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事过后,琉璃在李乾顺的陪同下回到了府邸,因天色不早李乾顺没有多做停留,只简单的交代琉璃要注意身体问候了绮罗钰后便启程回宫了。
原以为法事过后便好了,但是此次与之前完全不同,几日过去了,琉璃的脸色依旧苍白不说,就连向来满布笑容的脸上都不曾再见到那熟悉的甜美笑容。府邸上下,大家都猜测着因她还未走出悲伤才会如此,便也不敢过多的打扰,也尽量避免提及有关死亡的话题。
就连青纱,也摸不透琉璃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怎么了!缘何至今仍是这般的愁眉不展、气色不佳!难道是因为婆婆打算送她离开不舍之故?
因李中书已被小梁太后派去守墓园了,桑思承即便想将他碎尸万段也只能暂时强压下满腹的怨恨与不满,如今他还没有足以与皇室抗衡的能力,他不能去招惹皇室,省得引火上身。只是看琉璃小小年纪却有着这般落落寡欢的神情、每日只吃那么几口饭而日渐消瘦的身躯,他真的非常心疼,但却又无能为力。
绮罗钰知道桑思承的心思,只能劝慰他勿须太担心,琉璃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其实她亦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不过她不想过多的去打扰琉璃,毕竟能帮琉璃度过难关的唯有琉璃自己而已,何时能放下何时便能真正释然,她相信琉璃一定可以走出伤痛,毕竟琉璃还有未完的使命,断然不可能会在此处停滞不前。不过,更让她担心的却是某人似乎在策划着什么,但愿只是她多想了……
“师傅!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脸色会这般凝重?”
花语被桑思承召见,一进密室门便见他面色凝重的坐在石凳上,更觉得今日桑思承召见她,必是事情不单纯,毕竟他已经许久不曾再密室里召见她了,而且这密室这段时间已成了雷诺和桑思承相处之所,她更是极少踏足此地!
不过雷诺呢?花语纳闷的四处张望却不见雷诺的踪影!
似看出花语的疑惑,桑思承这才开口,“雷诺失踪了!”
失踪?!那个被师傅夸上天的雷诺失踪了?
花语着实不解,桑思承除了对琉璃母女,向来对下人和她受伤乃至死活都不曾眨眼的,如今为什么会对这个入门不算久的雷诺这般上心?还会出现这样凝重的表情?
师傅曾夸雷诺天赋异禀能习得世间所有道法,对他是喜爱得入骨,却总让她觉得不得劲。倒不是因为师傅教他教得多,而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心术不正,他的嘴角偶尔会挂上一抹很奇怪、令人寻味的笑,只是无意的面部表情而已又似嘲笑众生,她不想去探究那笑里的深意,但总感觉他好像随时会对师傅不利,所以她才总会多加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这一个多月时间的观察,虽然不曾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也不曾发现他做了什么,却也发现了种种异状:在他们周围总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生性纯良之人,与他接触没多久竟暴戾异常,乱砍杀人,嗜血如命不说,被毙命后竟化成一缕黑烟消失无踪。
接着,有传言常有一批黑衣人会夜袭良民和无辜的路人,偶遇习武之人能避开黑衣人的追杀,却个个口口声声证实,那些黑衣人如鬼魅般竟无法砍杀,即便砍到了,不论砍了多少次依然能重新站起来攻击,直至见血为止,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虽然她没有直接证据,但她就是认定和雷诺脱不了干系。
她曾禀报师傅这些异状,也曾和师傅一起去看过传言的案发现场,但是除了现场遗留的斑斑血迹,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师傅却似乎发现了什么,面色颇为凝重,不过不管她怎么追问,他什么也没告诉她,面对她的疑惑,师傅却说是她想太多了,雷诺不可能会做那样的事,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她是不知道师傅是不是真的对雷诺一点都不怀疑,还是师傅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告诉她。她虽然不想怀疑师傅,但是她总觉得这一切与那个人有关,却一直寻不得证据。如今尚未查出他的意图,他竟然闹失踪?
