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尚未回到秦王府,景子瑜便眉头紧锁地开了口。
“七日之后,是封王大典,二皇子会正式加封为祁王。”景子瑜将在殿内的事情简略地告诉了辰星。
“怕是这动荡的局势又要添新乱了。”辰星想着如此一来,怕是太子那边是绝对坐不住的,估计梁王也会搞点小动作。
“风水轮流转,得势失势都只在君王一念之间......”景子瑜这句话像是在分析着局势,却也带着几分感慨。
辰星总觉得最近一段时间,景子瑜像是一直带着心事。其实虽然景子瑜一直在暗处行事,但是在人前的时候,哪怕是在辰星面前的时候都是泰然处之的神态,景子瑜如此,怕是有难言之隐吧,但他不说,自己也不会相问便是了。
“青州的官吏可押解到并州了吗?”辰星想起之前自己一直想要问的齐良来。
“怎么,你有特别关注的吗?”景子瑜听辰星这么一说,倒是依稀记得这囚犯就在但是大队伍的最后一段,算起来,应该也已经到并州了。
“是啊。”辰星说着话,不自觉地环了环手臂上的伤,这个让自己第一次感受到内心黑暗的人,自己怎么会不在意呢。
“想来现在应该在并州府衙或者去往府衙的路上,你若是实在很在意,不如我与你一同去。”景子瑜看的出来,辰星若不亲自了结这件事情,这整件事会如同跗骨之蛆一般。
“好。”辰星有些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态度竟有些要比之前有可能要面见帝王还要认真几分。
马车随即调转了方向,一路直接前往了并州府衙。
待二人到达之时,并州知州正在料理交接之事,待下人前来通报时,还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秦王怎么会突然造访。
“秦王殿下万安。”知州一路小跑着跑回了大堂后的休息室里,赶忙鞠躬行礼问安。但是却见秦王旁边还站着一位女子,这女子貌美端庄,身上还披着秦王的外袍,但是自己从未听闻秦王有妻室一说,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辰星见过知州大人。”辰星见这位并州的知州大人有些为难地看看景子瑜,又看看自己,心下便明了了,于是走上前主动行了个礼自我介绍。
“姑娘好。”知州听闻这名字像是有些耳熟,但是一时之间倒是想不起来,但是见这女子和秦王的关系像是不一般,也便以礼相待。
“大人不必客气了,我想知道从青州押解的囚犯都怎么样了?”景子瑜摆了摆手,示意知州不必拘礼。
“回殿下,下官正在处理此事,方进行至一半。”知州如实禀报着,面色有些为难。
“怎么?很麻烦吗?”景子瑜有些奇怪,这囚犯交接一向只需要拿到名单,核对人数便好,再者说还有青州一同前往的兵差协助,怎么想也不会是件难事,但是看这知州的表情却感觉像是很难的样子。
“本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这其中不少囚犯已经身染重病,还有些几乎已经断气了。”知州说到这里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自己本也觉得这不仅是件简单的差事,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个机会,这种大案,而且是形势已然明了的大案,必能沾光不少。只是如今,这囚犯死的死,病的病,这沾光的差事,要是要变成倒霉的差事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景子瑜也警觉了起来,虽然路上条件艰苦,染病什么的还可以想见,但是重病和死亡却是超出正常范围内的严重事件。
“这些犯人们可能是在路上或者在青州就已经染病了,所以在到达并州之后,才会如此严重,这押解囚犯的兵差大多不会在意这些,多半以为是犯人装病想要逃跑,所以才会拖到现在,路途遥远又风餐露宿,所以到并州之后多半已经不行了。”知州照着大夫的话完整的复述给了景子瑜。
“可有查清是什么病症?”景子瑜心中冷笑一声,太子还真是不能小瞧了,这么多人,这一步弃车保帅做的可真是够绝的。
“大夫说很像是风寒,但也有些像是时疫,建议最好将染病死亡之人焚烧掩埋。”知州说这话时,其实已经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了,这时疫之症可是会传染的。
“那便这么做吧,我到时候会亲自和二皇子说的,至于剩下还活着的人,我要你全力相救,他们身上还有很重的事情没有交代,牢房也要严加看守。”景子瑜想着太子想要杀人灭口,最重要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剩下的小喽啰虽然可能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但是聊胜于无,还是多少可以用的。
“下官遵命。”知州见景子瑜如此重视,也不敢怠慢。再加上本来出了这种事情,自己也在想着到底要如何和二皇子交代,如今景子瑜自告奋勇,自己也省的冒着被骂的风险了。
辰星此时心里却很压抑,自己本该想到这太子可能会杀人灭口的,这个疏忽暂且不说,这齐良若是死了,自己心里的这方偏执怕是得不到安慰了。
