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逸不是谢渊的儿子,而是当今帝王的私生子。
一直在筹谋的并不只有谢子逸和谷莀,辰星也几乎是没有闲着一直在查询着一切和他们有关的事情,只是这最后的结果却是极为出乎自己的预料。
一开始辰星只是疑心这谢子逸为什么会背弃自己的父亲和谢氏一族。辰星当时只是有一个可以说仅仅只是猜想的想法,那便是谢子逸的身世。
如果说一个人可以义无反顾地背弃自己的家族,要么是为了名利,要么是为了仇恨。名利这种东西是谢子逸与生俱来的,根本不需要自己去追逐,那么就只剩下后者,那便是仇恨。
“姑娘是怎么知道的。”谢子逸的声音瞬间冰冷得可怕。
“谢大学士府这么多年只有谢公子一个孩子,甚至连怀有身孕这件事都不曾再有过。公子的母亲在怀有公子前一直入宫陪伴当时病重的太后,帝王感其孝心,在其有身孕之后不仅派御医看护,甚至于还为这个在百般呵护生下的孩子赐名为子逸。”辰星将自己所知道的用最委婉的方式说了出来。
谢子逸面无表情地听着辰星将这一段故事娓娓道来,沉默了许久,最后却笑了起来。
“哈哈.......谢渊患有隐疾,不可能有孩子。我的母亲在宫中伺候太后,却和陛下生出了情愫,知道母亲的身孕之后,陛下心里有愧,对谢家极好,甚至为我赐了名,外人只道是陛下对谢渊,对整个谢家的恩宠,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谢子逸知道辰星话中隐含的意思,回想起这件事,一直温润的颜冰冷到了极致。
“是啊,谁能知道谢子逸,其实应该是景子逸,陛下赐给你的,是皇子之名。”辰星此刻心里也是震惊万分,尽管自己在调查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但是当自己亲口听见谢子逸承认的时候还是惊讶到难以附加。
“辰星姑娘可能不知道谢渊是个怎么样的人,我的存在帮他保住了他不能为人知的秘密,但是我和我母亲的存在同样是他作为一个男子最深恶痛绝的事情......”谢子逸虽然没有想到辰星会知道这么多,但是这么多年的秘密,自己心里憋得也是痛苦到了极点,左右都知道了,不如自己也一吐为快。
辰星震惊地抬起了头,几乎瞬间明白了谢子逸话里的意思,望向谢子逸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自己的确是知道谢子逸的母亲早亡,难道......
“谢渊逼死了我母亲,你说我应不应该恨他?”谢子逸忽而笑了起来,望向辰星的眼睛里满是因着过去而导致的不可磨灭的悲伤。
“对不起。”辰星几乎是本能地说出了这句话。自己多多少少可以理解,甚至有些同情起谢子逸来。
回想起当初谢渊是怎么对待宁陆那件事的,就可以猜到谢渊对于谢子逸的出生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态度了。好在谢渊多少会忌惮谢子逸是帝王的亲生儿子,但是谢子逸的母亲却是难逃厄运。
“该说对不起的从来都不是你。”谢子逸说完这句话,喝完手中已经温凉了的茶水,站起了身。
“茶过三盏,子逸告辞。”谢子逸谢过了辰星的茶,便打算转身离开。
“公子慢走。”辰星道着别,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对了,还有个问题忘记回答姑娘了,关于那座宝座的可能,子逸从未想过。”谢子逸说完,笑着转身走了。
辰星看着谢子逸离开,一瞬间觉得方才谢子逸情绪的失控是自己的幻觉。辰星重新坐回了石凳上,静静地出着神,回想着方才和谢子逸的每一句对话。
如今的局势错综复杂,每个人都有着秘密,事情也在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着,千头万绪,让人头疼。
“想什么呢?”景子瑜一走进小院子就看见辰星出神想着事情的样子。
“久等了。”辰星回过神的时候景子瑜已经站在对面了,想来应该是等着谢子逸走才会走进来的。
“这倒是,谢子逸会来找你我倒是不意外,只是时间比我想象的长了些。”景子瑜说着便坐在了辰星对面。自己几乎是和谢子逸前后来的,亲眼看着谢子逸走进了小院之中。
“谢子逸是殿下的亲兄弟这件事会困扰殿下吗?”辰星忍不住问着景子瑜。
“谢子逸承认了吗?”景子瑜听着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谢子逸会直接就这么承认了。
“是,不过不管他承认不承认,这件事本身就是事实,而且是一件根本没有什么用的事实。”辰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有没有用暂且不说,你们还说了什么吗?”景子瑜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其实并不惊讶,谢家那段时间荣宠几乎异常,自己便觉得有些奇怪,反倒是知道谢子逸是皇子之后,才觉得正常了些。
“谢子逸说,他从未想过争皇位,而且......我相信这一点。”辰星对于谢子逸最后的那些话,几乎是直觉般的信任,的确,谢子逸是一个很厉害的谋士。但是辰星细想着谢子逸做过的每一件事,几乎都只是在和太子党以及谢家为敌,除此之外,谢子逸也只是一个文雅之士而已。
“那他到底想做什么呢?”景子瑜虽然不相信谢子逸,却很相信辰星的判断。
