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装病扮忧郁，罗丝仗着卡尔对她几乎病态的在意，成功的让卡尔将银行的借款还了回去。
也不知道卡尔是怎么想的，罗丝并不认为自己真的有优秀到让他如此痴迷的地步。可卡尔就是如此了。
有时候罗丝都觉得她最大的金手指不是那套黄金兑换系统，而是卡尔对她没有缘由的重视和几十年如一日的宠爱。
浓厚而沉重的让她时而感到恐慌。
卡尔还了借款后，罗丝心中就是一松。但是公司的股票和卡尔手中持有的股票，罗丝却是没有办法的。此时，才是1928年，而经济危机是在1929年。虽然看起来她还有一年的时间。可现在都是深秋近冬的日子了。其实跟本没有多少时间。
而经济危机到底是1929年的几月份开始的，这些细节，她却是真的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是下半年，但这种笼统的概念，她自己都不敢肯定。
其实当初留在系统格子中记录大事件的记事本，也没有办法帮到罗丝。因为那个时候，她就没记住什么。
虽然她多年来做过穿越前的准备，但她也只是想想罢了。谁知道会真的发生穿越这种事呢。那种资料，几天不复习一下，就会还给老师的。她也没办法不是吗？
能记住这些，她也很不容易的。好不好。
不过好在卡尔答应了罗丝将银行借款还清了。那么他手中的股票就会少很多。
除了自家公司必须持有的股票外，其他的股票卡尔卖了将近一大半。
剩下的，也在陆续脱手中。毕竟公司也需要运转资金。虽然，罗丝曾说愿意拿出大笔的资金帮他还银行借款。但卡尔还是拒绝了。
他是个男人。他是罗丝的男人。他可以在外面坑蒙拐骗任何人，但他发过誓，此生此世，待她如珠如宝。
此时，他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的私房钱呢。虽然还了银行的借款，他要少挣很多的钱。但只要罗丝高兴就好。
钱再重要，也不及她一分一毫。更何况只是少挣了一些罢了。
前些天，罗丝的担忧，忧郁是那么严重。他的心都被生生的揪疼了。就像是罗丝常说的，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就都不是事。
所以，就当那些少挣的钱，是为自己的女人买个叫做‘心安’的礼物吧。
1929年10月21日，是个众多秋天中的一个最普通的日子。罗丝在这一天仍旧在等着金融危机的到来。
从去年开始，一直到现在，罗丝每一天过得都有些煎熬。她害怕自己记错了。又害怕每个崭新的一天，都有可能便是危机到来的日子。
电视机的出现，让罗丝每天都会下意识的打开它。无论看不看，便是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听声音也好。
现在的技术还没有什么直播节目的出现。不过是一些电影或是歌舞剧。这些看过一遍又一遍的东西，每每都能让罗丝渐渐的进入深度睡眠。
又睡了一下午觉的罗丝，终于在晚餐前等到了一脸颓废的卡尔。卡尔挥开了女佣，将手中的公文包丢在沙发上后，也一屁股的坐了下去。
罗丝头一回看到卡尔这个样子，有些担心。又有些明了。将人都打发出去。轻轻的走到沙发后，动作缓慢的为卡尔按揉头上的穴位。
半晌，卡尔一手捂住眼睛。一手紧紧抓着罗丝的手。声音非常轻，语气还带着一丝低落地说道：“罗丝，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卡尔恐慌。他在交易所守了一天，一直到停盘前，他才将他手中除了公司股票外的所有股票都抛了出去。价格低的可怜。
可至少是没有砸在手里。相比那些同样去抛股票的人，他已经好的太多，太多了。
出交易所的时候，他偶然听到今天全天抛售量竟然高达600多万股。这是个什么样的数字。他每每想到，脑中便是一片空白。
若不是听了罗丝的话，还了银行的借款，卖了一些股票。是不是他赔的过多？
霍克利家经营了几代人的钢铁生意，会不会就毁在今朝，他不知道。他都不敢看霍克利家的股票跌到了什么样的低谷里。
因为霍克利家几人代的努力，现在钢铁厂的股票，他们家占了百分之七十五。剩余百分之二十五除了一二个各别的股东持有外，却都是散户股。
现在，他就是明白的知道，股票还会继续往下跌，但钢铁厂的股票便是跌到中央盆地，他也不能放出去。
死，也不能放。而且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要将钢铁厂的所有股票都买回来了。虽然会承担更大的风险，但那样钢铁厂便会从此后，只属于霍克利家。只是这注定会打乱他之前的计划。