“还活着的囚犯里可有一个叫齐良的,好像是什么青州刑官。”景子瑜瞧见辰星有些担忧的神色,想着这齐良在并州那么多官吏中,并不算是一个大目标,应该不至于太严重。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也染了病,正单独关押着。”知州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些印象。
辰星闻言,走上前了两步,再次对着知州缓缓地施了个礼。
“大人,可否允许我见他一面。”辰星低垂着双目,天见犹怜的样子态度十分诚恳。
“这......”知州心里明白这么做不妥,但是怎么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望向秦王,想着让秦王定夺好了,若是出了事也赖不着自己。这个时候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秦王来这里八成就是为了帮这个叫辰星的姑娘的。
“可有难处吗?”景子瑜见知州将目光投向自己,淡淡地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我这就把他带来,不过还请殿下和姑娘退到那边帐幔后去,万一这病传染,可就是属下的大罪过了。”知州有些担忧的嘱咐着。
“不用,我去监牢便好,殿下身份尊贵,就有劳大人在这里陪殿下坐会儿了。”辰星笑着将景子瑜和知州都留了下来,其实自己一开始就只是想自己单独见齐良。
“这......”知州再次把目光转向了景子瑜,只见景子瑜点了点头,许可了这个提议。
“也好,那我找人带姑娘过去。”知州说着话,便走到了门边。
“你去把裴琦给我叫来。”知州对着门外的侍从吩咐道。
辰星听到这句话,不由怔了怔,裴琦,自己几乎都快忘了这个旧时光里的故人了。
不一会,门口便出现了一个矫健俊朗的身姿,辰星瞧着裴琦像是要比之前稍稍黑了些,偏小麦色的肤色显得整个人都更加精神了。
“大人,有何事吩咐?”裴琦一进门便立即注意到了一旁的辰星,但这些年的经历也已经让当初那个野心勃勃的捕役变成了会察言观色的刑官了。
“快参见秦王殿下。”知州在一旁提醒着。
“秦王殿下万安。”裴琦心里却是有些疑惑,这秦王怎么会到这府衙里来了,而且还有辰星,许久不见,人都好似消瘦了,但这风姿却更加出众了。
“秦王殿下在这里休息着,你带这位辰星姑娘去监牢里见一位叫齐良的人,是从青州押解来的囚犯,一定要注意辰星姑娘的安全,知道吗?”知州心里其实很担心辰星一个人去监牢,这监牢环境本就不必再多说,再加上一些凶恶的犯人,尤其是现在还有着可能的传染病,也是愁的不行。
“是......”裴琦乍一接到这个命令,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知州,随即又看了看辰星。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让一个女子去监牢里见一个犯人,这是否违反条例还是一说,这个叫做齐良的人不是还染着病吗?隔离都还来不及,怎么还上赶着要见呢?
“可有什么不妥?”辰星见裴琦回答的有些为难,出声询问着。
“没有什么不妥,姑娘尽管放心。”知州一边回答着辰星的话,一边示意裴琦。
“姑娘,这边请。”裴琦随即走到辰星面前站住,做了个请的手势。知州和秦王都在,就算违反了什么条例也轮不到自己说。再者说,自己还是有些私心的,自己现在也很想了解一下现在的辰星。
“多谢。”辰星有礼貌地道了声谢,便随着裴琦一同走出了休息室的大门。
景子瑜倒是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辰星跟着裴琦在府衙中走着,辰星在后侧看着裴琦像是无数次欲言又止地样子。
“裴大人有话不如直说。”辰星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没有......没有.......”裴琦被辰星直接说破,有些窘迫。
“真的没有吗?”辰星看着裴琦脸上写满了问题,却还硬撑着说没有。
“......”裴琦只好沉默了。
“裴大人可是想问我那些流言之事?”若说还有人辰星真心把他当朋友的话,裴琦绝对算的上是一个,毕竟辰星周遭的人几乎都是深陷争斗阴谋之人。
“那些事倒是无妨,虽说交情很浅,但是我深信姑娘的为人,是不会像流言中说的那般的。”裴琦爽朗的一笑,像是及不屑听到的那些流言一般。
这回倒是换辰星沉默了,每每都是这个萍水相逢的人给自己一丝意想不到的温暖。
辰星一度觉得和裴琦这样心思纯净的人在一起说话,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没有党争,没有暗斗。
但是随即辰星的脸上便添了一丝无奈和悲哀,自己完全裴琦心中想的那么美好,这条路的尽头就有着自己内心黑暗面的结果。
“姑娘不必在意,清者自清,那些流言伤不到心胸坦荡之人。”裴琦见辰星不说话了,一位她可能是想到了那些不好的话,有些难过,便立即安慰着。
“多谢裴大人。”辰星虽然笑着回答,但是心里却不知道应该难过还是应该高兴,流言是假的,但自己现在也绝对算不了心胸坦荡之人是真的。
二人又回到了一开始沉默的阶段,忍了半天,裴琦还是开口了。
