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喜的驾驶水平还不错,付辰主动就把方向盘交了过去,然后在副座上不时地张望窗外。
天已是大亮了起来。天气还算不错,大太阳当头照耀,把整个雪野照得明晃晃的。
不过东北的冬日,就算阳光再红也是一副假象,在汽车里还好,一旦钻出门去可有的受了——他们今天出门穿得都是库房里翻出来的皮货。
要说对于严寒来说,皮货比棉衣顶用多了——要不是皮货的原材料在这年代成问题,大规模量产的可能性不大,付辰都打算把独立团人人都配上一身皮货穿了。
“三爷,还是往凤鸣山去么?”很快将车拐上山路的丁春喜发问着。
虽然目标还是凤鸣山,付辰却不打算继续钻林子,昨儿很可能已惊了凤鸣山的胡子们;尽管不至于小觑了他们,但现在选址工更加重要,他才不想因为几个废柴土匪耽误了他建厂子的大事。
“往南坡那边去。”付辰抬手,对着正前方就是一指。
撤到海伦之前,付辰就研究过地理环境了,海伦三面山林,只有一面面对哈尔滨,就好像被装在口袋里一般。
这种地形只要稍加利用,想要守住是极其容易的。
按照历史,小鬼子最多两个月就会继续挥师北上,攻打哈尔滨,然而到明年六月的时候,日本才会攻打海伦。
现在,付辰总算是回过味来了。
一方面小鬼子要稳固整个黑龙江,就必须拿下省城齐齐哈尔跟哈尔滨。
省城的重要性自不必说,哈尔滨的战略位置甚至比齐齐哈尔更重要——哈尔滨在这年代虽然并不是黑龙江的省会城市,但却是大帅设立在黑龙江和吉林两省之间的军事重镇。
拿下齐齐哈尔却放任哈尔滨不管,黑豹子们迟早会聚积力量,从松花江畔再杀回来,然而哈尔滨的地形较之齐齐哈尔更加险要,小鬼子们又没有足够的御寒冬衣,想要彻底占领这两座大城市还需要一些时间;
另外,想要进攻海伦的话,冬天行动毕竟不大容易,应该是要等天气转暖,山林中的冰雪都消融之后,更方便行动。
所以他们准备的时间就更多了。
想到这里,付辰又是说道:“老丁,你人和地界儿都熟,凤鸣山有什么道道么?”
要是老丁熟悉路,就不必要非找海兰蕙那妮子了——毕竟中间闹过这么大不愉快,把她再约出来着实有点尴尬,能不找还是不要找了。
可丁春喜的回答让付辰顿时无语了:“三爷,咋呢说呢,东北三省,我自认都跑遍了——可这海伦实话讲,上回来差不多七年以前了……熟人倒是有一两个,但这地界么,还真是摸不着头脑了。”
我靠,难不成还真是要找那小娘们?
刚这样不爽地想着,后排座位上的徐海水忽然低吼了声:“老丁,小心头上!”
“啊?”
不知他是何缘故猛来这么一嗓子,但这机警的狙击手从未如此一惊一乍,立刻从挡风玻璃往上看——这一看不要紧,连带副座上的付辰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数个被厚雪覆盖的巨石,顺着山坡一路压垮朽木和矮树翻滚下来,直接就照他们来了!
“妈的,躲!”
付辰伸出一手抓丁春喜的方向盘,然后命令他加快速度……但这民国时期的汽车哪有极快的加速度?就算是付辰和丁春喜反应速度已是异于常人了,车头还是被一块巨石命中!
咣!
就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响,付辰三人因为惯性的缘故狠狠撞上了前侧,丁春喜尤其受了害,一头上了方向盘,顿时失去了知觉。
“老丁!”尽管眼冒金星浑身酸痛,付辰还是强撑着撞开身侧的车门一跃而下;后座上的徐海水也是翻身下车,两人躲开又一块滚下来的巨石,一左一右将昏过去的丁春喜架了出来。
“妈的!”
三人刚是越过路一侧的壕沟,紧接着又是两块巨石滚下,瞬间将车压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眨眼间火光升腾而起,迅速吞噬了整辆汽车。
“扶着他!”粗喘着的付辰惊魂初定,立刻从实验室摸出望远镜对着山头看。
一无所获。
“三爷,是胡子干的吗?”徐海水一手架着丁春喜,另一手已是迅速掏出腰间的手枪,一脸戒备地四下张望。
大冬天的,又不是能造成泥石流的雨季,这么大的石头凭白无故接连滚下来,而且准头这么充足冲着车来,摆明了就是人为的。
“胡子都是奔着钱来的,顶多把咱仨当肉票绑了,哪里会痛下杀手的?”付辰也是拽出了手枪——他最讨厌这种不见对手,甚至不明对手的战斗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徐海水忽然一拽肩上的步枪,照着头顶就是瞄准了!
“慢着!”
他甚至来不及喝住这个过于急躁的弟兄,对方都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对他们痛下杀手,显然不是一群等闲之辈,他急着攻击恐怕只会暴露位置。
砰!
果然,就在徐海水持枪瞄准的瞬间,从半山腰猛地激射而出一枚子弹!
饶得是付辰那一声大喝让徐海水提前有了防备,在对面枪口钻出的同时就拽着丁春喜往一侧巨石一闪……子弹迸射在雪地里,弹出一道火花来。
徐海水大骇:对面的枪手不管是速度还是枪法,都远远胜过自己……亏得是三爷,不然现在他已是死尸一具了。
呯!
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打在付辰正前方的一棵歪脖树上,顿时将一整片的树皮迸得四散开来,弹射在他脸上非常疼。
“呸!”
恼怒的付辰恶狠狠地照着地上啐了一口,妈的这是哪儿来的混蛋,先是拿石头偷袭他们,还拿着枪,埋伏在山谷附近。恐怕他俩胆敢露头,就会被一枪毙命。
“老丁怎么样?”付辰对另一块巨石后的徐海水发问,“快看看他伤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应该是撞了头暂时晕过去了。”徐海水小心翼翼地躬下身子查看一番,然后小声地回应着。
“妈的,给压着打最难受了,”付辰又是骂了句粗话,“能敲了山上那王八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