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心脸上带着几分迟疑。
古娇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走过来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你带的钱不够,我可以先帮你垫上,等回头你还给我就行了,你家那位要是收到你的礼物,一定会高兴的。”
叶倾心盯着古娇手里的男士手表,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没看中这款?”古娇似有些遗憾,将手表递还给柜台小姐,道:“那你再看看,我先把给我爸挑的那款买了。”
她给古兴德挑的那款价值十八万,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刷了卡。
窥一斑而知全豹,从古娇昨天花了八千五百万买了根价值不过三百万的项链,可见颜家财力着实雄厚。
这古娇也算是走了运道,父亲被颜老夫人和颜老爷子认作干儿子,她也水涨船高跟着了身价。
“还没选好?”付了钱,古娇再次凑过来。
叶倾心目光落在一款黑色皮质表带的手表上,表壳和表冠白金色,刻度是罗马数字,看着优雅大气。
古娇注意到她的目光,“你看中这款?”
叶倾心点点头,直接问柜台小姐:“这款多少钱?”
柜台小姐礼貌性地回答:“四十四万五千元。”
比刚刚古娇看上的那款贵了一倍多。
叶倾心心口莫名疼了一下。
心疼她还没花出去的钱。
古娇道:“这款虽然贵,看着也挺好看,但不如刚刚那款合适,商务人士的配饰,不在好看和价格,而在能凸显自身的气势,与对手谈判气势上压倒对方,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叶倾心笑:“你刚刚说的那种款式他已经有了一块相似的,还是这块吧,送礼物最重要的是心意,至于其他的,我想他不会在意的,你说呢,娇娇姐?”
古娇笑笑,“你送的,他一定喜欢。”
叶倾心转头对柜台小姐道:“就这款。”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柜台小姐没想到她真的会买,脸上的笑容蓦然就深了几分。
古娇看了眼忙碌的柜台小姐,对叶倾心道:“心心……”
话没说完,叶倾心手机响。
她拿出来看了下,是景博渊的号码。
不自觉勾唇笑了下,她对古娇说了句:“抱歉,接个电话。”然后边接听边往旁边走了走。
“心心,我这边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你在家把行李收拾好,我六点回家接你去机场。”
叶倾心点点头,很懂事地道:“嗯,放心吧。”
默了两秒,景博渊低沉磁性的嗓音再度响起,只是这次带着几分歉意,“在家是不是很无聊?”
叶倾心笑,声音也染了笑意:“没有啊,我现在跟朋友在外面逛街呢,”
“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叶倾心的错觉,景博渊的声音似乎沉了几分,“我竟不知道你在香港还有朋友。”
“是古娇,你知道的,她中午打电话约我逛街,正好薇儿让我带点东西,我就出来了,怎么了?你不高兴啦?”
手机里传来景博渊一声轻笑,轻飘飘转了话题,“你在哪儿?”
叶倾心没多想,回道:“海洋中心。”
“嗯,那边人多,你注意着点,买完东西早点回去,晚上记得吃饭。”
“嗯。”
挂了电话,叶倾心刚收了手机,柜台小姐就递过来一只精致的纸袋。
通体纯黑,只在靠下方的位置印了几个字母,是手表牌子名称,看着庄严肃穆且高端大气。
叶倾心没接,低头从随身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上午曲琦送来的那张卡。
“您的手表已经付了款。”柜台小姐见她拿出卡,微笑着解释。
叶倾心往随身包里塞钱包的动作一顿。
看向柜台小姐的眼神,平静,却带着几分质疑,“我刚刚在打电话,什么时候付钱了?”
柜台小姐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愣,“是跟您一起的那位小姐,她说她帮您付……”
古娇此时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见叶倾心看过去,举着茶杯冲她示意了一下,模样优雅大方。
叶倾心也朝古娇笑了笑,转头再看向柜台小姐,脸上的笑瞬间隐匿,“这手表是我要买的,还是我朋友要买的?”
柜台小姐一时没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只能如实回答:“是您要买的。”
“那该谁付钱?”
