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四教至境互相牵制,一时半会间很难干涉。只能在战场上,凭双方的兵力战术取胜。
要大败大商进入埋伏的精锐,就只能凭借自己。可惜这诛绝剑意,还未彻底融而为一,而诛神剑要融入剑阵,多半无法使用。而那第二元魂虚灵剑,更在沈月轩处,还未真正炼成。
但是时间太过仓促,自己无法再有进展,也只能如此了。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总不会十全十美。
把诛神剑收起,秦烈眼角余光看到了安冥兮,正静静立在他身侧,眼神有些发痴地看着他。
秦烈邪邪一笑:“怎么,迷上你夫君了?”
“不要脸!’
安冥兮惊醒,轻骂了一声,又言归正传道:“大商军已兵临宫外!那殷御,也在其中。”
秦烈倒是略有些诧异,这片天地已被一个灵阵,彻底屏蔽,八位圣境强者,分立虚空。
至境实力,有剑佛二宗和苍生道相助,大秦能勉力抗衡。
但若论到圣境,实在差得太多。而大商的目的,就是隔绝内外,而后借助绝对优势的道兵之力,将他秦烈围杀在此。
“来了多少?”
“八十万!道兵近半,数目超过我军!”
安冥兮稍显讶然,大商围攻酒池宫的力量,远超想象。也意味着,若能在这里击溃,甚至全歼道儒魔三教道兵,就可彻底打败大商!
秦烈也没想到,大商为了杀自己,会调集八十万人。
“好,那我们就出宫看看!”
这次他是帝王身份出行,只佩戴御剑实在太过寒酸,也没有君王威仪。好在张怀已为他准备了一套御辇,还有全套的力士仪仗。依然是华丽无比,也不知张怀那家伙用了多少银钱。
才出了宫外,就觉两方是杀气冲霄。双方百余万人剑拔弩.张,气势雄壮无比。一眼望去,只见气血精芒竟是汇聚成柱,冲撞天地。
使秦烈下意识的,就想起收服阿鼻皇座时,与项天王的那场神识之战。
眼前战场,毫不逊色。
玉辇高悬地面大约百丈,可以轻易俯瞰着整个战场。
对面商军,光是道兵就有四十万人。
其余也莫不到是大商边军挑选出来的百战精锐。
而在他麾下,却也未逊色多少。
秦烈极目眺望,而后就被己方单薄的左翼吸引。
“只以三万血云骑,对抗对面的右翼么?”
在那右侧,除了六万五千紫麟焰枪骑之外,还有着各个世家,近两万人的玄阶铁骑。另有精锐骑军十万。
几乎可称是以一敌六!
而那秦枫,此时正手提着一只血色大戟,静静的立着全军阵前。
一人之势,似乎能独抗万军。
秦烈挠了挠头,把那只啸日放了出来。后者茫然的往下方看了一眼。然而当望见对面,那数达七万的玄焰金麟兽时,顿时眼现出不屑之色。
然后就不去理会,扑到秦烈怀里,闻着秦烈气息,一脸的陶醉之色。
秦烈无语,只能任之由之。
心中奇怪,这只麒麟是食世间善气为生。自己难道是做了些什么?又使许多善意,汇聚于皇道之气里面?
难道是与大商之战?
自己这是有道伐无道,深得人心。
这么想着,却见下面士兵面上,大多是眼现忐忑之色。
都是心神不宁。虽勉强保持着镇静,眉目中却都含着几分犹疑。
秦烈顿时了悟,知晓这些人,是在担心左翼太过薄弱,会被一击冲垮。
无需太多的兵略之才,都可以看出来。哪怕是大名鼎鼎的血云骑,也不可能是三倍于己方的血阶道兵的对手。
秦烈战前忽略了这一点,看来这底牌,还是早用些为好。
也有人偶尔转过头,看向那规模恢弘的宫宇。是大皱其眉,神情都不以为然,更有些痛心疾首。
另一部分人,则是目视着对面那雄壮之军,眼现出畏色。
秦烈一声轻叹,有些发愁:“这算是军无战志么?”
安冥兮摇了摇头:“也只有如此了,不过军无战志倒是未必!”
秦烈不置可否,继续看着。只见右翼是那一万苍生玄龙士,与三万五千未央剑骑,实力雄厚,由一位秦烈不认识的将领统帅。
而中军,则是三十万重甲精卒。领军之人,正是吕天行。
“是他?”
