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的耳朵总是在不该好用的时候灵敏异常,例如秦彦说同意分手的时候,又例如韩九在门里小心翼翼地寻求林小小的意见的时候。
门“吱呀”一声在面前打开,韩九神色尴尬地探出一个脑袋:“如果我说小小出去了,今天都不回来,你信么?”
程橙皮笑肉不笑:“你觉得呢。”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林小小觉得等死的感觉实在比直接死难受多了,她鼓起勇气站到门口,虽然还是躲在韩九身后,但至少敢看程橙了:“我在这儿,昨天的事是我错了,要杀要剐你随便吧。”
不明所以地站在两个人中间,韩九觉得自己比手里扶着的门还像门,他忍不住询问:“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见状,程橙立即意识到林小小昨天是独断专行,压根没跟韩九商量。
她恨不得把这颗天马行空的小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得到底是什么,但在韩九面前,还是决定给林小小留点面子,所以只走进去伸手用力捏了林小小脸蛋一把。
吃痛地哼叫一声之后,林小小立刻意识到程橙是不打算跟自己计较了。
“我、我……昨天的事实在是对不起。”声音低得快要让人听不清,林小小用余光瞥见程橙光滑如玉的脖颈后,便知道自己错了。
即使是她这样耗费心机地想让程橙跟秦彦重修旧好,也没能让他们再靠近哪怕一点,这已经足以说明她那完全没考虑程橙意愿的行为有多愚蠢了。
韩九已经将门重新关好,正抱臂看着她们俩自说自话,他发誓自己只是好奇:“昨天不是就一起吃了顿饭么?难不成饭里下药了。”
这话不过是随口想到的,但听在林小小耳朵里,却是让她越发尴尬起来。
幸好,程橙及时打圆场:“这倒不至于,只是我很想知道小小她是从哪里弄到那种糖果的,虽然我再也不想尝到那种味道了,但总觉得那种东西或许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韩九闻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觉得自己快听不懂人话了。
“我昨天恶作剧,给程橙吃了过期糖果,但我现在真得已经认识到错误,并且再也不敢犯了。”林小话时语速极快,恨不能举起手来赌咒发誓。
倒也不至于跟位数不多的朋友斤斤计较,程橙虽然觉得她实在太乱来了,但到底也没有拆穿她,只催促道:“不如快点拿出来给我看看。”
生怕耽搁久了会被韩九看出端倪,林小小忙不迭地跑到书房从抽屉里翻出了那盒她藏得极为隐秘的药,平平无奇的一个盒子,单看包装简直跟泡咖啡用的方糖盒子一模一样。
接过盒子,程橙见里面的方糖只用掉了一块,也知道林小小确实没骗自己,但她还是要把这东西收走,以防止她的小脑袋哪天再有什么更危险的想法。
程橙临走前抬起盒子在林小小眼前摇晃一番,特意叮嘱道:“下不为例。”
说罢,她就留下脸色红的微妙的林小小独自跟韩九想办法蒙混过关,又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外面的春光很好,是个适合奋斗的天气。
按照公司原本的安排,程橙现在应该还在假期,是不需要上班的,但她有一身的郁闷跟烦燥无处发泄,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去工作比较好,她认为现在所有的烦恼都是因为太闲了,只要忙起来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程橙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她连赵敏俐都没有说,是不想回答任何关于情感的问题,以防又因为这种奇怪的原因成为话题中心。
轻手轻脚地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她认真地处理起积压的工作来,因为太过于专心致志,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突然推门进来的助理,直到助理惊喜地问候她才缓缓抬起头,满脸是被抓包的尴尬。
不过,程橙很快就自我安慰到:工作是正当理由,我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抢在助理问出不该问的问题之前开口,程橙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图纸,手却动作迅速地从抽屉里取出一罐咖啡放到桌上:“我有点渴了,不如你帮我泡杯咖啡吧,多加点糖。”
点了点头,助理不疑有它,虽然很好奇但还是先按程橙的话做了,她见咖啡罐旁边有盒方糖一样的东西,既没多想也没多问,直接就带着一起去了茶水间,只当是程橙口中要多放的糖。
咖啡很快就泡好了,助理认真贯彻了程橙的要求,她一块一块地往杯子里放糖,直到觉得再加甜味就要盖过咖啡味了才放弃。
专注于工作的程橙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她在道谢之后,很平静地端起咖啡杯慢慢啜饮。
加在里面的药是在工作到一半时发作的,等她意识到不妙,低头去看桌面上装着药的盒子时,已经快要腿软到坐在地上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程橙难耐地并紧双腿,希望事情能像昨晚一样很快过去。
可老天仿佛是有意跟她开玩笑,就在程橙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有人来的时候,助理的声音响了起来:“司徒先生,您来的真是时候,橙设计师今天刚好在。”
苍天啊!大地啊!不会是那个司徒先生吧!
