措得看着这个被白雾笼罩的世界，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这里是哪里？
男人虽则有些慌乱，但是他还是很快稳住了心神，不管怎么样只能自己走走看了。
他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能按着自己的直觉一步步地向前，不能停更不敢停，像是要奔赴法场的囚犯。
无知、茫然、恐惧三个词精确地概括了他此时的状态。
他走了太久太久，从刚开始踏出第一步，到现在，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迈了多少步。
计算步数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始终被这一片不可磨灭的白雾包裹着。
男子机械而又迟钝地迈着步子，目光早已由当初的坚定变得混沌不已。对他而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似乎并不会觉得饥饿和疲惫，他可以继续生存下去，即使这让他的精神饱受折磨。
仿佛，他存在的目的就是要这样一直走下去。
他不停地走着，久到他以为自己都要放弃的时候，在远方徒然出现的一道摇曳的昏黄光芒，终于让他重新振作起来，恍如飞蛾扑火一般，跟着前方那微弱的光芒蹒跚地前行。
茫茫的白雾之中似有人在轻笑，“二月梦，你可是赌输了，即便他是难得一见的佛家奇才如今不是依旧入了套儿。”
另一道糯糯的嗓音响起，似是孩子撒娇，“哼，一定是他修炼的还不到家。这么简单的幻术竟然还破不了。”
少女娇笑，“他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所谓的奇才。”
二月梦怒气哼哼地鄙夷道，“你们这些人类就是事儿多！”
“操偶师玩的就是人性，小梦梦，当初可是你把我领进门的。”少女显然并不在意二月梦所言，反而肆意调侃道。
二月梦气哼哼的回道，“我只是教你幻术，操控人心这路数可是你自己选的。”
少女无所谓笑道，“你不觉得，这比打打杀杀更适合我么？”
二月梦的声音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再次响起，却已带了一丝哭腔，“沈念初，我宁可你还是原来那个杀人如墨的魔童，也不想你变成现在这样。”
名唤沈念初少女呵呵笑出声来，隐在幕后虽然是迫于形势，但却也是她甘愿的。
四年以来，她已经渐渐厌倦了打打杀杀，开始觉悟，可以动脑子的事儿为什么非要动手呢？
复仇这类的事儿，明明用脑子就好了，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天下间也就只有操偶师的角色是最适合她的路子。
欲望是一切的原罪。
如果说是欲望操纵着人类犯下种种罪行，那么操偶师，就是通过这些用欲望铸造的丝线来进一步操纵这些被欲望操纵着的这些名为人类的傀儡。
操偶师的信条，犯下的罪过，都是要偿还的。
“先不提其他，二月梦你认为这位住持大师能否走出来这场幻局？”沈念初道。
“终究是佛家奇才，即使还未摆脱红尘困扰，悟性却是有的，走出来只是迟早的事儿。不过怕是要花上阵子了。”二月梦言道，“这点应该是显而易见的吧，你想说什么？”
“要不要打个赌？”沈念初笑道。
“你最近真是打赌上瘾了，和这和尚打赌还不够，现如今又要与我赌上第二场？告诉你小爷才不会输第二次呢！”二月梦气哼哼地道，“说吧赌什么？”
“赌一场大的，就赌这眷恋红尘的佛教奇才，他在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心甘情愿地放下一切，包括她自己的命！”沈念初很是兴致盎然，语调都高昂了几分。
痴迷红尘的僧人会否彻底放弃一切呢，如果放弃，那究竟是为了佛，还是为了情呢？
二月梦也不由起了兴趣，“赌注是什么？”
“我的命。”沈念初笑意妍妍。
“好！如果你输了，你的命就是我的了，跟我回冥焰堂。”二月梦直接抛出自己的要求。
似是有些为难，沈念初顿了一瞬才回道，“可以，不过若是我赢了，我要去鸿钧大陆的永州看看。”
“好，我相信他一个贪恋红尘的僧人，不会放弃自己的欲望，他不会选择放弃的。”二月梦笃定道。
沈念初淡然道，“正好我并不这么认为，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一份在将来足以影响三界的协议，就这样在幻境里轻易达成。
操偶师的丝线，已渐渐缠绕在那正在不远处驱逐光明的年轻男子身上。
白雾茫茫，四周安静的诡异，仿佛从未有过任何人发声。
唯有温暖的灯光带领着男子前行，渐渐地，身影被身后的雾气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