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让我恶心的生物,如今却令我爱不释手;蛇是我最讨厌最害怕的生物,从我对恐惧有认知开始,我就选择性的躲避看见蛇的任何形式的呈现,哪怕是小小的假的玩具蛇我都会敬而远之;但现如今却发现,世间万物皆有善恶两面,只不过是视角不同而已;变换后的水蛇精与我形影不离,我挪动一步,它就跟着挪动一步,对它,我也再无恐惧之心,至少这梦里没有。
兔子,花纹虎依然研究着那颗心脏,我靠在树下爱不释手的爱抚我的水蛇;两个神兽许久也没研究出一个结果,我起身走到他们跟前:“这颗心脏该怎么处理?到底有什么用?”
兔子摸了摸脑袋:“我们还是去问问明白人吧,靠你们的笨脑袋,研究到死也没用!”
听了这话,我二话不说,怼了回去:“你聪明你想出来了么?”
兔子有些不好意思,但死要面子:“我是研究不出来,但是我能找到明白人啊!这你们就不行了吧!”说话间,兔子将装心脏的袋子拿了起来,双手捧给花纹虎:“我粗心大意,挂你身上吧!”
“等等!”又是那千年老树的声音。话音刚落,梧桐叶又开始纷纷聚集,这次可不是什么大球了,不知道多少个叶子编织成了一个小盒子,盒子的尺寸刚刚好放这颗心脏;小盒子自己飞到了我们的跟前。
“牙尖嘴利的丫头,我用我千年的灵气给你编织一个刀枪不入的盒子,保你的这颗心脏万无一失的到达你们要去的地方!现在就不用谢了,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心脏也不是我的,你保不保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可谢的!”当然了,这些话都是我心里想的,为了避免这老树精再一次变个球来砸我,我还是别逞一时之口快了!
异常安静的我将兔子手中的心脏放进了盒子里,装进心脏,盒子就自动缝上了口,挂在了花纹虎的身上。这梦里神奇的一切,不可思议的一切,已经让我开始习惯,甚至是见怪不怪了!
“我们出发吧!”兔子急得什么似的往冰甲人去的方向走动;花纹虎紧随其后。
“喂,兔子,往哪里走,去干什么?你急什么?”我站在那里质疑这两个神兽。
兔子头也不回,装作听不见一样大步向前。
“水蛇,去拦住它们!”我话音刚落,水蛇飞一样的速度,挡在了它们前面,两个神兽见此情形,伫立在了那里,兔子倒是吓的不敢动,花纹虎虽未动,但面目狰狞,呲着它那锋利的牙齿。
我慢悠悠的走到它们面前,水蛇挪到了我的后面。
“你心里有鬼,说,怎么了?”我弯着腰,指着兔子说。
“额,这个,那个,”兔子不敢直视我,耷拉着耳朵,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你说不说,到底怎么了?”水蛇闻我声音分贝提高,机灵的将自己锋利的剑头指向了兔子。
胆小的兔子吓得一激灵,眼睛紧闭大喊:“玉不见啦,玉不见啦!”
我得意的表情逐渐消失:“什么叫做不见了,不是在那箱子上呢么!”
我刚要朝着箱子的方向走,兔子连忙说到:“真的不见了,我找了很久,是真的没了!”
我一言不发,定在了那里,时间停在了这一刻。
我跟丢了魂似的,跟着两个“神兽”走了很久,我看不见两侧的风景,仿佛再一次置身于黑暗之中,只觉得脚下的路,越走越凉,那种寒到人心底的凉,透了我的心;我曾经的那份微弱的小小的光亮,也随着玉坠子一起不见了。我走不动,我的腿一步也迈不开了,我看不见光亮,黑暗降临在我的世界,寒冷浸入了我的体内,它们吞噬着我的每一滴血液,扼杀着我的每一个细胞,我的思想混沌了,我好冷,好怕,好累;终于瘫倒在这片寒彻骨骼的土地上。
这是不是一种解脱呢?我想是的。这土地不知怎得,变得松软起来,但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它的寒凉;我头痛欲裂,像是有千万条毒蛇浸入了我大脑的血液中,它们畅快的吮吸着我的血液,吞噬着我的思想,我不想睁开双眼,不想反抗,我害怕睁开眼睛是一片荒芜,只有我一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与其抗争;想到孤独的活着,我宁愿痛快的死去。越来越冷,我开始蜷缩着我的身体,我用那隐隐作痛的手紧紧的搂住自己,给自己一些最后的温暖。渐渐的,头不疼了,是它们吃饱了么,还是我已经到了一个没有疼痛的世界了?迷离之际,隐约的听到一个男性的,温柔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杜朵?杜朵?”