因为此时他的年纪也不小了，所以过完四十五岁生日后，便写好了遗嘱。所有的股票，长子得百分之五十一，幼子百分之二十。而罗丝，他也在遗嘱中注明，剩于的百分之四，是属于她的。而家中的财产，也平均分成三份。
他害怕哪一天，他离开了，他宠了一辈子，护了一辈子的小女人会吃一点亏。虽然他也知道罗丝的私房非常的丰厚。但一个男人对于他深爱入骨的女人，永远都是操心不够的。
今天，就在回家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他可能什么也不会留下了。他怎么舍得让她和孩子们受委屈呢。
怎么舍得。
怎么舍得。
他会想要把工厂的股票都买回来，其实心中还是抱着希望的吧。
“不好的预感？”罗丝听到这点，闭上了眼睛，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她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不是应该高兴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还是为前路漫漫而忧心。
十年大萧条呀！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
罗丝的话话，打断了卡尔刚才的所想，“罗丝，我可能真的要破产了。”卡尔一字一顿的，犹如将心上的伤口重新扯开一般，生涩的说着可能会出现的结局。
绝望而又痛苦！
“是华尔街？”罗丝绕过沙发坐到卡尔旁边，轻声地问他。
“是的，华尔街。”这个让所有美国人疯狂的地方，从今天开始又要逼疯多少美国人呢。
“呵呵，直到今日。卡尔，我终于比你有钱了。”罗丝试图用个比较轻快的语调将这话说出来。可很显然，语气中的伤感，还是被卡尔听了出来。
用手拍拍罗丝的腿，肯定的点头，“是的，霍克利夫人，你的个人财产终于追上了您的丈夫。现在他突然发现，您当初不听他的劝导，让您那小饭盒工厂上市，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做为二十四孝的好老公，卡尔虽然对于自己的事处境感到了无力挣扎的绝望。但同时，也对罗丝玩票性质的开了一家饭盒工厂，到今天都没有扩大生产经营和上市而感动庆幸。
他能预感到，这个十月过去后，美国的大地将处于怎样一种哀嚎遍野的场景。
现在想来，去年为了安抚罗丝不安的情绪，而还上的银行借款和卖掉的大笔股票是多少聪明而又幸运的决定。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像我这样多才多艺，又貌美如花。财务又雄厚的女士嫁给你，你是不是感觉到特别的荣幸？所以了，既然嫁给了你。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所以公司的事情，还有我呢。当然，我只负责出钱。别的我可不管。若是资金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不过，卡尔，你说银行会破产吗？”
在华夏，或者说是在几十年后的华夏，银行都是国家的。而现在的美国，银行一般都是个人的。
直到此时此刻，罗丝才想到，若是银行也在这场经济风暴中受到了牵连，那他们存在银行里的钱，是不是就都成了泡沫？
自从生下第一个孩子开始，罗丝便有意识的开始存钱了。这么多年，她始终忘不了，卡尔便是因为破产自杀的。既嫁给了他，祸福与共，荣辱相伴。
她早就不能没有他了。而她们的孩子，也不能没有他。女人自从有了家，她的心里，眼里便只有她的家，她的家人和孩子。
也正因为这样，她把一部分的黄金在系统中便兑换美元，存在了银行里。现在突然间想起来，非常担心的问卡尔，她所担心的事情，是否会发生。
卡尔听到罗丝的话，开始时，也知道罗丝是在逗自己开心。然后又说给自己拿资金的事情，卡尔心中感动又无奈。感动于罗丝毫不犹豫的决定。无奈于，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可是听到最后，卡尔突然间便被惊吓的双目瞪圆。罗丝话的事情，是非常有可能出现的。
不行，他还不能松懈下来。他明天天一亮，必须将所有的现金都从银行里取出来。
