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十在一旁待的无聊,她见江薄云哭的如此伤心,心里自然也不好过。苏十走到江薄云身后,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脑,柔声说道:“薄云乖,薄云不哭……”
如此重复了许久,江薄云也有些不好意思再哭了,他抬起头来,擦干眼泪,看着苏十那一副天真灿烂,无邪无瑕的面孔,认真的说道:“阿十,你愿意跟着我吃苦吗?”
只见苏十眨了眨大眼,似有些不懂,却又坚定地点了点头,道:“阿十愿意!”
江薄云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微微一笑,说道:“那阿十愿意一辈子都跟着我吗?”
苏十毫不犹豫地说道:“阿十愿意!”
江薄云心想林琅之于他,犹如亲生父亲,如今林琅已去,世上待他这么好的恐怕也只有萧婧和苏十了,而眼前的苏十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江薄云起身,对苏十说道:“阿十你呆在这里,我去捡些石头。”随后他走出洞外,去附近捡了些碎石。
直至傍晚,江薄云在林琅身上放下最后一块石头后,站起身,擦了擦汗,望着乱石搭成的坟墓,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心酸滋味,江薄云轻轻说道:“琅叔只能委屈你在这里先待上一段日子,你放心,我以后回来一定给你盖一座好看的,大大的墓,比这个乱石冢好一百倍,一千倍。”
盖完碎石墓,苏十已蜷缩在一旁睡着了,江薄云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自己则靠着苏十坐下了,心中暗暗开始盘算着将来之事。
如今新匪已换了主人,自然是不能回去的,唯一让江薄云觉得有些惋惜的,是他刻了两年多的木雕都留在那里了,不过自己手艺还在,只要给他一把刻刀和木头,总能再雕回来。
若是山寨不能回,那在北凉山,江薄云便只有碧峰坡一个地方可去,萧婧对他的好自然不必多说。只是江薄云想的是若是去了碧峰坡,萧婧定不会许他出行,不许他练武,林琅的心愿自然也不能完成,细细思索了许久后,江薄云还是忍痛选择放弃了碧峰坡。
如今摆在江薄云面前的,便只剩下一条路了,那便是直接去寻那虎刀庄。只不过林琅临死前并未说清楚虎刀庄在何地,江薄云也只知道林琅师承中原,具体在哪个地方,并不知道。
此去中原,不知要走多远,也不知要吃多少的苦头,但江薄云去意已决,自然有毅力承受,只是他打心底里还是不想让苏十与他一起吃苦。
江薄云心默默盘算着:“在去虎刀庄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先找到那苏家,把苏十送回去,那样我也就能放心去那虎刀庄。”
第二天一早,江薄云便打算带着苏十离开此处。
江薄云正收拾东西时,苏十忽然大叫了一声,高兴地跑了出去,江薄云不知发生了什么,追出洞外,却发现苏十手中正捧着一只蓝鸟,正是那只苏十饲养了一个多月的红胁蓝尾鸲。
江薄云离开之时没怎么注意,原以为它已经自己飞走了,可没想到竟能一路找到这里来,让他不禁感叹奇妙。苏十喜笑颜开,用手逗着蓝尾鸲,说道:“阿十以为小不点飞走了呢!小不点也喜欢阿十是不是?”那蓝尾鸲在苏十的手心一蹦一跳,叽叽喳喳似在回答。
蓝尾鸲一路在苏十的头顶盘旋,欢快啼鸣,苏十一路上也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可爱非常。江薄云心想若是要去中原,那么一直朝南走就行了,顺着那条商道,总能走到中原,或许还能搭上顺风车。不过他此时心里想的,却是先去碧峰坡一趟。
一日之后,碧峰坡上,萧婧正在房中磨药,忽听得三福大喊着“师父!不好啦!不好啦!”跑进屋子,萧婧头也不抬,只问道:“三福你可记得师父怎么教你的?不要总是是大呼小叫的,让你去打水怎么空手回来了?”
三福跑的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只见他摆了摆手,说道:“不,不好啦!师父!我在去打水的路上,听……听到一群路过的猎户交谈,他们说昨日新匪发生了内变,毛世通与一伙响马联手扳倒了林琅,现在正式接管了新匪!”
萧婧瞳孔一缩,面色一变,立马问道:“那薄云呢?有没有他的消息?”三福眼睛红肿,几欲泪下,说道:“我问了那几个猎户,他们说林琅已死,凡是不肯归顺的,都被他们杀了。薄云,薄云哥哥他,可能已经……”
萧婧一阵恍惚,摇头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薄云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去山寨找他!我真是傻,早些去将那姓毛的武功废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要是薄云有个万一,我定把姓毛的碎尸万段!”继而柳眉倒竖,怒不可遏。
三福有些惊诧,他也很担心江薄云的安危,可他还从未见过萧婧如此愤怒的一面,真当令人不寒而栗。
美人一怒,竟也恐怖如斯。
萧婧气冲冲地走出门,只见她脚步轻盈如风,几步之间便走下了碧峰坡的百层石阶,三福也匆匆地跑出了门,飞跑下石阶,差点摔跤。
他正以为追不上萧婧时,却发现萧婧在石阶底下停了下来,跑过去一看,萧婧正看着一块挂在树枝上的布条出神。
三福心生疑惑,萧婧伸手将那布条取下,只见布条上潦草地不知用什么写着几个字,萧婧忽然笑出了声,三福还未反应过来时,萧婧已将那团布条用内力震碎,化作丝絮飘散在空中,她看着南方的天空,轻轻说道:“臭小子,亏你还知道不让姑姑担心……罢了罢了,去就去吧,我也拦不住你,若是有缘,以后定能再见的。”
三福眨了眨眼睛,问道:“师父,你怎么了?你不是说要去把姓毛的碎尸万段吗?……刚才的布条里写的什么呀?”
萧婧转身走上了石阶,说道:“没写什么,你不用多想。”
三福喊道:“薄云哥哥是不是没事啊?”
萧婧头也不回,扔下一句:“快去打水。”
便进了屋子,三福一笑,他又不是傻子,看萧婧的表情便已知道江薄云现在定无性命之忧。三福心情大好,提着木桶,哼着歌便去打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