柜台小姐隐约有些明白了,声音低了几分贝:“应该您付钱。”
叶倾心没再说话,就这么平静地看着柜台小姐,隐隐有迫人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虽然她平时都笑眯眯的,看着乖巧柔顺,一副很好相处没脾气的样子,但她一严肃,端起来的架势也能唬人。
那柜台小姐踌躇了片刻,用商量的语气道:“您能不能……直接把钱给您朋友?要不然我们也不太好办。”
叶倾心抿着唇,还是这么一声不吭地看着她,面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
柜台小姐见叶倾心一副‘这事没商量’的表情,捧着纸袋走向古娇。
不知道她跟古娇说了什么,古娇转头看向叶倾心,然后接过柜台小姐手里的黑色纸袋,走过来。
“心心,跟我还客气什么,奶奶那么喜欢你,上次你去我们家,哄得奶奶多开心啊,这个就当是给你的答谢了。”古娇笑着递上装了手表盒子的纸袋。
叶倾心笑了下,温和乖顺,脸上一点不悦的情绪都看不出来,她拿出钱包将那张卡塞进去,慢条斯理道:“那算了吧,这表我不要了,我刚刚看见旁边还有好几家男士表专卖店,我再看看好了。”
古娇脸上的笑容一僵。
柜台小姐脸色变了变,为难道:“小姐,这……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这表没有问题,您就这么退货,不合规矩……”
叶倾心语气淡淡,“你们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收了我朋友的钱,这就合规矩了?”
柜台小姐一噎。
这事,是她大意了。
她只看叶倾心穿得普通,以为叶倾心肯定没钱,相反,古娇身上的衣服出自大牌,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所以古娇说要帮叶倾心付款,她没有拒绝,甚至都忘了问一问叶倾心的意见。
人都是向钱看的动物。
一个富人和一个穷人摆在面前,人总是下意识认为,富人肯定是两者关系的主导,也下意识的会更尊重那个富人,有时候甚至会忽略穷人。
没想到今儿遇到个刺头儿。
古娇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笑着对叶倾心道:“你这丫头真倔,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当是我借你的四十四万,你回头把钱还给我就行了,别为难人家,她们也不容易……”
她这话,显示出自己善解人意的同时,无形中将叶倾心衬得蛮不讲理。
叶倾心笑笑,语气淡然:“娇娇姐,你别替她说情,她没经过我的同意就乱收你的钱,这事本就是她的错,既是她的错那她就该承担责任,而且这手表我买了是要送人的,送人最重要的是诚意,让你付钱,岂不就是你送的了么?他知道了只怕要不高兴,说我没诚意,舍不得给他花钱。”
古娇笑了笑,“你这丫头,想得倒挺多。”
只是那笑,有几分不自然。
柜台小姐不想失去这一单,语气哀求地对叶倾心道:“那我帮您朋友的钱退回去,您再付款行吗?”
叶倾心微笑:“抱歉,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错过了。”
柜台小姐:“……”
叶倾心手机又响。
没再理会柜台小姐,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接听。
里面传出司机的声音,“太太,您在哪里?”
叶倾心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反问了句:“怎么了?”
“先生让我过去帮您拎东西。”
叶倾心愣了下,继而一笑,给司机说了她所处的位置。
等柜台小姐给古娇退了款,正好司机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外。
“太太。”他走进来恭敬地对叶倾心道:“您的东西呢?我帮您拎。”
叶倾心指了指古娇放在茶几上的那些购物袋,“我没有东西,你帮古小姐拎吧。”
从店里出来。
古娇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因为叶倾心的不领情而有所不悦。
她自然地挽着叶倾心的胳膊,回头看了眼两手拎满购物袋的司机,“他是谁?”
叶倾心笑着解释:“家里的司机,我来时就是他开车送我的,博渊让他上来帮我拎东西。”
古娇笑,端着羡慕的口吻道:“你家那位倒是心疼你,真让人羡慕。”
叶倾心抿唇笑了笑,没接话。
进了另一家高端男士腕表店,她挑了款和刚刚那款相似的手表,价格也差不多,四十二万八千六百。
这次古娇没有参与选表,也没有提出要帮她付款,一直安静地坐在休息区喝着店里提供的茶。
刷卡输密码,叶倾心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卡的密码,曲琦说这卡是景博渊的户头,景博渊知道密码。
打电话给景博渊。
通话音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听。
“有事?”景博渊的声音端肃。
又是那种‘没事就挂了的’口吻。
叶倾心听出他是在忙,也不废话,直接道:“曲先生给我的那张卡密码是什么?”