黄金保值，这场风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那么多的现金，并不能保值。所以，收缩资产，将现金变成美元储存起来。才是当务之急。
“罗丝，通知卡特，现在就去通知他。明天一早起来，便去银行。将你所有的存在银行里现金都取出来，对，都取出来。再将其中的三分之二换成黄金存在咱家的地下库里。”卡尔在屋里走来走去，想一句说一句。
他已经栽了。罗丝可不能栽下去。现在的情势非常的不好。他因为手中的股票在去年便都抛出去大半了。所以明天并不会如何。但别人却不是这样。
威尔逊特夫家便是开银行的。今天他的股票有好多都没有抛出去。还有一些别的人。他们明天一定会继续观望或是抛股票。可是他却知道，美国的股市已经瘫痪了。再也不可能好起来了。
那些金融大鳄们，心中也是门清。但是他们的所有身家都在股市里。他们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也不能相信。所以，在那些人还在股市的时候，他必须将家里的钱和罗丝的私房都从银行里掏出来。
再晚一步，他们全家都将陪着那些人血本无归。
第二天，卡尔带着勒杰一早便出了门。而卡特也在银行开门前，先到霍克利家，拿到罗丝的授权书，赶在银行开门时，第一个冲进了银行。
而除了卡尔所在的霍克利家上上下下一干人等，再忙着从银行掏钱换金子。其他的金融大鳄们还在对着苟延残喘的股市进行着垂死的救援。
被留在家里的罗丝，整颗心也跟着像吊了水桶一般七上八下。午饭，是怎么端上来的，又是怎么端下去的。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事情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她现在的紧张不过是被卡尔他们弄出来的气氛所影响的。
她还有好多的事情需要去做。首先便是工厂的事情。工厂一共有三条流水线，五个车间。另外，工厂在外面还有五个门市。里里外外上百的工作人员。
工厂必须停下来，经济大萧条。工厂的产品本就不是什么易耗品。在经济条件不富裕的时候，谁还会以旧换新。
工厂停产，工人们便要被辞退。但厂房却还需要人看守。幸好当初，为了困住那些初来美国的扶桑人，罗丝让人把工厂建的非常的牢固，便是与监狱相比，也不差什么了。
所以，留下来看守厂房的，也不需要多少人。她记得工厂里还有一家华夏来的工人。老的老，小的小。便将他们留下来吧。
对了，食堂和超市也要撤出来。那些积压的商品，留下一部分，给那家看工厂的，便让人送到老宅来。以备后用。
门市店，留一家，其他的便全关了吧。这一家，就留给卡特和特蕾西两口子吧。整个欧洲都是失业人员。她关了工厂，卡特的工作便也没了。
他跟着自己这么多年，自己不能这个时候将他一脚踹开。有了这家门市店。无论销售额多少，至少还有一份基本工资。
而看店的活，无论是卡特还是特蕾西都可以干。原来一个店铺是需要三个人的。但那时候生意非常的好。现在这种时候，其时一个人就可以了。
罗丝想着，她也不差那一份钱。便让他们俩口子都去店里吧。想罢，罗丝又飞快的想着那五家门市的地址。倒是发现离霍克利老宅最近的那处最适合留下。
那是个上下三层的小洋楼，多年前，罗丝从华夏人手里买入的。这间屋子虽然是上下三层。但是面积却不大。
以前，一楼是零售，二楼是批发。三楼是库房的格局。罗丝想着，这日子马上就要乱起来。还不如让他们一家三口般到这楼上居住。至于卡特原来的家，还是锁起来吧。
离这处门市远不说，居住的邻居也都是普通工人。失业下岗后，在生活越发艰难的情况下，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来。毕竟卡特两口子那可是有着正经工作的人。
想完了这些，罗丝又开始在客厅里转圈。她的心越来越慌。不想点什么，她跟本就静不下来。
还有什么没有想的呢？还有什么呢？罗丝的眉头皱的都快要夹死蚊子了。突然在一个转身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大事。
连忙走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将她对美国股票的猜测，以及对银行方面的考虑告诉了远在英国的鲁芙和美国金龙门。
天知道美国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英国。
美国马上就要变成地狱了。美国人都要活不下去了。那么她的那些华夏同胞们，哪还有生路可寻。
