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未出嫁的时候,被家里宠着,天不怕地不怕,只有别人被她欺负的时候,从来别人奚落她嘲讽她的时候。
嫁到罗家后,因为娘家强势,头上没有婆婆压着,男人罗大松又是个软骨头,同样是顺风顺水。
可一切在她生产罗青兰这个死丫头的时候大出血后变了。
村里那些女人天天对着她指指点点,指着她的肚子捂嘴笑,说她是生不出蛋的老母鸡,说她让罗家断了根。
所以生不出孩子这一点是丁氏最为恼火旁人说的一点,更何况说这句话的是,害她失去生育能力的死丫头罗青兰。
丁氏气势汹汹,手里拿着一根藤条,“死丫头,你还敢对我说天谴?!假如不是你这个扫把星害得我大出血,我哪里会生不出儿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罗青兰怎么会傻到站在原处不动,等着丁氏打过来呢。
她一看丁氏举着个藤条冲过来,直接弯腰从丁氏的腋下钻过去,还推了丁氏一把,直接将丁氏推倒在地。
趁着丁氏倒在地上起不来的时候,罗青兰一溜烟般钻进房间,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还将房间里的那张破桌抵着门。
丁氏坐在地上,彻底傻眼了,甚至有点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死丫头竟然,竟然将她推倒了!
这简直就是造反啊!
丁氏气得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房间门口,将门拍得碰碰响,嘴里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还敢对我动手,今天老娘不扒了你的皮,老娘这日子就不过了!”
门框不停晃动,罗青兰坐在摇摇晃晃的桌子上,却咧嘴直笑。
刚刚丁氏那张瞬间黑下去的脸格外取悦她。
她被丁氏扇过耳光,被丁氏踹过肚子,被丁氏绑起来关了三天,一件一件全部被她记在心里。
假如丁氏不是这具身体的亲娘,她刚刚其实更想狠狠揍丁氏一顿。
可丁氏不管如何都是这具身体的亲娘,她作为女儿不能动手。
那就只能让丁氏多多发几次火了。
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又预感,说不定再过一阵子,她就能如愿被丁氏给赶出家门了。
她在心里描绘着等被赶出去后,自己要做的种种计划,脸上的笑容和门外丁氏脸上的神色形成两个极端。
门外的丁氏快被气炸了。
她敲门,没人应,就拿脚踹,后面忍不住拿起凳子砸,砸得门上坑坑洼洼,但屋子里依旧半点动静都没有。
丁氏被今天罗青兰的一番行为气得牙痒痒,对着房门撂狠话,“你这个死丫头,有种就一辈子都窝在屋子里,一辈子别出来!你只要赶出来,老娘绝对让你好看!”
罗大松扛着锄头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气得将手里的锄头砰的一下砸在地上,“你又在发什么疯?!你今天还没闹够吗?”
屋子里的罗青兰听到屋外罗大松说话的声音,敏感察到罗大松话语中带着一股气。
她转念一想,勾唇笑了,看来今天帮忙劝架的那两个村里人还挺给力的。
果然,门外的罗大松继续吼,“现在全村都传遍了,说青兰起了疹子,跟你要二十文看病,你都舍不得给!我都替你臊得慌!”
丁氏不在意,冷笑,“别说是二十文,就算是一文钱,我不会给那么小畜生看病的!”
罗大松被气笑了,“二十文啊,你随便买个镯子都要花一两贯,怎么二十文你都舍不得了?难怪村里都说你后娘!”
丁氏对着罗大松怒目而视,“你到底是帮你媳妇,还是和村里人是一伙的!今天罗青兰那个小兔崽还狠狠推了我一把,别说二十文了,一文我也不会给!”
罗大松不相信,“青兰在你面前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恨不得将自己缩进衣服里面,怎么可能推你!是你自己走路没走稳,自个摔了吧!”
丁氏见罗大松不信,猛地一下从凳子上起身,因为起得太急,凳子直接摔倒在地上,“罗大松,你就是被小兔崽那副鹌鹑样给骗了!她是真的上午将我推倒了!你看我身上的灰尘!”
罗大松忙活了一上午,肚子里饿得咕咕叫,没心思去和丁氏计较这个,敷衍地点头,“好,那就当青兰推了你吧,我饿了,你赶紧让她去做饭。”
丁氏眉毛一竖,“你自己去做!那个死丫头不出来,给我和青竹赔礼道歉,我半粒米也不会给他吃!”
罗大松不想做饭,“村里哪个男人自己做饭吃的?你不去,我去!”
罗青兰一直趴在门上,将屋外丁氏和罗大松的争吵全部听在耳朵里。
她也不待罗大松敲门,直接打开了门,低着头,和往常一样乖巧,“爹,你回来了,我现在就去给你做饭!”
丁氏一看到罗青兰从屋子里出来,抓起一张凳子,就要过去打罗青兰。
罗大松一把抓住你,“你要干什么?今天家里闹的笑话还不够多吗?”
最近家里闹出这么多事情,罗大松听着村子里的闲言碎语,满头都是官司,现在就盼着家里和睦点,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丁氏被罗大松抓着,心里头也格外委屈,“这个小兔崽子昨天泼了罗青竹一身饭菜,今早偷跑去看郎中,中午还推了我一把。她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娘,没有青竹这个弟弟,再不教训,就要无法无天了!”
她吼着吼着,眼泪就下来了,手腕挣扎的力气也下去了。
罗大松习惯了丁氏不讲理的样子,如今猛地一看到她落泪,心一下就发软了。
丁氏看到罗大松这幅样子,心里觉得娘亲给自己出的主意还挺管用的。
上次回娘家,娘让她适当示弱一下,男人有时候就是想看女人示弱的样子。还别说,效果挺好的。
罗大松耳根子软,被丁氏的眼泪一晃,转头看向罗青兰时,眼神里就带着几分冷意,“青兰,你还快给你娘道歉!”
罗青兰抬起头,满脸的红疙瘩吓了罗大松一跳。
她弯着腰对丁氏说,双眼含泪,一副格外动情的模样,“娘,弟弟,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只是一时气愤。明明饭是我辛苦做的,我也是家里的一员,我只是想吃块肉怎么就这么难!一时脑袋糊涂做了傻事,希望娘和弟弟原谅我的一时糊涂!”
刚打开院子,走进来的罗青竹也被罗青兰这话给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