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神绩到达巴州时已经是晚上,夜空中星月无光,乌云密布,蚊虫满街都是,闷热的空气让人莫名的心烦,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水气增多,是大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丘神绩一行共五十人,奉了太后武氏的懿旨,暗中前来巴州,打着校检的幌子,实际上是来将废太子李贤处死。
丘神绩一行人来到城门前的树林里,更换了行头,金吾卫的服装显得他们英姿飒爽,他们来到城下亮出了金吾卫的牌子,守门的卫士立刻打开了大门。
这次的任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临出发前,太后曾对丘神绩说过,要么提李贤的头来见,要么提自己的头来见。
石壁雕刻,是巴州一带的特色,建筑物的屋顶皆是悬山顶,因巴蜀一带雨水多,这种屋顶利于排水。走在巴州的街道上,常常能看见街旁的照明石灯,时不时还能看见不远处的佛教石像雕塑,这里的宗教气氛十分浓厚。
对于一个皇族来说,一所只有七间房的宅第显得颇为寒酸,丘神绩站在李贤宅第的门前,示意手下人去敲门。
叩叩叩,生锈的铜环在木门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没多久,便有人来应门。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是院中的老仆人。
“我等是金吾卫,奉命前来校检!”金吾卫朗声道。
不一会大门便拉开了一道缝隙,老仆人从缝隙中看见了门外的丘神绩一行人,身为废太子的门房,他当然要认得金吾卫的服装,老仆人赶紧将门打开,弯着腰恭敬地迎接。
丘神绩一进门便看见屋内灯火通明,还有一股酒香从屋内飘出,便开口问道:“屋内有其他人?”
老仆人弯着腰低着头老实回答道:“日落前有两个从洛阳来的客人来拜访我家主人,他们此时正在屋内。”
丘神绩眯了眯眼问道:“可知那两人是什么人?”
老仆人回答道:“不认识,我是第一次见。”
正在这时,屋内突然有人朗声说话道:“丘将军,既然来了,何不来一同饮酒?”
丘神绩一愣,看向屋子,只见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丘神绩看见这两个人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不自觉的张开,大吃了一惊。
先走出来的那人身高九尺有余,虎背熊腰,浑身正气,好似天神下凡,这人面容刚毅,五官端正,一身青衫,面带微笑。
后走出来的那人眼神如剑,一身蓝衣无风自动,手里拿着一柄剑鞘上刻满了古文字的剑,他长相英俊,却一身邪气凛然与那青衫人形成强烈的对比。
“聂夔独孤风”丘神绩不自觉的将两人名字说出,额头冒出了豆大汗珠。
蓝衣人独孤风走到丘神绩面前盯着他说道:“你很热吗?怎么一看见我们就出这么多汗?难道心里有鬼不成?”
丘神绩赶紧后退几步,勉强挤出笑容说道:“独孤大侠说笑了,小将心里哪里有什么鬼,这汗是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罢了!”
独孤风嘿嘿一笑,对着天空一挥手,顿时刮起一阵大风来,吹得树木摇摆,就连天空中的乌云也给吹得移开,露出了被遮挡住的月亮。
独孤风又说道:“这下凉爽些了吗?”
丘神绩一脸惊慌,汗珠落下,他连连点头道:“凉爽了,凉爽了!多谢独孤大侠!”
丘神绩怎能不怕,独孤风是当今剑圣南宫无欲的徒弟,是有名的剑仙,皇宫他都来去自如的闯过几次,现在随手一挥便能改变天象,他丘神绩一个小小的左金吾卫将军又怎敢造次。
“三弟,不要为难丘将军,让他也是奉命前来罢了。”聂夔走上来将独孤风轻轻往旁边拉了拉。
丘神绩连忙道:“是,是,小将只是奉命前来校检,并无恶意!并无恶意!”
此时李贤从屋内走出,他一身白衣,身形消瘦,面容微微有些焦悴,站在屋门前对着丘神绩说道:“丘将军,还请检查。”
丘神绩站直了身子,抹了抹额上的汗,硬着头皮让手下去检查李贤的住所,此时丘神绩心中为难不已,眼前的聂夔与独孤风他是万万不敢得罪,但太后的懿旨却又不能违抗,且看聂夔与独孤风会一直盯着自己,即便今夜无法下手,未来的几日也是无从下手的。
李贤的宅第不大,很快就能搜完,到时候丘神绩也没有理由继续赖在这里的。
正当丘神绩一筹莫展时,天空中的月亮又被乌云遮盖,就连四周的灯火似乎都暗了下来。
独孤风挥手要吹走那乌云,待得大风吹起,却不见乌云散开,让独孤风不禁眉头一皱,握着剑的手也紧了两分。
李贤宅第外一片漆黑,那黑暗如同浓墨般晕开,向院内侵袭。
独孤风看着那片诡异的黑暗,右手剑指指出,一道挟带着狂风的剑罡射出,这剑罡威力强悍,将地面都生生刮得裂开尺深。
剑罡没入黑暗中,被吞噬无影,反而是那黑暗越发的猖狂,已越过院墙涌进了院子。
聂夔与独孤风互看一眼,知道是有敌人来了,他们严阵以待,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哈哈哈哈哈!狂风剑罡,不过如此!”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好似从无底的深渊中传出,随着话语,一个男人从黑暗中走出,他与黑暗融为一体,却又与身边的黑暗格格不入,或许说他是更为浓郁的黑暗。
男人又瘦又高,穿着不知用什么皮毛做成的黑色的长袍,一头比浓墨还要黑的头发,就连一双眼睛也是黑色的,没有一丝眼白,但他的皮肤却是苍白的,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让人看一眼就会心里发寒。
“肖黮”聂夔看道出来人名字,此时他已运动内力,准备好随时动手。
肖黮带着奸邪的笑容将右手缓缓抬起,他身后的黑暗便化作了一只巨大的手掌,随着肖黮的动作,黑暗巨掌猛然盖下。
独孤风与聂夔正要行动,天空中却出现了另一只巨手,一只由刺眼白光形成的手,乌云随着这光手的出现而散去,四周恢复了明亮,只见光手一把牢牢地抓住了黑手,并将黑手扯出了院外。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金边白衣的男子飘在空中,男子金发银瞳,面庞清秀,周身围绕着白光。
“四弟!”聂夔与独孤风异口同声。
白光男子看向两人,目光在扫过聂夔的时候眼神有些复杂,带有一丝苦涩。
肖黮抬头看去,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李释,你出现是再好不过,今夜我一定要杀了你!”
