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李勋正陪着李满仓在客厅吃着早饭,对于儿子即将前往陇右任职一事,李满仓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儿子已经两次征战,是见过血杀过人的主,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只知顶嘴滑舌,胆小怕事的狗儿了,而且这条路是李勋自己选择的,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作为父亲,李满仓知道已经不能把儿子拉回原先的道路了。
父子两人正吃着饭,隐隐之中,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李满仓倒是没有听见,李勋却是听到了,对着一旁的二黑说道:“二黑,出去看看,我怎么听着好像有人在吵我家大门?”
“是,少爷。”
正吃着饭的二黑答应一声,抓起一个馒头,起身朝外走去。
过了没一会儿,二黑没回来,大黑却是走进了客厅,对着李满仓说道:“老爷,有一个叫周青的官员,吵闹着要见少爷。”
李满仓皱起眉头,看了李勋一眼:“你小子又惹什么事了?”
李勋苦笑道:“老头子,你可别冤枉我,我最近可是老实的很。”
李满仓呵斥道:“别人都找上门来了,你还说自己老实?”
“我又没惹他,谁知道他发什么疯?行了,老头子你慢慢吃,我出去看看。”
李勋擦了擦嘴,起身走出了客厅。
走到大门处,却是见到二黑正在跟周青在那里争吵着什么,周青满脸怒火,连连大声吼叫。
李勋走到近前,出声问道:“二黑,怎么回事?”
二黑正要说话,看到李勋的周青,却是上前两步,拉住李勋的手臂,怒吼道:“李勋,有本事就明着冲我来,暗地里使小手段,算什么大丈夫?”
李勋皱眉不悦道:“周青,你把话说清楚了,我听不明白。”
周青怒道:“你这个卑鄙小人,还在这里装糊涂?”
李勋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手臂用力一挥,甩开了周青抓住自己的手,冷声说道:“周青,我让着你,是我脾气好,并不是我怕你,你再如此胡闹,别怪我李勋让你下不了台。”
周青硬着脖子顶道:“李勋,你别以为仗着李贵妃,就能无法无天,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周青做官做人,问心无愧,你能奈我何?”
李勋咬着牙,怒火已经快要忍受不住:“周青,有什么话,你说明白了,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打嘴官司。”
周青恨声道:“陛下调我去武州任县令,你对我始终心怀不满,若不是你在陛下面前进谗言,我岂能去那等地方?”
李勋愣了愣,这才明白周青为何找上门来,发这么大的脾气,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听了周青如此说法,李勋顿时被气笑了:“你要明白,你我只不过数次见面,面熟人不熟,我与你谈不上友情,更谈不上翻脸,你说的这件事情,我根本就不清楚。”
周青仔细看了看李勋,见他面色诚恳,不像是在说假话。
“真的不是你?”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恨,针对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勋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周青,你曾今说过,你家乡的县令父母官,为官不仁,鱼肉百姓,所以在你的印象里,天下皆是贪官污吏,上次你在皇上面前慷慨急言,我之所以发笑,便是觉得你说的那番话太过偏激,现在,我倒想问问你,若是你做了一县县令,你治下的百姓,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如你也是鱼肉百姓,你本身就是一名贪官,与你而言,天下确实再无清廉之仕,若你为官清廉,那你本身就是一名清官,你前番说的那些话,岂不是自相矛盾?”
听完李勋的这番话,周青低下头,沉默不语。
李勋看了周青一眼,淡声道:“三天后,我便要启程赶往武州,到时候,我会派人去通知你,你若愿意,我们结伴同往,若不愿意,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李勋转身离开。
“你真有本事,我进这个家好几年了,还从未见到过少爷发脾气,今天沾你的光,终于是见识到了。”
二黑对着周青伸了伸大拇指,嘲讽了一句,然后返身,把大门重重关上。
周青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心中有些憋屈,但不得不说,李勋刚才的那番话,确实不无道理,自己无话可说。
尤明远走进女儿尤敏的院落,指了指一个路过的侍女,出声问道:“小姐呢?”
侍女对着尤明远弯身行了一礼,随即回答道:“小姐昨晚一夜未眠,刚刚才睡下。”
尤明远沉默不语,远远看了一眼女儿的房间,摇了摇头,叹气一声,随即对着侍女严肃的说道:“你们一定要保证小姐每日一餐,若是小姐不吃,继续消瘦下去,我拿你们试问。”
侍女身子微微一颤,低下头,弱弱说道:“是,老爷。”
尤明远转身离开。
侍女看了一眼尤明远离去的背影,想到尤敏,也是不由摇头叹气一声。
自从那次去寺庙上香,被一群游侠轻薄,以及贴身老婶的自杀,尤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与刺激,几度自杀未遂,随后又是绝食,还是尤明远下了狠心,知道自己的女儿心善,于是让儿女身边的侍女们前去劝说进食,尤敏最开始坚决不吃,决意寻死,尤明远便借故侍女伺候不佳,直接仗杀了一名侍女,尤敏这才开始吃饭,但也是每天只吃一顿,而且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整日待在房中,一年多未有外出,除了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女外,谁也不见。
黄昏时分,李勋正准备去尤明远家中赴宴,刘歇却是前来拜访。
“将军万安。”
刘歇单膝跪地一拜。
“起来吧!”
李勋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找我有什么事情?”
刘歇拱手道:“将军,我得到线报,最近有人打听您的消息。”
李勋皱了皱眉头:“我不是说过了嘛,不用管他们,你反复提这件事,什么意思?”
刘歇沉声道:“末将最开始也并未在意,但昨天,有陌生人前往我那里打听将军您的消息,不管真假,对方都是愿意付出百两白银。”
李勋眯了眯眼,看来有一伙人对自己很感兴趣,竟是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你可打听到什么?”
刘歇说道:“酒楼刚刚开张,许多东西还未完善,目前还无法打探到较深的情报。”
李勋沉思片刻,最后摇了摇头:“若是对方还来,你尽量探寻他们的话,能知道他们的意图,自是最好,若不然,你就不要管了,反正我即将前往陇右,这些事情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是,将军!”
刘歇躬身一拜,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