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永昌。
郭羽险些直接一口老血喷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在这里出了差错。
郭羽瞥了一眼身侧的石毅,石毅依旧冷着一张脸,只不过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尴尬。
卢伯冷笑一声:“差点被你们给骗了过去,拿下!”
不必卢伯多说,周围的齐军呐喊着向城口的陈简钊等人扑去,与此同时,五百鹰扬骑已然抛射出一阵箭矢。
不少散城军中箭倒地,郭羽拔出楼兰,拨开射来的羽箭,继而环顾四周。
附近的齐军连带上城墙上的,估摸着也有万余。他们这五百人哪里是对手?可若是直接离开,他又不甘心。
最前方的陈简钊见事情败露,抓起马上长枪,便向身侧的卢伯抡去。
他不会用枪,便直接把枪当刀使,威力虽不如平常,但枪上携带的凛然气势依然不可小觑,卢伯若是不躲,怕是就要落个吐血身亡的下场。
在陈简钊出手的瞬间,卢伯便觉得不妙,将三尖刀拦在身前的同时,整个人从马上向后跳起。
尽管卢伯反应的够及时,卸去了大半力道,然而这一枪依旧砸得他气血翻腾。
“是你!”
卢伯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难怪他虽觉得面熟却始终记不起这人的名字,原来是那与他有过两次短暂交手的宋军将领。
想到那两次交手的经历,卢伯突然心生警惕。
剑光暴起。
一道黑影自宋军中飞出,手中亮起一道瑰丽剑光,直指卢伯。同时,陈简钊双手握住长枪,猛地一撩,凛然罡气顿时自枪上激射而出。
卢伯好歹也是入势境界的高手,他往地上一踩,整个人向后方退去,堪堪躲过陈简钊的一击,同时两刃刀扬起,往来人刺来的一剑划去。
“铛!”
兵刃相撞,登时在夜幕中激荡出一团耀眼的火花。
来人被刀上的气劲冲得身形微晃,卢伯眉头微皱,他亦十分不好受。若在平时,挡下这一剑对他来说可谓易如反掌。然而最初他硬接下陈简钊那一枪,体内气机尚未稳定下来,仓促之间迎上这人的一剑,自是讨不到好处。
郭羽甩了甩微麻的左手,表情有些凝重。
事情已然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本想着趁卢伯忙于应付陈简钊,直接出手将之拿下,这样兴许事情还会有所转机。然而,即使是他与陈简钊联手,竟然也没能将卢伯杀死,郭羽不免心中愈发沉重起来。
此时齐军已与宋军接战,陈简钊无暇再去管卢伯,试图多拦下几名齐国军士。而石毅更是呼喊一声,带着血衣军杀出。
事情也算因他而起,他石毅自然不能躲在后方。就算今日这五百人都要死,那也是他与他的血衣军先死。
源源不断的齐军自城墙上冲来,不时的飞来几支箭,幸好是在城中,骑军不好冲锋,那五百鹰扬骑只不断的往宋军阵中抛射着羽箭。
血衣军冲杀在前,散城军则在其后方结好阵势,掩护着血衣军的侧翼。
石毅真不愧是入势高手,最前面的他冲进齐军阵中,顿时有如虎入羊群一般,手中长矛刮起一阵又一阵血雨,一时间杀得齐军人仰马翻。
而陈简钊,则是一人一枪不知拦下了多少齐军。他亦从战马上跳下,这等情况下,有马还不如无马。他依旧是将枪当刀使,一挥砍撩劈,随着他的动作,长枪携带着凛然气势,不知多少齐军死在他的枪下。
在石毅与陈简钊这两个高手的奋战之下,战局一时间也算稳定下来。然而郭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石毅与狗子虽强,终究也有气力耗尽的时候。
武道高手若是体内气机耗尽,那也只是一个武技稍好得普通人罢了。
郭羽正焦急间,面前的卢伯已然提刀冲来,那柄三尖刀在夜幕中划出一道寒光。
“久违了,郭统领。”卢伯一边挥刀,一边沉声说道。
眼前这个散城军统领,处处透着诡异。明明看起来不是入势境界,偏又能使出入势手段来。可若说他是入势,又不太像,这不由得让卢伯百思不得其解。
卢伯也算是武道天才,多日仔细思量后,便明白过来。这郭羽八成是以枪术强行调动体内气机化势。
寻常之人,皆是以气机催动招式,这郭羽竟反过来,以招式调动气机。
也正是因此,不是入势境界的他才能使出入势手段来。
想明白此处,卢伯不由得对郭羽生出敬佩之心,先日被其戏弄而生出的气愤亦随之烟消云散。
“来一战吧!”