黑暗从四周聚集,肖黮乘着黑暗升上天空,与白光男子李释面对着面。
李释看向独孤风与聂夔说道:“你们保护李贤,肖黮交给我。”
光明与黑暗相撞在一起,两人向远方掠去。
丘神绩本想在肖黮在与聂夔和独孤风交手时趁乱将李贤杀死再逃走,岂知半路杀出个李释将肖黮引走了。
正当丘神绩一筹莫展时,突如其来的转变又从天而降。
浓重的水气突然袭来,天空中传来海浪的声音,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丘神绩借着院中的灯光抬头望去,不禁被吓得站不稳,靠倒在墙壁上。
那是一道惊天巨浪,将天空全部遮盖,好似一只巨大的妖兽张开的大口,要将这小小的宅院一口吞下。
聂夔见状赶紧将双掌聚于胸口,紧接着两掌齐出,掌力直击巨浪,将巨浪击得在空中顿了一顿,聂夔身体迅速旋转起来,掌力牵引着巨浪一同旋转,将巨浪在空中卷成一道龙卷漩涡,随着旋转加快,龙卷漩涡越来越细,竟被聂夔的掌力牵吸到了手中,当聂夔停止旋转时,那巨浪已然被压缩成聂夔手中的一团漩涡水球。
一条浑身鳞片泛着水光的蛟龙出现在空中,蛟龙的头上坐着一个美艳女子,聂夔一看见她便将手中的漩涡水球扔出,那女子媚笑着轻轻一抚蛟龙,那蛟龙便放声长吟,声音震动四野,叫人胆颤心惊。
水球受到震动在空中破裂,水滴从空中不断落下,如倾盆大雨一般。
丘神绩全身被淋湿,他跌坐在墙边大叫道:“蛟蛟龙!”
聂夔飞上半空对那坐在蛟龙头上的美艳女子说道:“逐浪仙子何时对朝廷的事情感兴趣了?”
逐浪仙子微微一笑道:“你聂夔能参合进来我逐浪为何不行?”
聂夔双拳一握,周身有雷光闪现,他正色道:“既然如此,聂某便得罪了!”
聂夔一拳击出,一道暴雷在空中炸开,雷声极响,震耳欲聋,而逐浪仙子则伸出一只手,凭空升起一面浪墙,将暴雷格挡在墙外。
此时,丘神绩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屋檐下,独孤风则站在院内,剑指中射出一道剑罡直击地面。
独孤风的剑罡入地,他立刻感到不对劲,马上跳起,同时左手一挥,招来一阵风将屋门前的李贤一同托起。
地面轰隆突起,将李贤的居所掀翻,一个十丈高的泥土巨人站了起来,好在独孤风将李贤托起送到安全的地方,不然也要如丘神绩一众金吾卫一样重重地摔在地面。
土巨人身体虽然巨大,但动作并不慢,迅速伸手抓向李贤,独孤风哪会让他得逞,剑指连点,几道剑罡打在土巨人手上,只见土巨人手臂一顿,眼看要抓住李贤的手臂顿时崩碎。
独孤风将剑出鞘,唰!土巨人愣在原地,随即十丈高的巨人崩溃解体,泥土纷纷下落,埋向丘神绩一众金吾卫。
“不愧是独孤风,一剑就斩了我的土傀儡。”一个浑身穿着厚重衣服,头脸用白布包裹得只露出两个眼睛的男人坐在一个巨大的土巨人的肩上。
男人站起身来说道:“我叫鬼艮,是来取李贤性命的。”
独孤风长剑一挥,冷冷道:“但你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行。”
“多谢提醒,我会让你死得舒服些。”鬼艮打了个响指,四周地面纷纷隆起,三个土巨人钻了出来。
丘神绩费力地从泥土中爬出,此时独孤风与聂夔都被强敌牵制,是他对李贤下手的好机会,他向四周张望,只看见几个正从土里爬出的金吾卫,却没看见李贤所在何处。
当丘神绩想要站起身去寻找李贤时,冰凉的剑锋已搭在他的脖子上,他惊愣在原地,缓缓地回头,看见持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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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