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的二层，在看着郭羽等人进入屋后，角落里那身姿丰腴的白衣少女猛地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她跑得很快，似乎有些急，而随着她的动作，她胸前的丰盈也是不住摇晃着，看得路过的小厮一阵口干舌燥。
良久，少女在一道木门前停下。她低下头喘了一口气，心情激荡之下一时忘记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在屋里都能听见你的跑动声。”
屋内，相貌妖娆的女子正在对着铜镜梳妆，对于少女的无礼她也不怪罪，只是轻笑道：“是什么事情让我们的倩兮妹妹这般急切啊？”
“……”
听着主子的娇声细语，倩兮原本要说出口的话顿时噎住，她轻轻一叹，“…主子，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你不需继续如此说话的。”
杨杨娇躯一颤，随即苦笑道：“已是习惯了…毕竟是寄人篱下，且又身处王城中，妾身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倩兮默然，心里面愈发酸涩。
明明是北疆王的子女，却沦落风尘，不止要在这醉香楼卖笑，还…
性子本就较软的倩兮眼中已是泛起泪光，她声音颤抖，“都…都怪奴婢无能…害得主子…竟…”
“好了好了，这不怪你，是我们姐弟没本事，还要你们陪着吃苦。”
杨杨转过身，走到倩兮身边，将梨花带雨的少女揽入怀中，纤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哭了，乖，倩兮妹妹这般好看，哭花了脸就…唔，你的胸是不是又变大了？”
听到这句话，原本泣不成声的倩兮红着脸直接挣脱了杨杨的怀抱，她似是有些羞涩，“主…主子莫要闹了…”
杨杨自是清楚她这婢女的脸皮薄得很，当下不再打趣，拉着倩兮在椅子上坐下。
“既然不哭了，那你就来说说吧。”
杨杨拿起铜镜，一边照着自己的俏脸一边说道：“急匆匆地跑过来是什么事？”
被杨杨这么一提，倩兮这才想起自己有事禀报，当下连忙说道：“主子！好事！那个人，那个人来了！”
“哪个人？”
倩兮俏脸微红，“就是…就是北宋的那个…”
“啊，那个啊。”
杨杨心思微动，口中笑道：“就是你姐姐说得那个身体有隐疾的人呗？”
倩兮听到这话，顿时争辩道：“他！他才没有隐疾！他是婢子见过的最好的人…”
想起自己曾做过的事，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眶也逐渐发红。
他对她们那般好，她们却恩将仇报在他的茶中放破功散…
想到这里，无比一夜的倩兮不禁再度哭了起来。
“怎么又哭了？”
听见少女的哭声，杨杨赶忙再度抱住她，柔声安慰道：“是不是因为那个人？在天岚时那个人欺负你了？”
倩兮摇了摇头，哽咽道：“他是极好极好的…我却…我却…他一定恨死我了…”
“这不怪你，毕竟立场不同，想来他也能理解的，未必会怪你。”
杨杨抚摸着倩兮那头柔顺的黑发，轻声道：“别哭了，乖，既然北宋派他来北疆蹚这浑水，他无疑便是来帮我们的。而且倩兮妹妹又生得这般好看，他怎么都不会恨你的。”
“真
…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何曾骗过女孩子。”
杨杨笑了笑，眼中闪过一道光。
北宋的人，终于到了。有了那个人的帮忙，想来她也不必再困守在这醉香楼中。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与他接触一下了。
不过…
杨杨脸泛苦笑。
以浩爷对自己的痴情来看，想要与那个人见面，似乎并不是见容易的事…
……
“表哥你也知道，我如今已是大宋的镇北将军。”
四人落座后，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手里正拿着酒杯的姚晓浩，听得郭羽的话，登时冷笑一声。
“北宋？需要替罪羊的时候便将姚家一脚踢开，如今用着人打天下便又开始重用你，真是恶心，喝酒！”
姚晓浩出生之时，姚家已是遭到发配。对于北宋没有任何归属感的他，对于当年的事嘴里自是不会客气。
郭羽无奈，与姚晓浩一碰杯，他忍着那股火辣之感，继续说道：“我来这北疆自是有要事在身，你我又是兄弟，那我也就不掖着藏着，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看向对面的姚晓浩，低声道：“我希望能与为表哥藏起的北疆王女一见。”
此话一出，姚晓浩伸向菜肴的筷子顿时一滞。
“北疆王女？”