秦烈看向那左翼的主将,此人虽全身坚甲,只露出双眼。秦烈却仍能认出那正是数月前苍生到之战,七万苍生玄龙士的统帅。
因战后不久,秦烈就匆匆离去,一直未能知晓其名。
不过那日此人统帅七万骑军,首先将大商禁卫元辰血魁骑冲垮,另他印象深刻、虽非秦枫那样的无双将才,却也是绝佳的骑军将领,意志坚韧。
有此人在,确是胜过他麾下秦枫吕天行之外,任意一人。
“是你们苍生道的一位五代弟子,名叫李子柒。此女统帅骑军之能,仅逊秦枫。可惜转修了你们苍生道的源生决。若不能突破那一关,最多只能到八阶域始境这一步。”
竟是女子?
秦烈不敢置信的,看了安冥兮一眼。
心中也是为之可惜,源生决虽给了普通弟子转修道兵的士一线希望,却到底渺茫之极。
摇了摇头,秦烈又望向他处。相较于眼前军阵,他更关注于周围的地势。
“这还真是死地啊!”
此处平原,是南疆一块最肥沃的土地。
然而此时,周围看似四通八达,却到处都是精兽蚊蚁遍布的原始林地,以及沼泽,根本就不能容大军同行。
胜了自然无恙,败了想逃都逃不走。唯一安全点的通道,就是酒池宫背靠的九龙河。
只是此刻,大秦的云舰,都不在这里。无有船只,等于死地无异。
再还有,就是在商军阵列之后,可直达闽水。
却最多只能容四架辇车并行。
所以秦烈才会感觉,安冥兮的用兵,实在是太过凶险。
而就在秦烈眺望战场之时。酒池宫的对面,那庞大御辇之上,大商元辰皇帝殷御,也在往对面看着。
“陛下可以放心,我与诸位道友已查探过,此间除了大秦四十万兵马之外,确无其他伏兵。”
御座之旁,云台真人神情悠然的品着茶,神情悠然恬淡,似乎全不在意。
可在场诸多将领文臣,都是轻松了一口气。
安冥兮与十数万道兵突然出现在此,实是令人吃了一惊,心忧这里是个圈套。
可既然云台如此说,那就应该真是无有其他伏兵了。
这世间应该没有任何幻法,能够瞒过十几位圣境的搜查。
“也不奇怪,酒池宫这等重地,又积蓄数千万石的粮草,防卫深严些也是正常。之前就有三十万精锐,镇守于此。”
“那安冥兮是世间无双的名帅,怎可能会不防着这一手?”
“幸亏斐帅谨慎,精选八十万精锐。”
气氛舒活,许多人面上,露出了宽松的笑意。
那左言更是朝殷御一礼道:“从此处都可见敌军军心摇动。臣贺喜陛下,此战大胜可期!”
殷御面上,未有什么喜色,平淡如故。越是大喜大悲之时,越要矜持,不露声色。
“军心摇动倒是未必!”
出言之人,正是斐印。使所有人,都错愕可能了过来。
而也在此时,只见对面。那吕天行忽然手执剑盾,策骑出列,。
“诸位同袍!我等身后,乃是九龙大河!宽三千七百丈,水内有食人之鱼无数。而我大秦所有战船,都在两千里外。故此今日之战,不胜则死!不知诸君,可愿随我吕天行,共赴黄泉?”
那大秦中军所有将士,一阵默然。而后仅仅片刻,神情都纷纷凝肃渐渐起来,持剑击盾,发出阵阵轰然声响。
“愿随将军,死战!死战!”
“死战!”
那吕天行也是震天大笑:“生何欢,死何苦?今日若是败了,我吕天行就战死于此!君上治国十载,平定战力,励精图治,才有我大秦之盛。我等生是大秦之人,死亦为大秦之鬼!只需有君上在,我等也无需心忧那身后之事!”
此言说出,就连最后一部分士气低落的将士,也都变了神情,将所有的顾虑,都全数抛下。
大秦十载征伐,所有阵亡之人的家属,全都能得到妥善安置。每年都可领到抚恤之财,无虑衣食。
哪怕战死在这里又如何?只要君上还在,这身后之事,的的确确是无需忧心。
看着对面,那左言也蓦然色变。吕天行,这就是名列大秦名将之一的吕天行?