景博渊干脆利落地报出六位数字。
叶倾心心里默念了两遍,说:“知道了,挂了……”顿了下,她忙补充:“注意身体,别太累。”
景博渊的声音依旧端肃,没有丝毫波动,可话语里透着关心,“嗯,买完东西早点回家,别忘了吃晚饭。”
挂了电话,叶倾心在刷卡机上输了密码。
签字的时候,她犹豫了片刻,认认真真在刷卡单上写上景博渊的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写他的名字,写着,心底忽然涌出一种感觉,那种感觉……有点奇特,她形容不出来。
从店里出来。
古娇似不经意地说:“你家那位对你真大方。”
本以为叶倾心不会有钱买这手表,没想到她眼都不眨就付了钱,叶倾心什么家世古娇早就已经了解得很清楚,叶倾心是不可能有这么多钱,而且她一个没毕业的小丫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唯有一条,景博渊给的。
一个只会花男人的钱的女人,长久不了,男人总有一天会厌倦的。
叶倾心听出她潜藏的意思,笑了笑,没解释。
没必要、也不好解释。
她跟古娇也就算认识而已,谈不上什么好朋友,她并不在乎古娇怎么看自己,而且,她总不能告诉古娇,她用的钱是从古娇那儿坑来的,要是古娇知道,只怕要呕死。
想到早上曲琦说的他故意与古娇竞价的话,叶倾心视线不由自主又落向古娇脖子里的粉钻项链。
好看是好看,可还没有好看到让人不惜一掷千金的地步,这个古娇作为颜家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千金,什么样的珠宝首饰没见过?相比于那些真正值钱的瑰丽珠宝,这颗粉钻着实算普通。
不过,看古娇这么讲究穿着打扮的一个人,竟一点也不介意项链与衣服不搭,就这么戴着,恐怕是真心喜欢这项链。
古娇不知道是不是累了,整个人看着有些兴致缺缺。
叶倾心想着窦薇儿要她买的那些东西,估计还要跑好些路,便对古娇说:“我要去帮我朋友买点东西,你要是不想累了,要不就先回去?我让司机带我去买。”
古娇笑道:“是我约你出来的,哪有把你一个人扔这的道理,你要买什么?我跟你一块。”
叶倾心买完窦薇儿交代的东西,已经晚上快五点钟。
站在香港人来人往的街头,周围密集且高大建筑遮天蔽日。
“心心,你晚上要不要跟你家那位一块吃饭?”
叶倾心笑着反问:“怎么了?”
“没怎么。”古娇笑笑:“我就是问问你跟你家那位有没有约,要是没约我就约你一起吃晚饭,我知道有家鱼子酱吧超正点,我们吃完了正好可以去楼上的意大利餐厅吃晚餐……”
叶倾心看了看时间,景博渊说了晚上六点来接她去机场,现在往回赶都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跟古娇吃晚饭是不能了。
“抱歉,我们晚上八点的飞机飞京城,家里行李还没收拾好,我现在得赶回去准备一下。”
古娇愣了下,旋即笑笑,“好巧,我也是八点的飞机飞京城,你们是头等舱吗?”
叶倾心语气有点不确定,“应该吧。”
“那好吧,你回去收拾行李吧,我也回去准备一下,晚上说不定还会再碰面。”
两人分开。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路上行人车辆看着十分拥挤,但却没有堵车,交通很通畅。
回到家,叶倾心下车就往卧室楼上跑,好在景博渊为人严谨,东西从不乱放,用过了就放回行李箱里,叶倾心只把今天女佣洗好的衣服帮他装进行李箱就行。
刚收拾好,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
不一会儿,景博渊上楼,身后跟着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叶倾心见过,就是他们来时刚下飞机接应他们的那两人。
他们直接过来拎起行李箱下楼。
叶倾心迎上去挽住景博渊的胳膊,“忙完了?”