姚晓浩愣了愣，随即有些好笑地说道：“小老弟儿你说什么呢，人家王女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
郭羽全然没想到姚晓浩会这般回答，当下不禁皱了皱眉。
那个杨杨很明显便是程琪雪，而作为醉香楼的东家，姚晓浩没有道理不会清楚她的底细。可…
不等他想下去，身旁的黄清已是举起酒杯，对着姚晓浩示意一下，“王女不在那也无所谓，望姚兄能教贵楼的花魁杨杨出来与我等一谈。”
说罢，她直接将杯中酒尽数饮下，动作之豪爽，看得郭羽一阵心惊。
“这…”
本已端起酒杯的姚晓浩动作顿住，他眉头紧锁，似在考虑。
他不出声，郭羽与黄清自然就等着他考虑，至于李昕芮，则始终闷头与桌子上的菜战斗着，对于几人的谈话全然不感兴趣。
什么北疆王女，干她屁事，她就一人质。
良久，姚晓浩再度拿起杯子，将酒水仰脖喝下后，摇头笑道：“容我拒绝。”
黄清秀眉微蹙，郭羽则直接问道：“理由呢？”
自己怎么说跟这姚晓浩也是亲戚，自己来北疆前姚东亮也应该关照过他才对，可眼下这人怎的拒绝的如此痛快？
莫非这其中有着什么隐情？
“小老弟儿啊…”
姚晓浩长叹一声，“你可知道我是谁？”
“姚晓浩，姚家姚东亮之孙，醉香楼的东家。”
“不止这些。”
男人轻声道：“我还有着另一个身份…”
郭羽默然。
既然姚家会放心姚晓浩孤身一人在这北疆，那想来他必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醉香楼的传奇已是证明了这一点，眼下他又如此说，难不成…
想到姚晓浩对北宋的不满，郭羽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很可怕的想法。
难
不成，程枭涯的起兵背后有着姚家的支持？姚家想让蛮人南侵，以报发配之仇？！
郭羽心头一颤。
正细思恐极，另一边的姚晓浩已然开口。
“都是一家人，我也不瞒着你，其实我是…”
姚晓浩轻笑一声。
“其实我是杨杨的头号粪水。”
郭羽手中的筷子“啪”地落到地上。
“？？？”
“为兄爱慕杨杨姑娘已久，在看到她第一眼起便知道她是我要相伴一生的人。我还在追求她，而为了自己的幸福，我不得不自私一些，希望小老弟儿你能见谅。”
郭羽愕然，“可…这跟我们与杨杨姑娘见面又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
姚晓浩指了指黄清，又用下巴点了点低头吃饭的李昕芮，“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两位公子比我俊。”
他又用筷子指向表情怪异的郭羽，“还有你。”
郭羽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嗯，我也…”
“虽说你其貌不扬，但听说你哄女人有一手，连北宋的小公主都围着你团团转。若是杨杨姑娘就吃你这一套，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姚晓浩举起酒杯，面露歉意，“所以，为我下半身…生的幸福着想，我不得不拒绝三位，抱歉。”
……
任他们如何劝说，姚晓浩的态度都是不动分毫，只是一位的与郭羽两人喝酒。喝着喝着，酒量不济的郭羽再顾不得什么杨杨，直接醉了过去。
见郭羽醉倒，姚晓浩大笑两声，他也不继续喝，同黄清道别后摇摇晃晃地走了。
李昕芮在吃饱后便被姚晓浩着人带下去休息，眼下屋子里便只剩下郭羽与黄清两人。
饮酒后脸色酡红的黄清看了一眼已是醉的不省人事的郭羽，笑着摇了摇头，一把将其扛起走向床榻。
才走了两步，男子忽地挣扎起来。
“别碰我，我还能喝！”
他身子一晃，微醺的黄清一时不察，竟是直接被他扑倒在床榻上。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黄清好笑地掐了掐他的脸，“清醒时怎的不见你有这胆子？”
醉酒的郭羽自是不会回答，口中只是嘟囔着什么“再来一杯。”
黄清笑了笑，将他从床榻上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
“嘭！”
木门再度被推开，醉醺醺的姚晓浩仍是没忘记拯救自己小老弟儿的重任，走进屋后便扯着嗓子大喊道：“小老弟，黄公子，你们要什么样的姑娘…”
话说至一半，他已是看清了床榻上的贴在一起的两人，酒意登时去了不少。
可恶，他终究还是来晚了吗？
“多谢姚兄好意，姑娘就不必了。”
黄清微微一笑，“我喜欢男人。”
果然如此！
姚晓浩攥了攥拳，不放弃地说道：“那他…”
“他？”
在姚晓浩呆滞的目光中，黄清勾起郭羽的下巴，在他的唇上深深一吻。
“他喜欢我。”
她侧过头，面若桃花。
“好酒。”
睡着的男子吧唧了两下嘴，似在回味着梦中美酒的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