程橙欲哭无泪,却又知道这副样子肯定是无法见人的,她方才通过咖啡杯上的反光看清了此刻自己的模样,面色绯红跟眼含春光暂且不说,单是那因为燥热而凌乱的发丝就很引人遐想。
只得趁还清醒的时候找个地方藏起来,程橙慌不择路地躲进了办公桌下面,她没忘记抬手捂住嘴,以防急促的呼吸声暴露自己。
办公室的门恰好在程橙躲好之后被推开,也是怕什么来什么,跟在程橙助理身后的那个人当真是司徒明城,他是为了之前程橙一口答应的合作案才来访的,听助理说程橙刚好在很是惊喜。
“咦?”助理在办公室里看了一圈,但不知是因为懒还是因为对司徒明城的敷衍,她见程橙没在,只当她是又离开了,“司徒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看样子程设计师是又出去了。”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司徒明城不情愿却也没办法:“那我改天再来吧。”
已经躲到桌子底下的程橙没能听清这些话,她的头脑已经被过量使用的药吞噬到只剩**,全凭最后的一丝理智才没有冲出去干无可挽回的事。
正在此时,走廊里突然出现的秦彦跟司徒明城擦肩而过,他们彼此回望了一眼,笑容客套而警惕,是勉强维持着商场上的塑料情谊的同时,还在莫名其妙地排斥着对方。
司徒明城消失在视野里之后,秦彦对程橙的发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他语气不善,助理也斟酌着说:“好像是个还没谈成的合作案。”
相比于一个有可能成为合作方,但目前还是竞争对手的司徒明城,既是公司最大的出资人,又是程设计师曾经的爱人的秦彦显然是更加不能得罪的对象,助理审时度势,自然是对他更热情。
亲自开门带着秦彦进了程橙办公室,助理满怀歉意地解释:“程设计师刚刚还在,但一会儿的功夫,就不知道又去哪里了,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秦彦这话是发自真心,他并不是想监视程橙,而是认真地想知道好不好。
昨天的事像一根刺似的扎在他心里,让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总担心程橙是不是又生病了,但出于一些不方便明说的原因,他无法亲口问程橙,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
这才有了秦彦翘班跑到程橙公司的事,他见程橙不在办公室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如若不然,迎面撞上之后又该怎么说呢?说我是来看你的就显得太卑微太下贱,但若是说是来看工作的又太虚伪太无情,这当真是一个难题。
因为这个无法倾诉的难题,秦彦在自己的公司里犹豫了一上午要不要来看程橙,直到他发现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这才好不容易迈出了步子,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解决一桩心事,好更投入地工作。
自欺欺人地向着程橙的办公桌迈出步子,秦彦实在是看这些熟悉的东西实在太专注,以至于直到坐在程橙不久前才坐过的椅子上,都没有察觉到办公桌下的异样。
为了掩饰失态,秦彦轻咳一声,让助理跟自己汇报一下程橙最近的工作详情,他还是对司徒明城的事情放心不下,觉得那家伙不是包藏祸心,就是又有阴谋。
可就在助理说到这最关键的部分的时候,藏在桌子下面的程橙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呜咽出声,这一声让秦彦原本放松的坐姿顿时变得笔直,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用余光看向桌子底下,然后在短暂地愕然之后恢复平静。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先出去吧。”他打断了程橙助理的汇报,语气急促地希望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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