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一盆水泼出去立刻就能结冰,灵瑶靠在躺椅上烤火炉,她畏寒,所有火炉一直燃着,小丫鬟定期来换炭。
灵瑶望着通红的火炉发呆,她虽然爱玩,不羁,可若给她一个足够的空间,也能宅在屋里发霉。
苏璟玥一直没回来,中间只派人送来一封信,灵瑶打开时,左瞧右看好一阵,才认得几个字,正烦躁的揪住一把头发郁闷时,小丫鬟进来,灵瑶灵机一动,把信往她怀里一塞,就让她读给自己听。
小丫鬟一字一句读出,念书的声音好听极了,灵瑶羡慕之余眼里都闪着光,语毕,小丫鬟怕自己念的不够清晰,还特意给灵瑶解释了一下。
大致意思就是:各地出现骚乱,妖邪频出,需前去处理,归时未定,叫灵瑶好好呆在殷府,不要出去乱跑。
临了,灵瑶撅了撅小嘴,她有那么不让人放心吗?说的她好像三岁小孩一样。
吃过午饭,灵瑶还在跟周公甜蜜约会,就被人纠缠不休的一下一下推醒了。
坐起身,连眼睛都没睁开,烦躁的扯了一把头发,怒:“谁啊?没看本姑娘在睡觉?”
她起床气很重,睡不醒,一整天都不精神,若是睡到自然醒,起床完全没有一点脾气。
迷迷糊糊只听丫鬟说了句:“姑娘,老夫人叫您梳洗打扮一番,一起去逛集市。”
灵瑶曲起双腿,摇晃着脑袋一下埋在膝盖,有没有搞错啊,这天冷的能把人冻成冰,竟然要出去逛集市?
尽管她这么想,仍是没抵过小丫鬟的死缠,不情不愿稀里糊涂的走下床,坐在铜镜前,任由小丫鬟这一通捯饬。
灵瑶坐在椅子上,不住磕头,她就像个冬眠的刺猬,眼皮沉重,完全抬不起头来,正困意沉沉,突然小丫鬟手掌一拍,哈哈笑起来,才彻底把灵瑶从困意中惊醒,吓的心口直突突。
满肚子怒火,斜眼看小丫鬟:“你是被狗撵了?这么兴奋。”
小丫鬟连忙止了笑意,但眉眼间还缀着未褪去的兴奋,连忙扶起灵瑶:“姑娘,看看,有没有觉得奴婢最近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灵瑶看铜镜里的自己,浅淡精致的妆容,发丝轻拢耳后,是用一根木质的簪子簪住,两鬓前留着一缕发丝,明明是温婉明媚、娴淑得体的装扮,放在她身上,被她那身清冷的气质一衬,竟然还有几分仙气飘飘的感觉。
灵瑶满意的点点头,心情才好了一点,还别说,这小丫鬟的手艺的确见长。
临走前,小丫鬟又给她披了件披风,看起来,倒像个武功高强的侠女。
回眸看了一眼小丫鬟,你……确定是让我逛集市,不是去打架的?
老夫人看到灵瑶时,也着实是惊了眼,京城的姑娘,甭管是王孙贵胄,还是商贾富家,她也见了不少,这一辈子见到的姑娘简直比走过的路还要多,可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如她这般,看起来不仅顺眼,还打心眼儿里的舒服。
上了马车,下人帮老夫人和灵瑶都盖好了棉被,还在里面放了熏球,握在手里暖烘烘的。
马车很大,足够容纳五六个人,再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殷老夫人的三个女儿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陪母亲置办年货。
府里有管家,平日府里的用度都是由管家亲自采买,但过年不同,每年过年都是由殷老夫人跟着孩子们一起置办年货,她说,这样才有过年气儿。
逛了半天,从集市上回来时,已是傍晚,灵瑶跟老夫人和几位姨母们说了一会话,就回了偏殿。
终于不用端着了,松了一大口气,灵瑶甩掉鞋子,把头上的簪子一拔,就倒在床上。
过的太安逸,太久不用逃命,以至于四肢都快退化了,才走了半天的路,腿脚就累得不听使唤了。
趴在床上,闭着眼睛,享受身体放松的感觉,这种状态,简直不要太好。
一个月后,灵瑶迎来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新年,偏殿只有她和小丫鬟,清冷寂静的很。
灵瑶不喜欢打扰别人,所以,一般隔两天才会去看望殷老夫人,殷老夫人贤德体贴,知道年轻人喜欢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所以,也尽量不去打扰她。
灵瑶靠在躺椅上烤着火炉,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小丫鬟说话,小丫鬟在做针线活,听见灵瑶说话,就接一两句。
然而,当她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靠在躺椅上说话时,不知道小丫鬟什么出去的:“这后殿冷清的很,看来,今年要咱们俩在这后殿守岁了。”
一声冷淡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你是太想念本世子?”
苏璟玥?灵瑶惊的翻身坐起。
然后一起身,就看见苏璟玥一身黑色束袖衣袍,衣摆金线镶边,轻裹腰身,大步从屋外走进来。
“苏璟玥?”灵瑶颤了颤唇角,“你,你怎么回来了?”
久未谋面,灵瑶能看出他看到她时,目光里的急切和欣悦。
苏璟玥蹲下身,伏在灵瑶身旁,眼睛炙热明亮,如同炉里的火花,将灵瑶手轻轻拿过来,放在掌心,声音温柔:“我回来了。”
灵瑶看了他一眼,微微垂下眸,看他握住自己的手,满不在乎的说道:“嗯,看见了,这么大一活人。”
她眼中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没有潋滟光华,没有心底悸动,这让苏璟玥看完,微微有些失落。
“你……不想我?”苏璟玥垂着眸,低声说道。
呃呃呃……这话让她怎么说,总不能跟他说“想,每天都想。”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这太难为情了,而且,那么优秀,那么傲然,那么高高在上的苏璟玥,她总觉得这样的他,虚无缥缈,她想抓,又怕飘走。
不用费心、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很少有人会珍视。
苏璟玥把她搂入怀中,喃喃低声:“离开的这段日子,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
灵瑶没说话,伏在苏璟玥胸口,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