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ata娘咳了一声,睁眼瞧了瞧姜茂欣手里拿着帕子,“平日无事随便绣绣的,若姜小姐喜欢,我叫大宝给你再取来些。”
“很喜欢。”姜茂欣道。
娘道:“姜小姐喜欢就好,我还怕姜小姐看不上这些东西。”
姜茂欣道:“怎么会?绣得这般精美,拿进城里应该能卖不少银两。”
娘唉的叹了口气,说:“从前也拿到城里去卖过。买了时兴的绸缎,在上面绣些花草,可进城摆了摊儿,没人看得上,最后只能怎么拿出去的怎么带回来。城里新奇玩意儿那么多,外域来的,京城来的,什么花式没有?我们这点绣花帕子都是闺中女子都会的活儿,自然没人愿意买了。”
姜茂欣一笑,道:“绸缎轻薄,在上面绣花最好也是飘逸轻盈的纹路才好看,大娘的绣法厚重,在绸缎上绣压着了不合适。要绣在厚重点的棉布上,做衣服做被套,精致大气,好看得很!”
娘叹了口气,说:“若真有姜小姐说得这么值钱那就好了,姜小姐您是不知道,我们村从前叫绣村,就因为每家每户姑娘都会绣花,是小小年纪就去服侍小姐您了,没怎么学,但村里其他这年纪的丫头,个个都会针线。可那又怎么样呢?一箩筐帕子拿去卖换不来几文钱,还不如多养几头崽子,还能换个十来钱银子。”
姜茂苒越听越欣喜,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捡着个宝儿了,“大娘若是不嫌弃,我来收你们的绣品,一匹布十文钱。”
“十文钱?!”
娘亲一听,惊得合不拢嘴,一匹缎子给十文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村一直耕地为生,几亩地,面朝黄土背朝天,忙了个一年到头也才不过几百文钱罢了,而现在一匹布竟然就能赚到这么多钱,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这,”娘一时高兴得没了主意,拉着儿子大宝问:“大宝,你说呢?”
大宝跟吴大夫学认药的时候,留了一只耳朵听姜茂欣话,听见姜茂欣说要给他们一匹布料十文银子,一时也不知所措了。
大宝农夫出生,一向挣的都是辛苦钱,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每一分每一毫都是他自己拼来的,他问心无愧。而现在姜茂欣给的提议却太诱人了,诱人到好像背后有一个陷阱在等着他这只鱼。
一匹布十文钱,这可以极大的改善他们村的生活,可无奸不商,如果这是骗人的怎么办?给姜家做白工他还姑且能自认倒霉,咬咬牙,当作报恩,吃个闷亏买教训;可怕的是那种猴子捞月的空欢喜,以为终于有好日子了,以为吃喝不愁了,结果当头便是一棒子,打醒他那春秋大梦。这种感觉太过疼苦,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
大宝矛盾了一会儿,最后咬咬牙,开口道:“姜小姐是商人,商人从来不做赔本生意。我们都跟您说了,这玩意儿是卖不出去的,没人肯买,您还出这么高的价收,这不是,这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么?”
“哥,你这是怎么说话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今天姜小姐是好心好意来给她娘看病,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还没收她的一文钱,现在给出这个提议,也是为了改善他们家的生活,从头到尾都是一番好心,大宝这样说,倒显得小姐这是心怀鬼胎了。
可又想,这提议说起来的确有些奇怪。她是知道姜家现在的处境,大少爷欠了钱有贵一万两银子,限时十日,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三日,还连一半都没凑齐,哪儿有钱以一匹十文的高价付给他们?
她不想把自己小姐想成坏心眼的奸商,但现在看来,小姐的话当不得真。
道:“小姐,我知道您是想帮我们,可您真不必如此,我娘我自己能照顾得来。”
姜茂欣明白大家是不信她,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她自己对自己的这一步险棋都敢说百分之百的有把握,更何况是别人了。但她现在要博得大家的信任,所以一定要说得好像自己胜券在握。
姜茂欣微微一笑,道:“你们都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大善人?慈善家?我可是商人,从小是玩的就是算盘,看的就是账本,更不会做不赚钱的生意。我实话跟你们说了罢。我那倒霉前些日子进了一批镜面素色长绒棉缎子,那布其实不错,但颜色太素净,不讨姑娘们喜欢,一直堆在仓库里卖不动。我今日一看大娘的绣工,便想这两个若是能合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天设一对地设一双的天作之合,怎么可能卖不出去?”
大宝一听,信了几分,看了看,又看了看躺在病的娘亲,握着拳头,半晌没说话。
这时吴大夫突然发话了:“我说姜小姐都这么说了,你们还怕个什么?”
大宝:“我……”
吴大夫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这儿已经是穷得叮当响了,连几幅药都买不起,人家姜小姐骗你们是图你们啥?男子汉大丈夫,这般瞻前顾后,怕这怕哪儿,有什么出息?”
这话一下子说道点子上了,他有什么好怕的?最坏的打算不过是做了白工,可最好的结果可是脱贫致富,有钱补屋顶了,有钱糊纸窗户了,有钱买药治病了。这还不够好么?
大宝一咬牙,道:“行,姜小姐,这个活儿我们接。可姜小姐怎么知道现在这些姑娘们喜欢什么样式什么花色?若绣出来的不讨人喜欢,卖不出去,那不是做了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