她一靠近,就敏锐地闻到男人身上的烟酒气,恐怕是从应酬场刚下来。
景博渊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都收拾好了?没落什么吧,晚饭有没有吃?”
叶倾心盯着景博渊的脸瞧,男人皮肤不是很白,但很干净、很清爽光滑,头发一丝不乱,五官立体深邃,尤其是那这双眼睛,黑沉且深邃,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打破里面的平静。
就连做那种事的时候,他这双眼睛也能保持这份风平浪静。
也正因为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沉着冷静,让他这个人看起来很有魅力、沉稳又可靠。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倾心隐约间,似乎从他的眉眼间捕捉到一抹似有若无的倦意。
越是身居高位,需要处理的事情越多越乱越杂,只不过他们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隐藏自己的疲倦与脆弱,展现给外人的,永远都是运筹帷幄的笃定和挥斥方遒的气势,有时候装得久了,连他们自己都相信自己从来不会有身心俱疲的时候。
叶倾心心口一动,脱口问他:“是不是很累?”
闻言,景博渊看向叶倾心的目光滞了一瞬。
叶倾心挽着他的胳膊,就这么仰着脸望着她,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里,闪烁着名为心疼的光。
下一刻。
她眼前一暗。
男人的唇吻下来。
烟酒气和成熟男人的气息瞬间侵占了她的呼吸。
叶倾心愣了片刻,旋即搂着他的脖颈,给予柔情的回应。
好一会儿。
景博渊将叶倾心压在墙上,薄唇放开她的唇,右手五指插进她的头发里,一遍一遍顺着她的发丝。
看向怀中女孩的那双眼睛,平静,却深不可测。
叶倾心依旧看不懂他眼睛里的情绪,只是隐约,她好像明白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潜藏的讯息。
他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尊贵强大。
或许,从来没有人意识到,这个强大的男人,也会有累的时候。
或许,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累吗?
叶倾心踮起脚尖,唇瓣碰了碰他的薄唇,像安慰,又像是某些讯息的表达。
缓缓,他开腔:“走吧。”
叶倾心顺从地点头,“嗯。”
两人上了车,管家带着女佣恭敬地向他们道别:“先生,太太,一路顺风。”
到了机场,罗封迎面递来两张机票,顺手将他们的行李接过去。
曲琦也在,还有几个博威的高层和助理和秘书。
看见叶倾心,曲琦脸色还有些不自然。
叶倾心却像已经忘了上午的事,神色淡然地朝众人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景博渊领着叶倾心走头等舱专用通道。
检票、安检、登机。
刚坐下。
“心心。”古娇的声音响起,“我就一个人,很无聊,幸好有你说说话。”
叶倾心回头看向古娇,古娇换了身衣服,白色的连体淑女裙装,这次的衣服倒是与那根粉钻项链挺搭。
古娇的位置在他们后面,离得很近。
叶倾心张嘴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响。
她朝古娇笑了笑,“接个电话。”
掏出手机一看,都窦薇儿的号码。
“喂,薇儿”
“心心……”窦薇儿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叶倾心一惊,“你怎么了?”
“心心……救我……”窦薇儿声音又弱又抖,像是被吓坏了,叶倾心甚至能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叶倾心手指无意识抓紧景博渊的胳膊,声音还算冷静:“薇儿别怕,告诉我你怎么了?我会帮你。”
“老乡……时影……卡、卡尔顿……81208……心心……卡尔顿……8……8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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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某司机正坐在蓝色慕尚里抽烟听音乐,好不惬意。
忽然手机响。
拿出来一看,是顶头大老板。
赶紧接听,声音谄媚道:“先生,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某大叔:“去帮太太拎东西,顺便盯紧太太身边的人,我不希望看到太太逛街时出什么意外。”
某司机一听就懂了:“是!是!先生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太太的。”
某大叔:“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
某司机又一下就懂了:“是!是!先生放心,我懂!”
挂了电话,某司机打电话给某太太:“太太,先生让我帮您拎东西,您在哪儿呢?”
某太太:“不需要。”
某司机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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