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跟人如此亲密过,林小奶奶摸着被亲的脸颊,心里一暖,忍不住轻声嘟囔道:“这孩子!真是的!”
和平时的声音不一样,似娇嗔,又似抱怨。
次日,自觉干了坏事,初夏很晚才过来。
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心虚的进了屋。
轻手轻脚的上了炕,看着自顾自绣花的林小奶奶,初夏干咳了一声,“那啥,姑婆我来了。”
林小奶奶连眼神都没施舍一点给她,恍若未闻。
初夏脸皮够厚,舔着个脸,坐到她身边,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撒娇,“姑婆,你怎么不理我呀?是不是因为我来晚了,你想我了。”
很不要脸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被初夏打败了,林小奶奶无奈的抬起眸子,看着她,道:“你能不能闭嘴。”
饶是她再巍峨不动如上,也禁不住初夏唐僧念经。
看来姑婆真是恼了,吐吐小舌,像做错似的孩子一样,老老实实的绣昨天自己没绣完的花。
如此识相,林小奶奶即使想找借口把她轰走,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了。
这边初夏过的挺滋润的,远在千里之外的张老三两口子就没这么幸运了。
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三人总算到了老太太的妹妹所在的县城。
光找着县城没用,还要打听她的村子,一圈下来,等到了她家,已经离过年没几天了。
结果还真被老太太说着了,真的得在她家过年了。
老太太的妹妹陈芳在村里的大姐上。乍一见到她,一时之间,没敢相认,主要是老太太这几年在初夏的调养下,年轻了不少,根本就不像七十多岁的人,说五十多岁都有人信。
老太太动了动嘴角。看着对面眼熟的女人。也没敢喊出声。对面那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比自己还老了好几岁的女人,真的是她的妹妹吗?
站在旁边的张老三。见两人都不吱声,推了推老太太,问道:“那是咱妹妹吗?”
没见过几次面,张老三更不敢认了。
老太太试探性的问道:“你是陈芳吗?”
对面的女人眼眶含泪的点点头。从她问她是不是陈芳,她就知道眼前的人真的是她姐姐。
不在犹豫。两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老太太哭是为妹妹的艰辛!
陈芳哭是为见到多年的亲人了!
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两人,丝毫没有违和感的痛哭出声。
两人的哭声惹来了村里人的注目,很快的就把几个人圈在一个小圈里,还指指点点的。
张老三尴尬了。偷偷的扯了扯老太太的衣角,低声提醒,“咱们还是先去妹妹家吧!”
正哭到伤心处的老太太。自是不理。
张老三急了,凑到她身边。低吼道:“都被人围观了,你要想哭,到妹妹家哭。”
闻言,老太太怔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就着眼睫毛上的泪珠,依稀看到乌压压的一圈陌生人。
也不哭了,抹了把眼泪,抽了抽鼻子,拽着妹妹问道:“你家在哪边?咱先去你家。”
早被姐姐一系列动作给整蒙的陈芳,机械的回道:“往西走。”
想不到,姐妹两个倒是很有缘,连在村里住的方向都一样,只不过,老太太是在村西头的靠近大街的地方,而陈芳是在西北角荒无人烟的地方。
随着陈芳到了陈家,一行三人打量着她的家。
就见她家破旧的很,西面的墙倒了半截,看那样子应该是倒了很久了,也没人修。
等他们看完,陈芳才推开门,领着他们进了院子。
院子很大,前后院加起来得有半亩地了,前院在临近西面的地方打了一口井,井旁边放了一根粗绳子,看来应该是提水用的。
东南的方向原来应该种的是菜之类,不过,现在已经干枯了。东北的地方圈了个猪圈,只不过里面养的不是,而是几只鸡罢了。
穿过院子就是住的房子了,房子勉强算是三间,土房,屋顶用的是草覆盖的。
房子只有两个门,他们进了东面的那个门。
刚一进门,一股子浓郁的中药味扑面而来,老两口经常吃初夏鼓捣的药丸,倒还好。
张小博一时不察,被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直咳的面目通红才停了下来。
陈芳充满歉意的看了他一眼,“对不起,妮妮生病了,天太冷,没敢开门,你没事吧?”
“没事。”脸部还是发红,张小博摆摆手不在意的回道。
一点小插曲之后,三人才打量了屋子的摆设,屋子正中央用高粱秆子隔成了两间,在高粱杆的中间留了个小门,只容一人通过。
正北面的墙上贴了印有主席头像的画,其它几面都是光秃秃的,墙上年久失修,早就裂了一条条的缝隙,再大点都能漏风了。
看着妹妹艰苦的生活环境,本来擦干了眼泪的老太太顿时又湿了眼眶。
妹妹实在是太苦了!比起她自己简直生活在天堂!
抿了抿被风吹得干裂的唇,拉过陈芳,叙旧了起来,“芳,这几年你过的咋样?”
瘦的皮包骨头的陈芳,腼腆的笑了笑,“挺好的。”
老太太重重的打了她后背一下,骂道:“你还想骗我,你看看你住的这是什么地方,还有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估计去了皮,直接就是一推骨头了。”
原本没觉得自个委屈的陈芳,被姐姐说的有些心酸,红了红眼睛,扯了扯嘴角,嘴硬的说道:“姐姐,没事,我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令老太太听了更是心疼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当初不让你嫁过来,你非得嫁过来,要是好,姐姐也不说什么了,但是你看看…………。”鼻酸的实在说不下去了。
张老三在一边看了,直叹气,老伴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都多少年的事了,还提它做啥?
“行了,你少说两句。”张老三冲老太太使了使眼色,接着又转了个话题,“妹夫和妮妮呢?”
“出去了,估计再一会就应该回来了。”得救般舒了一口气,陈芳从善如流的回道。
多少年了,姐姐的脾气还是这样!
虽然明知道姐姐是关心自己,但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舒服。
老太太这时候也知道自己说过了,拿出口袋里的手绢擦了擦眼泪,“妮妮身体咋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