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三人来到城中,寻得一家看着环境尚算优雅整洁的客栈落脚。虽经历一番波折,但故地重游,夫妻团聚,心情极佳。点上一桌可口饭菜,奈何三人却是心情各异。
许仙吃的倒是香甜,大快朵颐,素贞温文淡雅,细嚼慢咽,小青则是味同嚼蜡,心思不属,依然闷闷不乐。
“好饿啊”许仙不停夹着饭菜,吃的狼吞虎咽,将素贞看的嫣然一笑,帮他夹起一些菜肴放到碗里,“官人饿就多吃一点。”
“嗯~嗯~~”囫囵咽下几口饭菜,伸手也为娘子夹上一些,“娘子,你也多吃。你现在是两个人了~~”二人相视一笑,甚觉甜蜜幸福。
小青只手撑着下巴望着二人你情我浓,心底的怒气蹭蹭的直窜,却又碍于姐姐的颜面,发作不得,简直是煎熬难受之极。
见到小青的样子,许仙心眼实诚,哪里知道小青的心思,复又夹起一些菜肴欲往小青碗里放去。
小青当即用筷子将其一挡,瞅也不瞅他一眼,哼道:“我不要——!我自己来。”
如此冷漠的对待,顿令许仙尴尬不已。素贞蕙质兰心,见状心中不悦,蹙眉望向小青,轻喝一声:“青儿!”对她使个眼神。
就算素贞将她当作亲妹妹一般对待,然在礼法和名义上讲来,她不过是一个陪嫁的丫环,如此对待许仙,终究是有欠礼数,素贞顾及丈夫尊严,自然不悦。
知道姐姐又不高兴,小青心中火气难消,又不敢顶撞姐姐,只好怨声解释道:“我自己有手嘛,我自己也可以夹菜,不要别人帮我夹...”
“!!!——......”素贞依然脸色愈发难看,正要训斥于她,许仙赶忙从中调解,劝下娘子,“没关系,没关系。青儿生我的气,我是可以体谅的。”尔后突然转过头对着小青憨实一笑:“只盼别气太久才好。”说罢,嘿嘿一笑。
小青瞥见姐姐脸色,害怕姐姐当真生了气,也不敢再得寸进尺,见许仙给了自己台阶下来,便道:“我才不会生你的气呢,你以为我是那种度量狭窄的人吗?我只是不习惯在这里夹来夹去的。”
只是话虽这般说了,心里却是一千个违心,不愿意。心想若不是为了姐姐,本小姐岂会跟你在这浪费时间。
许仙听后高兴,忙道:“那就好,那就好。咱们赶紧吃,吃完了以后我们回钱塘门去。”
“啊?”
“回钱塘门?”
“回钱塘门?”
姐妹二人闻言,异口同声问到。
见二人似有不解,许仙不由解释:“这里离钱塘门还有一段路程,咱们赶紧在天黑之前赶回去。”
“我们要去钱塘门哪里?”小青忍不住问到。
许仙接着讲来:“我姐姐、姐夫家呀。镇江水患,咱们‘保安堂’药铺也遭水淹,所有的家当都付诸流水,我们现在是囊空如洗,一无所有了。”索然一笑,轻叹一声,“只能暂时投奔姐姐、姐夫了。”
小青诧异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跟你姐姐、姐夫一起住了?”
“只是暂时住罢了。”许仙讪讪一笑,脸上微烫,“有钱了我们再搬出去。”
闻言,小青感慨一声,她的气是来得快,去得快,听许仙这般一讲,心想原来是因为这个,将碗筷往桌上一放,爽快道:“官人,其实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早在镇江水患之前,我们已经把钱......”
“青儿!!!”素贞急忙将她打断,怨她口无遮拦。素贞本就心细如发,这事若让许仙知道,知他又该多心了。
许仙左右望上二人一眼,接着对小青问道:“你们把钱怎么样?”
“没有。”素贞连忙接过话来,回道:“官人,我把钱放在一个地方,将来再去取回来就可以了。”说罢,对他微微一笑。
许仙登时大悦,“这真是太好了!!!”握住娘子的手,喜道:“娘子,你真是设想周到。来~~~”说着,便往素贞碗里夹着美味菜肴。
稍顿,素贞却是反又讲道:“不过,官人。我们今天晚上还是没有地方住,我想...还是要去打扰姐姐、姐夫了。”这一番苦心,自是不会明言。心知许仙与自幼看他长大的姐姐许久未见,如何不会想念,自是一切替他着想,让他姐弟二人重逢。
若非为此,凭素贞姐妹二人的本事,又怎会无处容身。
许仙自然不知娘子这番心意,无所谓道:“自己人,说什么打扰。”不觉忆起了往昔,念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姐姐如母,姐夫如父。娘子,你不要见外才好。”说罢,再次握住娘子的手,生怕娘子与姐姐、姐夫合不来,那自己可就为难了。
“我怎么会见外呢。”素贞腼腆一笑,面色微红:“只是...丑媳妇要见公婆了,我的内心好像感到惶惶不安的。”
聊到这些,许仙才恍然,“是啊...哎!你瞧我多糊涂!!!我差点忘记了,你跟姐姐、姐夫素未谋面呢!!!”