她知道美国金龙门也持有一些股票，这个时候，她必须将她能想到的事情，告诉他们。
挂了电话，罗丝愣愣地有些出神。摇头叹笑了一回。金龙门是有一些股票，但数量却非常的少。而华夏自古就有攒过河钱的习惯，所以一般的人家手中都有一些积蓄。
多年的习惯，或是在国内看到了很多倒台黄了的钱庄，所以这些来到美国的人，有一大部分把钱存在了家里。所以，罗丝的操心，是真的有些多余了。
当然这是她自己认为的。美国金龙门可是因为罗丝的电话，在最后的时间到来前，仓促的做好了准备。
1929年，10月24日，美国金融界崩溃了，股票一夜之间从顶巅跌入深渊。在抢救无效下，彻底的陷入了沉睡。
疯狂挤兑、银行倒闭、工厂关门、工人失业、贫困来临、美国的明天仿佛再也不会来临一般。
纽约，变成了一座死城。
卡尔的工厂也停工了。人员也在这两天发了工资辞退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工厂的股票玩着花样般地跌出了新低度。所以，那些就是想要遣散费的人，也无心去闹了。
上帝呀，要是有钱，他们闹闹也有个心情。这全纽约都知道包括霍克利家在内，百分之八十的人家都破产了。再闹这些，也闹不出一美分来。
有那力气，还不如赶紧找个好工作呢。
接到了鲁芙报平安的电报。罗丝才彻底放下了心。安德鲁先生对于股票并不怎么热衷，所以股市崩盘，对安德鲁家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当然这是说股票上的事情。安德鲁先生还是成为了失业大军中的一员，光荣的失业了。因为白星公司的股票同样没有逃过这一次的金融风暴。
虽然股市危机发生在美国。但英国太近了。谁知道会不会牵扯进来。小心些，总没有大错。
也正是因此，安德鲁家并没有再这次美国股风中受到损伤。更幸运的是，无论鲁芙自己还是安德鲁家，都有一些房产和土地。就连积蓄，也因为罗丝的是醒，及早的从银行里提了出来。加上之前布克特家在英国的农场，承租合同也到了期。
罗丝便直接做主，让租给了安德鲁家。这样，就算是再怎么样，有了土地。便会有收入。生活就会有希望。
再说美国这边，没有了工厂，卡尔也清闲了下来。虽然遗憾霍克利家的工厂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但他心中却是并不责怪自己的。毕竟整个美国都是这个样子。他能够早抽身，已经对得起霍克利家的先祖们了。
霍克利家保存了元气，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总比那些直接破产的百年世家要强吧。
因为有了对比，所以卡尔的心态也调整的非常好。就算是关了工厂，每天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他也能自娱自乐的过得很舒心。
在卡尔看来，什么时候，人都得知足。果然罗丝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而罗丝呢。她是更轻松。虽然外面的情况依然很坏。但她却没有让卡尔深陷其中。
不过是十年的经济萧条，她和卡尔还有什么等不起的。相较于无事一身轻的卡尔，罗丝的心也终于在提了那么多年后，彻底地放下了。
再也不用担心男人会破产自杀，也不用担心儿子会变成纨绔子弟，败家子了。虽然后面这一条，放心的有些早。不过，
真好！不用时刻担心自己会成为寡妇了。
真好！能够牵着他的手，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原来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也可以相濡以沫，平淡如水的刻印在有情人的心田，如影随行。
爱，不期而然，却又理所当然。桃花阵下，她诚心祈求，曾经却左右无方，无处可寻。
时至今日，感谢上苍。哪怕是离家百年，再不得回家的路。她仍是要感谢上苍，在这离家百年的时空里，给她一个家。给她一个视她如珍如宝的男人。
相信她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他们仍能牵着彼此的手一起走下去。
一直到白发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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