“虽然我不该过问,但是于公于私,我都想知道为何你要见这犯人?”裴琦本想着知州都没有过问,自己就更不用说了,但是本着大案涉案人员一律不准见任何人的规定,既然阻止不了,忍不住过问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只是一些恩怨而已,与青州大案无关。”辰星将整件事情一笔带过,只用了恩怨二字,虽然自己并不清楚为什么两个初识之人会彼此憎恨到这种地步。这也是辰星很想问齐良的。
裴琦听着辰星模棱两可的回答,也不好意思深究。
“那时我人在青州,出了命案,他出于私心也好,急功近利也罢,诬陷是我杀人放火,一度严刑逼供。”辰星看着裴琦扭捏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出言解释着。
“竟有这种事?”裴琦听完之后震惊之余,有些怨恨自己的多嘴,这种事情一看就是人家的创伤之处,自己还非要去揭开。不由懊悔不已。
“天道有轮回,最后承认罪行的也是他,不过刚好是巧了,他深陷贪污杀人大案,便被一同押解到了并州。”辰星说着天道有轮回的时候,心里不禁在想,这齐良的轮回是到了,可是自己的呢,自己最后又会是何种结局收场呢?
“善恶自有报应的。”裴琦听完,心里不由唏嘘,报应不爽,就该让这种恶官遭罪。
辰星知道裴琦这话是为了宽慰自己,但是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心慌,不由苦笑,善恶自有报应吗?
裴琦带着辰星一路走到了监牢门前,命令狱卒打开了大门,便带着辰星走了进去。
辰星一踏入监牢,就觉得周身有些疼痛,明明知道是心里作用,却还是忍不住去捂住了自己正在逐渐消退的疤痕。
“你不用害怕,这监牢很安全的,再者说,我也会保护你的安全的。”裴琦见辰星环住了自己,以为辰星是被这地方吓到了,毕竟这里的犯人们的确都很凶神恶煞。
辰星对着裴琦点了点头表示谢意,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尽量把那段记忆抛开,继续向前走着。
监牢里的犯人有的已经关了许久,尤其是越往里走,许多犯人都自发围拢到了栅栏的地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辰星。奸笑的也有,出言侮辱的也有,尽管裴琦一再呵斥阻拦,还是不断有人寻衅滋事。
辰星渐渐地发现自己在这种环境下心里竟然冒出了些不知名的情绪,一如自己当初想要报复齐良时的心情,但是自己与他们根本毫无瓜葛。这种黑暗的情绪若是在以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的。
辰星拉紧了景子瑜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不知道自己是想抵抗这些外界慢慢的恶意,还是想收住自己心里隐隐滋生的厌世和恨意。辰星第一次由衷的觉得害怕,倒不是害怕这些恶人的言行,而是害怕自己的情绪。
辰星加快了脚步,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实际上内心很想快点逃避这种满是负面情绪的地方,裴琦见状,也加快了脚步紧跟着。
最后好不容易停在了这监牢重中之重的把守之处,里面的安全级别与外面相较都高些,门和栅栏都是铁质的,真正的朝廷重犯才会呆的地方。
“越往里走的犯人一般都是死刑犯,他们中杀妻弑母,弑父弑兄的不在少数,必然都是些极恶之徒,不必在意他们的言行。”裴琦看着辰星有些出神的侧颜,想来可能是被那些恶人吓到了,便出言安慰。
辰星听着裴琦的话,不仅没有一丝安慰,反倒是觉得人有的时候比鬼更可怕。
打开铁牢门之后,辰星一步一步缓缓地向里走去,尽量用着自己最端庄的步伐,把这满地的泥泞当做红毯,虽是一身狼狈,但是也要走的步步生莲。
辰星此时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自己见到齐良之前,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全部赶走,否则总觉得自己输了些什么。
裴琦在一处牢房前停住了脚步,辰星定了定,便走上前去,看着牢房内的人。
此时的齐良已经狼狈不堪,一身污秽自不必说,染病之后整个人瞬间就好像老了十多岁,更让人有些吃惊的是这隐约可见的白发。
“裴大人,可否让我与他单独说两句话?”辰星转头望着裴琦要求着。
“也好,我就在那边,若有事我也能知晓。”裴琦指了指不远处狱卒们休息的地方,正好斜对着这间牢房,有些远的距离听不到谈话,但是却能看见这边的情况。
“多谢。”辰星笑着道了声谢,目送着裴琦离开。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来看我......”齐良沙哑的声音几乎让辰星有些难以辨认。
“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我吗?”辰星望着狼狈不堪的齐良,脸上挂着笑意,但是却没有一丝嘲讽,只是平时那样温和的笑着。
“收起你虚假的笑容,实在是讨厌极了。”齐良有些艰难地坐起身,望着辰星,一脸鄙夷地样子。
“说到这个,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真的只是因为苍术吗?”辰星倒像是完全不在意齐良的话,反倒凑的近了些。