“他怎会失踪?师傅还未寻到他吗?”收回心神,花语不解的看着桑思承,向来他不都是用法术寻人吗?就连找她来也是不假他人之手、他人之手,直接用法术沟通,这会莫非除了什么意外?否则怎么会让师傅这般忧心?
桑思承叹息了一声,“为师寻不到他的气息和行踪!”
花语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什么?连师傅也寻不到?莫非,师弟不是隐去气息和行踪,而是死了?”
但是似乎也不太可能,师傅有能力与亡灵沟通的,即便是死了,只要师傅想,他还是能找到人的,那如今这是……
“人未亡故!虽然为师不想承认,但是,雷诺此次隐去了行踪和气息,为师是真的完全寻不到与他有关的任何人事物!”桑思承不由得皱眉,他真的完全摸不透雷诺那孩子的心思。
那份被他带走的兽皮心法记载了许多法术要义,要在这么短时间内全部参透似乎也不太容易,但是雷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全部参透。他天资过人是没错,只是,雷诺那孩子到底是想做什么?莫非他知道了一切?可能吗?
“那如今怎么办?”就连师傅都找不到,她就更不用说了,她法力本就不及师傅,即便想帮忙也是无济于事甚至可能碍事,“师傅,是否请人临摹画像,张榜寻人快些?!”
如果官府张榜寻人便快捷许多,有心寻找必然能找得到的,只要桑思承开口,官府定然会帮忙的!
“不必了!”
花语对桑思承的话颇感意外,她原以为桑思承会同意的,毕竟雷诺是他最喜爱的徒弟啊,她不相信他压根不想寻回他。
但是更让她愕然的还不只这个,而是——她虽记得雷诺这个人,记得说过什么话,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但是奇怪的是她竟然丝毫记不起他的容颜,抬眸看向桑思承,“师傅,我怎么会不记得师弟的容貌?”
“为师也与你一样,如今已然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了!”桑思承不由得又叹息一声,着实不明白为什么雷诺要用对他们用法术,既然用了法术为什么不将关于他的所有记忆都消除,而只是消除了人脸?
“什么?!连师傅也……”
见桑思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花语这才知道桑思承竟然教会了雷诺如此高深的法术,且他竟然能融会贯通熟练至此。这人到底目的何在?花语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那如今怎么办?”
桑思承轻轻的摇摇头,“为师暂未想到万全之策,今日叫你来,是让你将雷诺之前住的房间清理干净!”
“我知道了,师傅!”花语深知桑思承对已经离去的人向来都是这样的,一经发现不管对错亦不管对方何时回来,都会在第一时间找她来清理房间,便也不再追问。
“对了!”桑思承突然回过头来,“内屋里的灯先不要动,为师要用!”
“……是!”即便不解,花语依旧是应承了去。
桑思承一离开,花语便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她虽不喜欢雷诺,但是师傅却打从心里喜欢,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过师傅那样的笑容了,这天下除了琉璃她们母女,怕也就只有雷诺能让师傅展露笑容了,冲着这点,她几乎可以忘却与他相关的那些可怕的事情。
她曾经以为,只要能让师傅开心,她多费点心观察雷诺便可以相安无事了,但是如今他却让师傅这般愁眉不展,她心里是真的很想把他抓出来打一顿,即便她深知她绝对打不赢他,她也想教训他,谁叫他让师傅不开心了!
可是,这一切也只能想想而已了,她还能怎样?如今雷诺下落不明,就连师傅都找不到人,她还能怎样?不过是想象一下过一把干瘾而已,什么都做不了。
密室里的内屋她长这么大,是第二次进来,第一次是在异毒入体疯狂时被师傅打晕后带进来的,一醒来便被师傅带出房间,所以当时对这里面的一切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严格的说,不过是在这里面睡了一觉罢了。师傅平时也不喜欢别人进内屋,她即便好奇也不曾越城池半步。
今日也许是师傅受了打击,又急需人清理房间,才会允许她进这间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内屋。说没什么特殊之处,着实是因为那内屋里只有一张石床,上面甚至没有被子没有草席没有枕头,一张石桌,上头就放了一盏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余光看到桌子底下似乎有一些白色物体,花语上前一把抓了起来,是几块似乎写了字的布,好奇的打开一看,那布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竟都是同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