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茂财便说:“不回去了,我便在迎春楼睡上一宿,明早家里发现没人了,便会派人来寻。”
李盛一巴掌便拍到姜茂财背上,拍得姜茂财嗷嗷干呕。李盛道:“你真是有本事,硬要把你们家弄得鸡飞狗跳方才高兴?你一夜不归,就不怕你家里人担心?”
李盛便周鸿宇说:“你坐马车来的么?我今天来也骑的马。”
周鸿宇说他是坐的马车,便让车夫将马车驾到门口,将姜茂财弄了进去,然后一同乘车去姜家。
这会儿夜已经深了,姜茂财出去的时候也没跟谁说过,更没跟府里的下人打过招呼,下人们也没敢问,更不敢去跟姜夫人说,而姜茂财这种行径也不是第一次,便给他留了个门,也都各自睡了。
李盛将人带了回来,故意用力敲门,将姜家门叩得整天响,把所有人都给吵了起来,连姜太夫人都醒了。
姜茂欣这会儿还在查账,衣服都未换下,听见门前这么大动静,便跟春花慌忙出来。
一进前厅便闻着一股浓重的酒气,见自己的哥哥是被扛着回来的,更是大惊失色,忙将姜茂财扶进来,“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李盛道:“他喝多了。”
姜茂欣这才抬头,竟见将人抬回来的是李盛,有些惊异,直把李盛看着。周鸿宇看两人眉来眼去,便拉了李盛一把,对姜茂欣说道:“姜小姐,令兄在迎春楼喝多了酒,发酒疯,惹了不少乱子,现在我帮你把人弄来了,就先告辞。”
姜茂欣便跟周鸿宇道了谢,让人快把姜茂财扶下去。这时姜夫人却出来了,见姜茂财一眨眼的功夫便成了这幅模样,惊讶万分,抱着姜茂财哭道:“我的儿哟,你这是怎么搞的,在牢里都没折腾成这副模样,怎么回来了倒更憔悴了许多?”
紧跟着李氏也出来了,这事李氏是知道的,心里虚得很,本以为明早派人去迎春楼接这事儿便能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姜茂财竟被人扛着回来了。李氏便装了一副惊愕的样子,去拉姜茂财的手,说:“呀,夫君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姜夫人怒从中来,搡了李氏一把,骂道:“你还问?我还没问你呢!他怎么成这样的难道你还不清楚?今天用膳后进你那屋里前他可是好好的,怎么一进你那屋就发疯了要出去?你在饭桌上以下犯上跟我使脸色我便忍你了,你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李氏被当着两个外人的面一顿骂,面子上更过不去,却又不敢还嘴,便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姜太夫人也来了,她见姜夫人当着没打过照面的外人跟自己媳妇这么扯皮拉筋,简直是掀了家丑,心里反感至极。姜太夫人咳了一声,道:“劳驾这位大人费心,特地将我这不争气的孙子送回来,我这老婆子在这儿跟您赔个不是。”
周鸿宇忙回礼道:“老夫人言重了。”
这时姜茂欣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李盛竟然已经走了,现在厅下只剩周鸿宇一个人。姜茂欣心里突然不是滋味,怎么走了却连个招呼都没跟她打的。
姜太夫人冷冷地扫了府里女眷们一眼,几位女眷才发现自己失态,姜夫人将姜茂财拉着不再言语。
姜太夫人道:“府里都是几个妇道人家,没什么学问,也没什么见识,更没读过什么书,在您面前有失礼,还请您海涵。”
周鸿宇忙到:“老夫人客气了客气了。”
姜太夫人又问:“还未请教大人贵姓。”
周鸿宇道:“免贵姓周。”
“周?周大人?”姜夫人道:“莫非您便是织造局侍郎的那个周家?”
周鸿宇心里十分反感姜夫人那话里的谄媚,但仍是和气得说:“正是家父。”
姜夫人眼睛一亮,便要请周鸿宇进去坐坐。她觉得这这是姜茂财的运气,他们看布庄的,最想跟什么人搭上关系?自然是织造局的人了。织造局的人可不简单,他们专门负责宫廷御用和官用各类纺织品,这里头油水可多得很,若是能搭上这层关系,那姜家可就真飞鸿腾达了。
周鸿宇不愿意进去,连说麻烦了,转身便要告辞,可姜夫人哪里肯依,已经吩咐下去厨房烧水,专门为周鸿宇泡茶。
姜太夫人也知道这是好事,之前老爷没走的时候,也是想跟周家盼关系。可周家是当官的,他们是经商的,三教九流,士农工商,士为上,商为最下,中间隔了几条的沟壑,哪里盼得上?这次能碰上周家的大公子,也是运气,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仍姜夫人将人招呼进去。
周鸿宇心中的反感更是深了几分,但碍于姜夫人的盛情,周鸿宇只得进去。可周鸿宇是上等人,他爹是上等人,再往上数十八代,代代都是上等人,上等人有上等人的清高和傲气,纵然面上他能跟妓女客气跟商贾交易,可骨子里依旧是极其厌恶下等人身上那世俗的烟火气,只是他的涵养好家教让他不轻易将这份高傲线显露出来罢了。
周鸿宇耐着性子在姜家坐下,姜夫人又让人奉了茶,殷勤地让周鸿宇喝,周鸿宇勉强喝了一口,嫌姜家喝茶不将就,便将茶盏放下了。
姜夫人问道:“不知周公子可曾娶亲了?”
周鸿宇搁下茶杯,笑笑,说:“还未,但家父已经为我物色了不少大家闺秀了。”
“是吗?”姜夫人没听出周鸿宇语气里的婉拒,便说:“正好我有两个丫头,一个今年十八,一个今年十六,也都是琴棋书画样样会。大丫头已有婚约了,但那个小丫头还没有定,那丫头俏得很,还会作画,城里多少人排着队让她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