三尖刀夹带着浩然之势当头劈开,郭羽手腕一翻,楼兰登时迎了上去。
“叮!叮!叮!”
郭羽面沉似水,左手楼兰幻化出无数剑影,织出一道剑网,不住碰撞着卢伯的三尖刀。
每一次碰撞,卢伯刀上的浩然之势便会削减一分。顷刻间,长剑在不知撞击了多少次后,最终才挡住了卢伯这一刀。
正如卢伯所想,郭羽确实不是入势境界。能使出入势手段,全凭借他父亲教给他的戎马枪法。
此番能挡住这一刀,也自然是郭羽将百战的精髓融入到剑招之中。想到将枪法与剑招结合起来,郭羽怕是九州之上头一人。
“好!”卢伯不由得为郭羽叫好,手中刀光再起,气势磅礴。
郭羽向后仰去,一手撑地,躲过这一刀。接着手上一用力,整个人飞扑而起,左手楼兰带着一股万夫不当之势,朝卢伯递去。
先前的剑网,是郭羽将百战融在剑招之上,那么这一剑,便是郭羽自入阵变化而来。
卢伯手臂猛地一提,三尖刀回撩过来,竟比郭羽还快了几分。郭羽若不收手,怕是楼兰还未碰到卢伯,自己便已被三尖刀砍成两段。
郭羽无奈,原本递出的长剑只得向身侧击去,随着一声巨响,两人再度分开。卢伯面色如常,而郭羽则微微有些气喘。
没办法,他不是入势,没有那份感悟。强行以招式调动气机,造成的消耗远超常人,这也是为何他一天之内只能使出两次入阵的原因。
卢伯朗声道:“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好对手,也是百年难遇的武道奇才。”
能在武之一途另辟蹊径,以玄妙招式使出入势手段,光是这一手,郭羽就足以自傲了。
然而此刻郭羽哪有那心情,即使将枪法融入剑招后,威力与消耗都减少了许多。但两剑下来,郭羽仍然有些疲惫。
他自是不敢直接使出真正的入阵的,上次在北大营出其不意地用出入阵,都没能杀了眼前的人,此刻使出,也只是白白消耗气力罢了。
更何况再用一次入阵,他怕是又要气力两空。在这种情况下耗尽气力,岂不是提着灯笼上茅厕,找屎?
郭羽看了看四周,石毅依然在齐军阵中搏杀,浑身鲜血的他倒不负血将军的名头,只是一招一式之间,已不再如初时那般生猛,尽管那些齐国军士在他手中依旧是一矛的事。
陈简钊也从齐军的重围中杀出,与宋军合流,他与石毅,一左一右,抵挡下了无数齐军的冲击。他手中的长枪早已断作两节,此时正拿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钢剑挥砍,看着颇为别扭。
进城的五百甲士虽有石毅和卢伯的援护,亦是死伤了不少人。尤其是石毅麾下的血衣军,他们悍不畏死地搏杀着齐军,以此来弥补心中的愧疚,此刻已然伤亡近半。散城军虽较他们好些,但也不容乐观。
只待石毅与陈简钊力竭,那么怕就是他们全军覆没之时。
郭羽不再去看他们,而是长出了一口气,握紧手中楼兰。
他此刻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郭羽扬起手中长剑,指向卢伯:“卢伯,上前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