二人对望一眼,相视一笑,许仙柔声宽慰:“不过娘子你请宽心,我姐姐她个性善良随和,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稍顿,许仙露出一副得意自豪神色,望着眼前貌若天仙的娘子,赞道:“娘子你又这么温柔贤淑,貌美如花,他俩看到你,不知有多欢喜呢。”
讲到此处,倒令许仙归家心切,对二人道:“事不宜迟了,我们赶紧上路吧。不要耽搁时间了。”
说罢,转身朝着柜台招呼一声:“小二,结账了。”
“好~”小二忙不迭跑过来,望着桌上碟碟碗碗稍稍一算,恭敬道:“客观,总共是一两三钱。”
“好!”许仙爽口一笑,伸手往衣袖里去掏钱。这一掏,脸色登变,“糟了!银子呢?!”急忙起身在身上四处摸索,愈发慌张,“银子怎么不见了?!”
见状,素贞乍一想象,问道:“是不是刚刚游湖的时候弄丢了?”
搜遍了全身未能找到银两,听娘子这般一讲,一时间又想不到其他原因,颇觉郁闷:“哎呀!有可能啊...糟糕了!”
愣上片刻,讪讪的转过身望着店小二,羞赧讲道:“小哥,我叫许汉文...”
“是~~~”店小二随身咧着嘴陪笑着,听着许仙讲下文。
许仙接着讲来:“家就在离这儿不远的钱塘门...”
“哦~~哦~~噢~~”小二哥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许仙,看笑话般继续笑着听他讲着。
“饭钱可不可以赶明儿个给您送过来?”许仙客客气气的询问到。
“这样子?”小二哥嘿嘿一笑,斜眸看上一眼许仙,冷嘲道:“我说客观,没钱你就别装啦~”
见状,小青登时起身,望着小二喝斥道来:“你这个人讲话怎么这么难听!”
小二哥收起了笑容,不屑一顾望着三人,回望小青,哼道:“怎么?!没钱,你还想听好听的?!”
旋即回头朝着墙上指去:“你没看到墙上写着几个大字:‘小本经营,恕不赊欠’。”
说罢,望着三人嗤笑一声:“客观,你们三位是不识字呢,还是睁眼的瞎子?”
此话顿时将小青火气再次激了出来,离了座位,绕过许仙就朝着店小二冲来,“你这个人!我一定要教训你!!!”
店小二登时被吓得一怔,好在素贞急忙起身将小青劝住:“青儿!”尔后望向小二好言相商:“店家,你何必这样盛气凌人呢。出门在外,一时疏忽也是难免的。”微微一笑,指着桌上饭肴,“此一时急难,也非我所愿。我这里有一块祖传的玉佩,可不可以暂时抵押一下?明天早上我叫家丁送钱来取回。”同时将腰间的玉佩取下送到小二手中。
店小二接过玉佩,入手冰凉,宛若凝脂,登时变回了笑脸,贪婪盯着手中玉佩,赞不绝口:“这玉佩色泽好,可以可以可以...”
“谁说可以的!”还没把玩两下,便被小青一手夺回,瞪他一眼,哼道:“才不过一两三钱,用得着拿这个玉佩来做抵押吗?!”狠狠剜他一眼,将玉佩还到姐姐手中,“姐姐你快收起来。”
“我去去就回来。”话音未落,转身便走。
“小青~~~”素贞心思通透,如何不知小青所想,踏出两步来到她身旁,私语道:“你去干什么?!”
“我知道了。”二人眼神相交,素贞微微点头一笑,小青转身离去。
二人心有灵犀,许仙自然不懂,望着小青匆匆而去,忙问娘子:“青儿上哪儿去?”
素贞淡淡笑道:“没什么,可能去找钱去了。”说完,自顾坐下,静心等待。
许仙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瞪大了眼睛,大觉不可思议,“难道她在这儿也有朋友?”
“......”望着许仙憨厚呆呆的模样,素贞借坡下驴,顺着他的意思点头轻笑。
“那她真是交游广阔~~~”令许仙好一阵感慨,由衷的佩服。倒也踏实下来,只等小青归来。
小青出了饭馆,来到街上,四处张望,正愁如何搞些银子来使。要说这点小钱,倒真不至于大动干戈,正想办法,忽然见到不远处,见一小偷轻易便偷得一个女人钱袋,堂而皇之开心离去。
没想到如此这般容易就能搞到钱来,忍不住轻笑几声,倒也未曾拦这小偷。这手法对于小青来讲,还真是手到擒来了,再容易不过。
就想着本小姐也来个现学现卖好了。
四下打量一番,望见远处走来一位偏偏俊秀少年郎,小青心头一喜,径直朝他走去。
二人擦肩而过,小青脸上露出调皮的诡笑,掂了掂手上的银袋子,回头望上那少年郎一眼,转身朝饭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