“苍术......”齐良喃喃自语着,像是在辰星的这句话里只听到了这个名字一样。
“你爱苍术,你也恨苍术对不对?”辰星无视齐良的自言自语,自顾自地往下说着。
齐良倒像是对辰星的这句话有了反应,斜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看辰星,还是在瞪着辰星。
“你恨她情愿和谷莀一起死,也不愿和你一起生,是也不是?”辰星迎着齐良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着。
“闭嘴......”齐良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两个字。
“但是你不能恨她,爱之深,岂敢恨。所以必须找人代替她让你恨,是也不是?”辰星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件事,自己只是一个人恨意的代替品。
“滚......”齐良恶狠狠地低吼着,像是随时都要扑过来一般。
“我要是滚了,要怎么告诉你苍术的最后一句话呢?”辰星直直地看着齐良,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齐良沉默着,不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辰星。
“她是想杀我,但是却拔剑自刎,说我不配为他陪葬......”辰星回想起那一幕还是觉得那么触目惊心。
“为他陪葬......她情愿为她陪葬......为他陪葬......”齐良听完这句话,又重新低下了头,像是入了魔一样一直在重复着这两句话。
辰星看着齐良此时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正当辰星觉得这段对话已经进行不下去了的时候,齐良忽然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双阴鸷的眼睛凑在自己的脸前,带着恨意和嘲讽。
辰星不知道为什么,迎着这眼神直直地站在那里,当初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闪,此时齐良的脸让自己有那么一闪而过的厌恶和憎恨。
半晌,齐良眼神里忽然多了一丝疑惑,随后便开始大笑,笑到最后几乎癫狂。
“你终究也还是变了......”齐良笑到扶着墙喘气,而后瘫倒在了墙角,望着辰星,语气中不知道是得意还是失望。
辰星乍听得这句话犹如被电流击中了一般,愣在了原地,看向齐良的眼神里带着愤怒甚至还有一丝惊恐!
“你说什么?”辰星走近了牢门,左手抓着铁制的栅栏,由于抓的太紧,骨节都开始发白。
“你的眼睛,你的眼神,才是当初我最憎恨的东西!”齐良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整个人看上去格外阴森。
辰星握着栅栏的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带着那样澄澈的眼神?嫉妒,焦躁,鄙夷,愤怒,悲伤,恨意,这些我习以为常的情绪充斥这世上每一个角落。这世道不需要这样的眼神,更不要像你这样的人来提醒我们有多阴暗堕落!”齐良最后的话语几乎都是嘶吼着喊出来的。
辰星面无表情地听着齐良的呐喊,一字一句撞在心上,内心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也同时像是增添了几分疑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你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你了,我看的出来,我看的出来......恶念一旦滋生是绝对不会消亡的,哈哈哈哈,我看的出来,我看的出来......”齐良猛地扑倒铁栏杆旁,像是魔障一般看着辰星的眼睛不停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一边不停地尝试伸手想要抓住辰星。
辰星惊恐地看着齐良癫狂的样子,像是看见什么可怖的妖魔一般,一步一步往后退着,心里极度紧张,像是自己内心的秘密被鬼怪嗅到了一般。
不远处的裴琦见状,急忙跑来,将辰星护在身后,一般用刀鞘敲击着牢门,喝退齐良。
辰星只是觉得现在自己必须离开这个地方,转身便打算走。
“是我赢了,是我赢了!”齐良凄惶的嗓音在牢房里不断地回荡。
辰星从疾走变成了小跑,完全不想听见齐良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却如影随形,甚至觉得不像是自己听到的,而像是自己心里喊出来的。
辰星跑出铁牢门之后,便停了下来,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裴琦也紧跟着跑了出来。
在裴琦的眼里,这整件事的发展倒是完全如自己预料的那样。
凶神恶煞的犯人,落荒而逃的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