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芸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猫着腰往牡丹亭方向走去。不同于馆外的侍卫成群,长春仙馆内却冷冷清清,连个人影也瞧不见。
越往里走,越觉得空旷寂静,映芸不禁要怀疑,是不是五顺的消息有误啊!
牡丹亭四周栽种了成片的桃林,枝叶繁茂,置身其中,仿佛是到了黄药师的桃花岛。
映芸在桃林里绕啊绕,绕了半天也没绕出去,心底嘀咕着,莫不是真的陷入了桃花阵了?
她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连忙停下了脚步,躲在一处树后,不再发出声响。
“算一算,朕有六七年没跟你比试了,到底不及你在前线战场摸爬滚打,朕比不过你了。”皇帝漫步走上台阶,于牡丹亭的玉石凳上坐下。
映芸偷偷瞄了一眼,只见皇帝身边跟着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浓眉星目,因长年混迹沙场的关系,脸上布着风霜之气,但身上却有一股浩然正气。
这人,应该就是皇帝的小舅子,富察傅恒了。
看他们相谈的样子,映芸应该是晚来了一步,他们这都比完了。之前,皇帝驻跸畅春园时,还时常写信跟她吹嘘,说自己的箭法了得,映芸这才想来见识一下。
不过,听他们的对话,皇帝该是败了在傅恒手下吧。
映芸本想不动声色的离开,但忽然听见傅恒说道:“长春仙馆一点都没变,一草一木跟姐姐在时丝毫无差。”
傅恒的姐姐,富察皇后!
映芸又竖起耳朵听起了墙角。
皇帝目光深远,道:“挽斓走后,朕一次都没入过园子,只命人仔细看护着长春仙馆。很多事,朕以为时间长了会忘记,可今日你陪着朕走过每一处,就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
挽斓,映芸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应该就是孝贤皇后的闺名吧。
映芸瞧着皇帝凝眉沉思的模样,骤然想起了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一句话,“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当然了,富察皇后就是他的白月光和朱砂痣,乌拉那拉氏最终会沦落成一粒饭粘子,最后成了被他拍死在墙上的蚊子血。
映芸摇头叹了叹,这个墙角听得真闹心,早知如此,她就不翻墙进来了。
想着,她正欲悄然离开,可脚下却踩到了一根枯枝,啪嗒一声闹出了动静。
傅恒是习武之人,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而皇帝更是精明至极的人,两人不约而同地随手拾起一枚石子,对准映芸的方向要扔过来。
映芸一跃而出,本能地举起了双手,抱头道:“别扔,别扔,是我……”
皇帝惊鄂地瞪着她,道:“皇后?你怎么进来的?”
映芸尴尬地笑了笑,顺手摘了颗桃子,道:“臣妾……臣妾听说这里桃子又大又甜,所以……对,臣妾是来摘桃子的!皇上,富察大人,你们……继续……臣妾先行告退了……”。
说罢,她转身就想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