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钱呢?”
李保有知道东窗事发,不敢言语,慌忙将头又低了下去。
周掌柜急道:“你钱呢?你可别将那钱全赌了去了!你钱呢?”
李保有抖了两抖,道:“没有,钱都在我屋里藏着呢,我这就回去给您拿,给您拿!”
周掌柜将那绣花口袋掷在李保有脸上,骂道:“二百五十两,拿,拿,你拿什么各我?!”
李保有摸那口袋,指头只被两个个元宝咯着,还不相信,又解开来看,里头真就两只元宝。李保有愕然道:“是被人偷了去了,被人偷了去了!我这里面明明还有的,还有的!”
门卫在一旁看热闹的见李保有这么不知悔改忍不住开口道:“李爷,您莫说笑了谁将您的钱偷去了?您这几日可在我们这,花了大价钱呢!少说也有两百两了”几位常客便也附和,道:“可不是,您前儿输了五十两,昨儿又输了八十两,今儿早是四十两,刚刚又是五十两,再算上您喝茶,听曲儿的钱,这可不姐百来两了么?”
周掌柜拧着李保有的衣领,恨铁不成钢道:“这次我保不住你了!你的事儿是姜家大小姐亲自发现的,她已经发话了,还的了钱,就只赶你走人,若你拿不出这钱,就直接报官!”
李保有大惊失色,抱着周正掌柜的腿就大哭道:“掌柜的,掌柜的,我知道错了,求求您千万别报官,我姐姐是姜家的少夫人,我是姜家的小舅子,她不会这么对我的!”
周掌柜拂了袖,道:“这话,你自己跟官爷说去罢。”
李保有见周掌柜态度如此坚决,自知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掉了几滴眼泪,用衣袖抹了去。衙门来了几名衙役,压着李保有去。周掌柜有些于心不忍,便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不再看。李保有临走将一位熟识的布庄伙计拉着,将自己脖子上头挂的一枚长生锁给解了,递过去道:“这锁是我的贴身物,我求求你将这锁给姜家少夫人送去,请她赶快来救救我。”
那伙计哪里敢接,道:“姜家的少夫人,哪里是我这一伙计能见着的?李帐房你可别难为我了。”
李保有直哭,又求道:“姜家少夫人是我亲姐姐,她认得这东西,你替我传了这一口信,好处是少不了你的。”
那伙计犹豫了半晌,见那锁是纯金打的,值不少银子,又听李保有说少不了好处,便也动了心,将那长命锁收了下去,答应李保有,一定会将他的口信带到。李保有这才放下心来,跟这衙役们去了。
衙役们走后,小门卫跳出来拍拍手,将看戏的人群驱散了,喊道:“看戏咯看戏咯,戏看完咯哪里热闹上哪儿凉快去咯!”人群便也一哄而散,喝酒的继续喝酒,赌钱的继续赌钱,听小曲的搂上姑娘们的小柳腰,继续快活了。
迎春楼二楼天台上也立了两个人,一个一身灰袍,一个一身紫衫,也在喝酒看戏。见戏演完了,便开始说起话来。
“难得了。”周鸿宇道。
“什么难得?”李盛问道。
“姜家出了乱子,你难得不去搀和。”周鸿宇面带揶揄,转身进屋。
李盛跟着进去,道:“这点小事,用不着我出面。倒是你了,日日往我这儿跑,是做什么呢?”
屋里红夭闻声便笑,道:“十七爷,您这是要将我的稀客往门外赶呀。”
周鸿宇恼然,摇摇头道:“别提了,我来这儿,是躲人来的。”
“躲人?躲谁呀?”李盛问。
周鸿宇答道:“还能躲谁,躲我爹呗。”周鸿宇在圈椅上坐下,又拿起了方才看热闹时搁在茶几上的册子,打开了又卷起合上,道:“我爹这些天也不知是怎么的,自从从那吴员外家双胞胎的满月酒席上回来,就开始四处给我张罗亲事。前天他叮嘱我早些回去,我以为家里是有什么大事,没想到一会去便是同李巡抚吃饭,吃完饭便问我李巡抚那四个千金喜欢哪一个?”
李盛听了哈哈大笑,道:“你笑我笑惯了,真是天道有轮回,终于归我笑你了!”
红夭问周鸿宇:“李巡抚家那四位姑娘模样可都不错,你真哪个都不喜欢?”
周鸿宇道:“喜欢什么呀喜欢,那四个姑娘我也没细看,晃一眼过去,都长一张白脸,两只眼睛一张嘴的,谁分得清了?”
红夭也笑起来了,道:“看来是不喜欢了。”
周鸿宇道:“这还没完。昨天我留了个心眼,晚回去了些,在局里磨到晚膳后才回,指望能逃过一劫,没想到我爹更绝了!大半夜的到我书房里来,嘘寒问暖,要我别饿着了,别冻着了,也是,都快立夏了,哪里冻得着了?我还怪感动的,哪想到我爹不知从哪弄来了城里所有未婚女子的画像,一副一副的摆在我书桌上要我瞧。”
红夭唯恐天下不乱道:“全城所有未婚的?哪不是还有姜小姐的了?”
周鸿宇忙撇了李盛一眼,道:“那可没有。我爹这人迂腐得很。”
“比你还迂腐?”李盛道。
周鸿宇斜了他一眼,道:“比我迂腐多了,他选的姑娘,全是城里的贵女,至少得是六品以上的,不然入不了他的法眼。”周鸿宇说道这里,长叹一声,道:“我现在到不敢回家去了,怕一进了家门,我爹娘又会变出什么把折腾我。”
红夭李盛呵呵只笑,笑完了红夭又道:“周公子。您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这些姑娘如花似玉的,怎么就配不上您了?”
“倒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事儿!”周鸿宇辩解道。
红夭便逼问:“不是配得上配不声上,那又是什么事儿?”
周鸿宇一时语塞,便要李盛替他解围,道:“十七爷,您可是过来人,快为我说几句话。”
李盛笑道:“作为过来人,我很负责的告诉你,你这家伙姐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打光棍有什么好的,没人疼没人爱,风里来雨里去,也没个人在心里将你挂念着,有什么好?”
周鸿宇道:“你!咳,那我现在若是不让你跟姜姑娘好,逼着你娶别人,就娶,姐娶那李巡抚家的大姑娘,你可乐意,你可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盛往嘴里抛了粒葡萄,道:“若我不是碰着了她,心里有了她没位置再给别人,我倒还真乐意了。你心里又没要人,做什么不乐意?”
“我……你……诶!”周鸿宇无话可说,便干脆不说话了,将手里的册子又展了开来。
红夭却从周鸿宇的面上看出了点什么,便故意道:“谁说周公子心里就没人了?”
周鸿宇抬眼又要辩解,心地底却是一动,猛地想着姜茂苒那双与他相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