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不高兴了,道:“茂财刚回来,怎么能让他转身就到铺子里去忙?你是他妻子,本该将他的身体放在心上,现在就撺掇他去,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李氏被这么一骂,本来之前心里就有气,现在更是委屈,便垂头低泣道:“我安的什么心?我可是你们姜家八抬大轿娶过门的媳妇,能害你们么?我也是为了茂财好,姜家的生意本来就归他管的,总让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插手,说出去也不怕外人笑话?行,我在这儿就是个外人,就我一个人跟你们不一个姓,该我的,我走好了。”
姜夫人脸色也变了,之前她对李氏好脸色,那是因为她们同仇敌忾。现在可不一样了,婆婆媳妇小姑,该什么关系什么关系。现在李氏这么跟她摆脸色,姜夫人更要给她点颜色瞧,便骂道:“茂财好不容易回来了,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本来挺好,你在这儿乱发什么脾气,摆你那臭脸色给谁看?心里就知道惦记姜家的生意,推着丈夫去干活,当养驴呢!”
李氏被骂的嘤嘤直哭,又不敢回嘴,茶也不吃了,行礼便要先回屋。李氏走后,姜夫人便说:“不知道这臭脾气是哪来的?茂财你可别惯着她!”
姜茂财含糊应了几声。李氏一走,他魂儿也跟着飞了。这些天他在牢里关着,多少个晚上都是一个人过的?现在好不容易放出来了,对李氏也想得很,只是自己的亲娘拦在中间,痒也扣不着。
姜茂财便匆匆喝了茶,也要走。姜夫人便说:“你走真么早做什么?你才吃了几口?这么几口哪里顶够?”
这是姜太夫人开口了,“你拦他做什么,”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年轻人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她年轻时也曾有过。姜夫人也该有的,只是姜夫人这人就这样,只知道想自己的,从不为别人想想。姜夫人便道:“他们年轻人的事儿就由着他们年轻人去,你拦个什么?”
姜茂财见姜太夫人让他走了,忙不迭地往外溜。
姜夫人便骂道:“这浑小子!也难怪人说呢,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一门心思顾着他那小蹄子去了。”
姜茂财急不可耐地跑回房,李氏背对着他合衣躺在床上,两腿曲着,还在生闷气。姜茂财把屋里丫鬟打发走了,立马上床,从后面把李氏搂着亲嘴,说:“亲亲,我可想你了。”
“你给我下去。”李氏半推半就,搡了姜茂财一把,道:“这会儿你跟我嘴甜,方才你娘那样骂我,你怎么连个屁都不知道放?”
姜茂财闷头扯李氏的衣带子,道:“她再怎么也是我娘,我娘嘛,也是你娘。”
“是你娘怎的了?我还是你媳妇呢!”李氏一把将姜茂财推开,坐起身,道:“你一回来她便把你扒着,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还给你洗头、洗澡,你都多大了,真是羞死人!”
姜茂财便道:“我也不乐意,但他是我娘,她要给我洗,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你莫要为这种事不快。以后我只让你一个人给我洗,好不好?我同你一起洗。”说着姜茂财的手摸进衣里。
李氏将姜茂财的手拍开,道:“你少给我来这套,谁乐意给你洗?你日后这种事别想来找我,让你娘伺候去!你娘也真行,自己男人没了,便惦记起我男人。”
“你怎么说话的!”姜茂财已有愠气,亏得自己在牢里的时候还惦记着,现在回来一看,还是跟原来一样是这么一个小里小气的黄脸婆。手难道动了,翻身从床上起来。
李氏见姜茂财凶她,枕头一摔,说:“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是怎么过的!你家里的人,一个个不知道多精明呢!别看是女娃儿子,都虎视眈眈盯着你这间铺子呢?就你那妹妹,背着我跑到你太夫人跟前要骗你们染缸的方子,差点把你太夫人给气死!你这些都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李氏越说越激动,干脆信口雌黄起来。竖着的手指戳到姜茂财脸上去了,又干又薄的嘴唇喋喋不休的,露着两颗略微发黄的牙齿。宽扁的鼻孔一张一合,像深水里面目可憎的鲶鱼。姜茂财莫名觉得恶心得很,扭头就往门外走。
这下李氏又急了,拉着姜茂财的袖子问:“你上哪儿去?你才刚回来!”
姜茂财袖子一甩,道:“一回来你便说你那小把戏,听得我耳朵生茧!你不乐意跟我好就拉倒,别人可乐意得很!”说罢头也不回的出去。
李氏在屋里又哭又闹,骂姜茂财没心没肺,也没将人留下。
这日夜里,李盛也在迎春楼喝酒。他总得这里的酒太清淡了,没有边塞入口下刀子的痛快,而是清冽香甜,就像酒杯里漂着的,嫣红的花瓣。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用纤纤玉手为他剥了一粒葡萄,递到他的嘴边。那姑娘如白笋般柔嫩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碰在嘴唇上。李盛将那葡萄咬往,冰凉的甜汁在他的口腔溅开,带着酒味。
那姑娘心波荡漾,故技重施,又从水晶托盘里取来一粒,“爷,再尝一粒罢。”
李盛眼带笑意的看着那姑娘,道:“你知道我规矩的。”
那姑娘眼眸一暗,放下手里的葡萄,讪讪离开座位。其他姑娘见她丢了丑,纷纷捂嘴偷笑,笑这人实在太没眼力劲。
这里的姑娘都知道李盛是个怪人。他虽然日日笙歌,流恋在这花街柳巷。但他却从没在这里夜宿过,也没有让那位姑娘到他的房间里胡闹,他有一条规矩,陪他的姑娘不能重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