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还真的是一件稀奇的事;原来还有人记得我,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是真的么?会不会是我的幻想呢?只听得:“杜朵,你还好么?”那个男性的声音特别的温柔。
“你是谁?”我没有睁开双眼,轻轻的回答说。然后努力的用耳朵倾听,等待它的回复。
“你为什么不自己睁开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谁呢?”那个声音有些挑衅的语气。
“我不在乎你是谁,不重要!”我故作镇定的说。
“你是不敢吧!?因为你害怕,胆小,懦弱,我说的对么?”那个男人说。
“这也,不重要!”我有些迟疑。
“的确不重要,但你连死都不怕,怎么这么怕面对我,面对你自己呢?是觉得自己太丑陋?太恶心?太恶毒?太可怜?太孤独?太。”
“你给我闭嘴!”我打断了它的话,猛地坐起了身,睁开了双眼!但正如我所预测的那样,一片漆黑。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冲着这漆黑一片,使劲的嚷嚷,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
等了那么几秒钟,除了自己喘气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回复。不耐烦的我刚要大喊,突然亮了;我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避免光亮刺伤我的眼睛;隐隐的感觉到自己手上的伤口有些疼;我微眯着双眼,看着自己的手上缠了纱布。环顾四周,除了白白的墙,什么都没有,而自己坐在了一张白色的床上;我赤着脚下了床,地上是软的,走到了墙边,墙面也是软的,整个房间除了那一张床以外,什么都没有,见到这样的情景,我有些恐慌,不知所措;走到了门前,但屋内却没有可以把手开门,也就是说,这个门只能从外面打开,门的顶端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这是一间密闭的房间。再看看被包扎好的受伤的手,还有一身的病号服,怎么觉得这像是个人体实验室呢?我害怕了,疯狂的敲着门,大喊:“这是哪里?放我出去!”
在我狂喊的过程中,那个男性的声音又回来了:“这是你的世界,没人知道这是哪里?也只有你能放你自己放出去!”
听了他的话,我停了下来,倚着这个门,坐在了地上,已然此时的我,满脸泪珠了。不解其中之理的我,开始自言自语:“我的世界?对啊,我的世界,只有我自己。”
“杜朵,杜朵?”
混沌的大脑,不清晰的目光,寻找着这个男性的声音,可依然只是声音荡在我的耳畔。
“你好好看看你的世界,真的只是你自己么?”
“那还有谁?你告诉我还有谁?”我崩溃到了极致,我怒喊,我愤恨,我不理解为什么没有人能感受到我的孤独?
“你的兔子呢?老虎呢?还有甘愿为你化成武器的水蛇呢?它们在哪?它们一直陪着你,可你呢?”
“那都是梦,不是真实的,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是自己,现在连坠子都丢了,我一无所有。”我语气渐渐平静。
“你的确一无所有,但并非他人离你而去,是你自己,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坠子真的丢了么?就算丢了?你的选择呢?为什么不找回来?那真的是梦么?是梦还是现实,对你来说重要么?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么?你连梦里都如此懦弱,冷漠,难怪现实的你那么的不堪。”
“我没有,我没有,我,我没有。”我面红耳赤,心虚难忍,打断了他的话。
“你没有?是你自己远离朋友,甚至冷眼旁观,以致于好友断送性命;如此冷漠,谁还能赤心待你呢?也是你自己不肯放下童年,揪着父母的过错不放,硬是逼着自己的亲生父母远离你;更是你自己爱慕虚荣,不堪重负,让爱你之人隐忍远去,连坠子都不愿留在你的身上;你推开了所有人的爱,再去自顾自怜的去孤独,甚至用命来惩罚爱你的人,你真的是自私虚伪,无情无义。”
“你闭嘴,你给我闭嘴。”他直戳人心的话彻底激怒了我,我朝着这个空荡荡的房间怒吼。不停的喊着“闭嘴”;直到光亮没有了。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真的觉得自己面目可憎,我瘫倒在地上,又开始蜷缩着,将自己的头深深的埋了起来,我陷入了地狱,深渊,我不想爬起来,我不想见任何人,我只想在这黑暗空洞之中,堕落,腐烂,哪怕是蛆虫啃食,也不愿再见这世上的光亮,让我肮脏冰冷的心永远的,埋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的泪干了,抽泣的声音也止了,我开始平静下来。我的世界安静极了,我仍就是紧闭双眼,呼吸平缓的我尝试了几次,但都欲言又止。奇怪的是,那人好像可以看透我的一切,或者说,我在他的眼里是赤裸裸的,或许我不敢睁开眼,也是我“衣不蔽体”的羞涩吧!谁愿意自己被看的如此透彻呢?但谁又不希望有一个了解你的声音常伴在侧呢?他似乎真的懂我,于是声音又响了。
“你想要问我什么?”那人说。
“我,我还值得拥有光明么?”支支吾吾总算是说了出来。
“每一个人都值得拥有光明,但要看你怎么做?光明就在那里,从来没有动过,只是你的选择是什么?躲着它,还是拥抱它?”
我思考了良久,也不知如何回答,更不知要做些什么。
“可以放我出去么?”我在想:不管坠子在哪里,不管接下来要做什么,总得先出去吧!
“为什么出去?”
“为什么?因为还有人需要我。”回答他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竟然出现了兔子,花纹虎,还有我的水蛇剑,还有,那块玉坠子。
“谁需要你?”
“兔子它们在等着我。”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不是说那是梦么?既是梦,那还重要么?”
“是梦还是现实,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里有人需要我。”不知为什么,我竟说出了这样的话。我自己也是惊讶的很;我如此自私冷漠,还能想到别人的需求,我还是那个我么?
渐渐的,眼皮外的黑暗开始淡去,思思微微的光亮在我双目前晃荡,逐渐的,这光亮越来越刺眼,本是柔软的地面竟越发变热。我右手遮挡在眼皮外,慢慢的睁开眼睛,视线里强光晃得厉害,但依稀看得见轮廓,我仔细端详了一下,没错,是那只兔子脑袋;我转了转眼珠子,一旁的老虎头也探了出来。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不会错了,那聒噪的兔子声,无疑是印证了自己再一次回到了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