“谢渊逼死了谢子逸的母亲,我觉得谢子逸可能要的只是毁了谢渊,毁了谢渊的希望,也就是太子。”辰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景子瑜。
“那谷莀呢?”景子瑜追问道。
“我一直觉得谷莀和谢子逸是很难共处的,就好像是一山难容二虎。而且,谢子逸比谷莀绝对正直的多,他们两人应该彼此很难相容才对。”辰星现在愈发觉得这两个人能联合实在是一件最为怪异的事情了。
“谷莀和谢子逸的事近段时间就只能麻烦你了,想必你也应该听谢子逸说了,我即将出使塔拉尔。”景子瑜有些担心地看着辰星,要说这件事自己有什么不放心的话便是辰星了。
“好。”辰星点了点头。
“你不说些别的吗?”景子瑜听着辰星短短的一个好字有些不悦。
“等你回来。”辰星浅笑着补了一句。
“这还差不多......父皇虽说赞同我出使,但是还是偏向于主战派的,所以这段时间梁王应该风头大盛,庄静皇贵妃也必然会恩宠更甚。”景子瑜听父皇一下朝便去了皇贵妃那里便知道父皇的意思了。
辰星点了点头,心道难怪今日陛下下了早朝便直接去了庄静皇贵妃处,还让百叔回来带去了奏章。
“太子那边可有动静吗?”辰星继而问道。
“你放心吧,太子就算禁足,支持他的官员都还在,绝对不会让梁王独占鳌头的,一定会出一个人跟随作战的。”景子瑜回答着用手指点了点石桌,示意辰星自己坐下来这么久了却一杯茶都没有。
“殿下不是快走了吗?”辰星反问道。自己虽然明白景子瑜的意思,但是一直想着景子瑜不会久留,所以才没有上茶。
辰星看着景子瑜瞬间阴沉下来的脸,立即给景子瑜上了一杯茶。
“塔拉尔的事,你到底是怎么看的?”辰星想着还是有些不放心,虽说景子瑜对事件的判断力很准确,但是在这种时候选择出使敌国,还是让人颇为担心。
“塔拉尔女帝半夏和其哥哥悉茗已经彻底决裂,兵戎相见。算时间应该是我们青州之行之后不久发生的事情,据我所知,悉茗是主战派,一向自持塔拉尔国力强盛,想要与我朝开战。到现在也没有像消息称女帝输给了悉茗,而边关却传来了塔拉尔主战派最希望发生的战事,这实在让人生疑。”景子瑜认真地分析着讲给辰星听。
“所以殿下觉得,最有可能的便是悉茗为了挑起我朝和塔拉尔的战争,擅自在边关引发战事,想借我朝的兵力打压女帝,让女帝被内外两股兵力夹击,自己就可以渔翁得利,还能达到他攻打我朝的目的。”辰星听完景子瑜的话,秀眉微蹙,脑中飞快地思考着,缓缓说出了这个结论。
景子瑜看着辰星沉思的样子,听着辰星缓缓道来的话语,一时情不自禁,站起来俯身在辰星的额间留下了一吻。
“这世间为何会有你这么聪颖的女子,简直让人挪不开眼睛。”景子瑜深情款款地直视着辰星凝望着自己时带着的惊讶的眼神。
辰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景子瑜的动作还是因为景子瑜的话和眼神,又或者是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情不自禁红了脸颊。努力地想平复自己脸颊上的火热,却头一次觉得平复不下来。
“我说对了?”辰星转移着话题,甚至有些不敢直视景子瑜的眼神。
“十之八九。辰星,我想要塔拉尔的支持,塔拉尔女帝的支持,所以我必须亲自去塔拉尔。”景子瑜格外认真地说道。
“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这里的事,我帮你守着,等你回来。”辰星明白景子瑜的决意,也明白现在是离别的会面,但是自己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临别赠言之类的,只能守着景子瑜在意的事等着景子瑜回来。
“好。”景子瑜认真地点了点头。
辰星看着景子瑜认真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景子瑜最后一定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自己也不止一次地觉得景子瑜生来便是为君之才。
景子瑜离开之后,辰星特意回了一趟宣政殿守了一会,也不出意外地得知了帝王今日留在了皇贵妃处,想来这帝王是很看重这次和塔拉尔的战事,才会对梁王母子厚宠。
翌日,帝王正式下令。秦王景子瑜出使塔拉尔,同时命梁王为主帅,万南侯府之子赵柯为副帅,裴海为前锋将军,率大军开赴边关。
此时的辰星只是在宣政殿内,抬头望着殿外四四方方的天,听着鼓舞人心的号角声。
晴空万里,断云微度,广袤而无声,这天总是透着无尽的庄严,辰星头一次理解人们为什么会经常对着上苍祈愿。
但是对于辰星来说,这上苍的存在就好像一个笑话,注视着胜者虚无的得意,嘲讽着弱者悲戚的无能。
辰星转身,只是小声地说了句,等你回来。
自此,辰星听到的每一个关于景子瑜的消息,都来源于呈给帝王的奏报。梁王大军压境,边关暂保安宁,帝王的脸上透着欣慰和得意。渐渐地这种欣慰和得意从梁王的奏报上转移到了秦王的奏报上。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奏报,帝王脸上的欣喜就愈发明显,甚至直言秦王大才。
辰星看着帝王的反应,就知道景子瑜的推断是正确的,也知道自此,景子瑜在帝王,在朝堂上就不会再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皇子,秦王之大才,将再难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