“自绝后路,背水一战?”
那斐印面色一凝:“可惜!陛下,我军远道而来,同样不胜则亡。士气亦是极盛,无惧对手。这一战,只能看双方军力孰强孰弱。”
斐印说着,又看了看右侧,那三万血云骑一眼。
这安冥兮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以三万血云骑,就能挡住这二十万战骑不成?
总觉有些古怪。那安冥兮用兵谨慎,岂会如此冒险?
目光又斜视左侧,难道是准备集中精锐,先从左翼突破。
“陛下,臣请亲自统领那右翼骑军!一旦将那血云骑击溃,就可直击敌阵中军,一击溃敌!”
无论那女子有什么样的手段,他都可直接击破!
不信二十万铁骑践踏之下,灭不了这一支三万人的血云骑!
这安冥兮若真欲耍什么阴谋,那就真是小瞧了人。
那殷御也同样在往右翼看着,片刻之后,就一颔首:“如此也好!此战要多赖爱卿之力!”
有大将坐镇,也能放心。这二十万铁骑由身经百战的斐印统帅,必可一击破敌!
斐印抱了抱拳,就径自行出了玉辇,翻身策马而去。
那重玄真人,也同样立起了身。
“那么臣也告退了!那边的祭坛,还需臣费些心力。”
那殷御神情变了变,竟是站起身,带着几分斥责的朝重玄道:“国师何苦如此?大可稍等片刻!”
那重玄苦笑:“此术要求苛刻,误不得时辰!其实陛下无需在意,臣今日施展此术,也是为弥补前番失算之罪!”
在场诸人大多茫然,只那申工与云台,若有所思的看了大军后方处一眼。
一个宽达千丈的祭坛,正在近百玄术师的绘刻下,迅速成形。
除此在外,则是近三千名孩童,神情麻木的立于祭坛之内。
“难道是传说中阴阳钉心咒?”
那云台真人,神情诧异:“传说此咒施展,中术之人只需不达至境。那么无论是何修为,都会在七日之内陨落。本身更会受天地诅咒,衰运产生。有难以言说的大祸事。”
咒术与灵法不同,不能用于搏杀,却有着种种令人难以想象的异能。是钻研术法之人专有之术,同样受天地之嫉。
此外还需至少千名童男童女,用于血祭,最是阴毒不过。
所以那些个术数大家,即便他们这些圣境尊者,也不敢轻易招惹。
“若能诛除此獠,一两千载的岁寿,我重玄却也还舍得!”
视线如冰,看了对面秦烈所乘那驾奢华的玉辇一眼。重玄寒笑道:“却也是为了我自己!此战若胜,我重玄当能再活上一阵。一得一失,也未损伤什么。”
至于那祸事,自然可借助大商的鼎盛国势来化解!
那申工到底是儒家,看着有些不忍:“可这些孩童……”
若是术成,这些童子都是绝无生望!
他话音才到一半,就被重玄强行打断:“这些多是犯人子弟,祖父辈有大罪,本该九族抄斩。剩余一些,也有蛮族子女,伤我大商将士,合该诛族!用在此地,也是死得其所。陛下自会厚偿其家人,免其罪过!”
“原来如此!”
申工依然是难以释怀,却强行忍耐了下来。
此时对儒家而言,将那昏君儒敌诛杀,才是最紧要之事!
心内不满,便也就冷冷道:“重玄道友舍身取义,申工佩服!只望他日,你能忘得了此地数千条怨魂。”
那重玄淡淡一笑,既然用了此术,他自然就是不在意这区区三千条姓命。修行之人,要与天抗,要与地争。
这区区数千童子,也何曾放在他眼中?
即便是申工,嘴里如此说,却也未真正起意阻止。
“那秦烈有安睿为司天监正,护持大秦国运,只怕此术,未必就能成功。”
“放心,此术经我千载改良,早不同于先前。除非那一位,是百邪不侵!”
正说着话,只听远处一声震响。众人看去,却见是右翼方向,那三万血云骑终是动了,缓缓前踏。
随着这支骑军启动,整个大秦之军,都是齐齐往前。
众人顿时震住,明明身处劣势,还要主动前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