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4-26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当夜的大阪城一处屋内,依旧燃着烛火,伴随着大炮的轰鸣之声,成为了异样的不夜城。
那青年面前是张铺开的地图,他凝神看了许久,却将眉皱了一皱,颇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
夜深了,炮声也渐渐趋于平息,他这方才轻声开口唤了声。“雾隐。”
“是,殿下。”门外隐约有声音传来。青年忍者跪在纸门外的地上,低低的回应道,月色清冷,遮面下看不清容貌,仅有那双眸子闪着星星的寒光。
“你即刻出城,潜入德川军打探消息,将德川身边的防卫摸透,天亮之前必须回来禀告给我。”他吩咐着,却补充了一句,“天亮之前,不管有没有得到消息都给我回来。”
“是。”那忍者应了,随即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信繁望了望摇曳的烛火,将其吹熄,抬眼去看窗外浓黑的夜色。久久注目,直到东方微微泛起了灰红的亮光。
他心中不由得一沉,剑眉紧紧地拧在一起。
信繁在这时已经意识到,雾隐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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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亮起,却见大阪城四周浓烟阵阵,众人一开始都以为是因为炮击,大阪城町内燃起大火,而此时,因为烟雾太大看不清楚,包围大阪的铁炮也就没有继续开火。
空气中的焦味越来越浓重,黑烟也久久不散,视野迷蒙不清。而就在这时,从浓烟当中竟出现了一队又一队的武士,从北向南朝家康所处的主阵压来。
而在这时,德川联军才意识,到除了南方松屋町口、古町口、八丁目口、平野口四处之外,周围所有的桥梁已经尽数烧毁,道路彻底垮塌,大阪城如今彻底成为孤城,丰臣秀次此时孤注一掷,将近乎所有的兵力都压在了南边的战场,以真田丸作为据点向南直击家康主阵。
就算不一定能成功突围,也要拼个玉石俱焚!
联军布阵较为分散,呈围攻之状,却万万没想到丰臣家会出此突围之策。要知道,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放弃了大阪城,难说能赢与否,但就算当真杀了德川家康,那也不一定算得上是真正的胜利。
而这已经是秀次能想出最后的办法了。
布兵分散,先头的藤堂、松平、前田部慌忙迎击,但却因事出突然很快现出败绩,主阵德川部慌忙后撤,连连拍传令将包围大阪城的守军全都调集于此。
可就算这样,行军也需要时间。伊达军作为抵挡松屋町口涌来的丰臣军的部队,也只能且战且退,在这个兵力相差不小的时候,碰硬总不是什么良策。
纵使伊达一万精兵,也肯定抵不住那约三万的丰臣军。政宗望着远来的军队,微微皱眉,在给传令下达全军后撤的命令时候,却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的绯岚。“怎么了?怎么不跟着一起走?”
“你不也没走么?我跟你一起走。”
“不行,我还要主持殿后的部队,主将都逃了那成什么体统,你放心,我本部也还留些人,等到撤得差不多了我就马上去追你。”他顿了顿,“对了,绯岚,你就去家康大人那边,再怎么说那里战局更偏后,护卫也比这里严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一听,看看不远处已经展开厮杀的兵将,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急切的说道:“殿下!你当我怕死吗?你当我第一次上战场不成!?”
“现在不知道从松屋町口来的敌军到底有多少,”他依旧远眺着,蹙紧的眉迟迟没有松开,却没有瞧她,只是命令道:“绯岚,我说要你去守卫家康殿下,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要走一起走,你一个人在这里逞什么英雄!”她伸手拽住了他的马缰,“现在敌军已经来了,大部队撤离得差不多,也该是你主将撤退的时候了。”
政宗见她执拗,着实无奈,但见部署已经完备,也便拨转马头,“我们走吧。”他说着,还不忘将另一根系在腾霜身上的长缰绳攥在自己手里——怕她乱跑,又怕这路痴找不到方向,干脆就用这缰绳系了,带着她朝后撤退。
可跑着跑着,绯岚却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和政宗这明明已经是跑离了军队之间,这又是要跑到哪去?“殿下——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错,”他没回头,帽兜上的三日月徽记闪烁着太阳的光辉。“跟着我走就对了。”
“……殿下,我不去家康大人那儿!我不去!”她单手持缰,企图拔出短刀割断缰绳,却不想政宗已经缓下了速度来到了她身边,长刀一挑,绯岚手上的胁差已经被震飞了出去,身体晃了几晃,差点栽下马去,政宗这时已经扯住她的衣袖,扣住手腕帮她稳住平衡。
“你现在的样子,这也算是能去打仗吗?”他将眉一皱,似是不悦,“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添麻烦……
她的身体微微一怔,扭过头去望着他的侧脸,半面眼罩遮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她看不清楚这句话到底真的是埋怨还是只是逗她玩、开她的玩笑。
垂下头,捏紧了手中的缰绳,直到指甲刺痛了掌心。
殿下,拜托请别嫌弃我,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呐。
可是她却只是咬了下唇,迟迟没有将这句话脱出口来。“那就……听殿下的安排。”她终于是呢喃的答道,跟从他来到家康本队的军中。
政宗说明了来意,却只说是带她云御前来家康左右作为侍从,加强家康身边的防守。
其实任何人都明白,就连绯岚自己也很清楚,他不过是想要为她谋求一个更安全的角落,逃避这场即将到来的残酷战争。
忍住了追随他脚步一起离去,只得跪在家康面前,垂首应着无关的话语。“妾身云姬,能来作为家康殿下的守卫,真是无上荣幸。”说着违心的词汇,那狩衣女子受令起身,侧目望去,可早就不见了他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