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夜色笼罩着苍茫的大地,山月悬挂山巅,清冷的银辉为这满眼的黑幕增加了些许色彩,浓密的林子里,飘荡着薄薄的雾霭,那一棵棵盘根虬结,枝桠嶙峋的大树,在夜色中像极了一个个从地狱而来的鬼魅。夜晚十分,人都疲惫得陷入了沉睡,而幽深的林子里,却充溢着各色各样的声音。
守护现场的兵卒有些乏困的打了一个哈切,此时空气中传来一股很是好闻的香气,兵卒们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脑袋一阵昏沉,都相继倒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再确认所有兵卒都睡着以后,一阵“噶咋”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响起,只见黑暗中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走了出来,她步履轻快地走到一众的尸体面前,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不由得有些失落和急躁。
方这时,突然周围亮了起来,只见一个个打着火把的兵卒突然从丛林中走了出来,而兵卒的中央拥簇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怎么没有找到你想要的东西?红袖姑娘?”静好使了一个眼色,红袖的面纱被揭了下来。
看着似笑非笑的静好,红袖心中一跳,面上有些惊惶的问道:“奴婢不知公主此言何意?”
“何意?”静好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道:“这么晚了,红袖姑娘一个人来这林子里是所为何事呢?”
“奴婢”
“不要告诉本公主,你是来散心的!”静好目光一凛,沉声说道:“你以为那证据还会那么好端端的留在这儿,等着你来取吗?”
“奴婢没有。”红袖有些无力地说道。
静好蹙了蹙眉头,看了看一旁的兵卒道:“将她带回去。”
因为这红袖乃是芳菲从儒国带来的侍女,这牵连到了刺杀临相的事情,姜王也被惊动地起了身。
宫灯被挑起,明亮的灯火下,姜王一行坐在高座,而底下跪着一个有些狼狈的宫女模样的人。
“是谁主使你的?”姜王看着地上的红袖沉声问道,面上阴沉得有些可怕。
红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咬了咬牙道:“奴婢,不知。”
“不知是吧?”姜王淡淡地看了红袖一眼,那其中的冷冽显然易见,对着一旁的荣喜使了一个眼色,荣喜点了点头,向红袖走去。
“拖出去。”姜王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静好,如此吩咐道,他可不想这些腌臜的刑罚污了静儿的眼。
“是。”荣喜恭敬地应声,带着被兵卒押着的红袖走了出去,很快女子的凄惨的叫喊声从外间传来,可没过多久,却停了下来。
姜王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停了?”
这时,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个绰约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姜王皱着眉头,脸色也不是那般好,在他看来,这红袖既然是芳菲从儒国带来的侍女,这刺杀之事甚至可能会是儒王的阴谋,所以这审问之事,这儒国的公主却是不便参与的。
芳菲向着姜王福了福身,道:“这红袖既是我的侍女,我也想能明白她是与何人勾结,想要谋害临相的?”
芳菲目光澄澈,眼光灼灼地望向姜王,不似有假,姜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光微闪,点了点头,应允了她。
如此,芳菲温婉一笑,吩咐道:“去将红袖带进来,本后倒要问问她是何人收买了她,要来谋害临相。”
荣喜闻此,询问似的看了看姜王,见姜王并没有反驳,荣喜恭敬地领了命,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红袖被带了进来,只见她满色苍白,腹部的衣衫上染满了点点的红梅,而原本纤细柔嫩的手指也被折磨得红肿不堪,她浑身发抖的瘫坐在地上,眼中空洞而无神。
芳菲见此,指甲轻轻地刮着手心,秀目中闪过一丝不忍,凛冽的声音却带着点点的悲伤道:“红袖是何人指使你的?”
红袖闻言,眼中恢复了神光,有些急切地看着芳菲道:“王后娘娘,奴婢冤枉啊。”
“冤枉,证据确凿,你还敢说冤枉?”静好看着红袖,冷声说道。
芳菲看向满脸讥诮的静好,袖中的手指微微弯曲,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然后对着红袖道:“红袖还不快快坦言?”
红袖闻言,原本有些光泽的眼睛变得暗淡了起来,她的主子却也不会救她了,这又怎么可以,如此想着,红袖的眼中满是恨意,狠狠地瞪着芳菲,满是疯狂地说道:“王后娘娘,你这是利用完了,就要将奴婢当做抹布扔掉吗?”
众人闻言皆若有所思地看向芳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芳菲公主倒是真有可能受儒王的指使来谋害他们的临相。
“放肆!”芳菲闻言,又惊又怒,厉声道:“本后自认对你不薄,红袖你为何要污蔑于我。”
红袖似乎也是想要鱼死网破,只听见她嗤笑一声,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公主你当日因为世子拒婚而怀恨在心,如今你想要杀的是世子,而这临相不过是替人受过罢了。”
“真是满口胡言!”芳菲厉声说道,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望向姜王,却见姜王正满脸阴沉地看着他。
“王上,我没”芳菲有些惊慌的说道。
姜王用着一双鹰鹫般的眸子望着她,冷声道:“证据面前,你还敢否认?别忘了红袖可是你从儒国带来的人,难不成还会背叛你?”
“王上”芳菲满是恳求的看着姜王,眼中闪烁着点点的泪光,好不凄婉。
姜王有些不忍地移开眼去,冷声说道:“王后心肠歹毒,欲谋害一国世子,如此,回宫以后,便搬去秦巷(冷宫)住吧。”
芳菲闻言瘫坐在椅子上,秀丽的脸上满是悲哀,只见她颤抖着嘴唇看着姜王道:“王上,当真不信芳菲?”
姜王有些不忍心地移开了眼,冷声道:“你要本王如何相信!”
芳菲原本清亮的眸子变得灰败不已,脸上也满是失落之色。
静好蹙了蹙眉头,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转眼向那正在被拉出去的红袖看去,却见红袖在经过杨夫人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
“慢着。”静好厉声叫道。
姜王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静好,但出于爱女的心思,还是让那押解红袖的兵卒住了手。
在众人的不解下,静好缓缓地向红袖走去,然后在她的面前蹲下,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刚才所说的可句句属实?”
红袖闻言,黑色的眼珠转了转,脸上闪过些许的不自然,然后低声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罪当万死。”
静好低低一笑,轻轻地钳住红袖的下巴,沉声道:“你的确该死!”
红袖的眼睛微微一缩,静好却冷笑一声,放开了手,缓身站了起来。
红袖下意识地抬着头看着居高临下的静好,却见她精致的面庞上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道:“听说你的哥哥也随着芳菲公主来了姜国,你说你那幕后的主子可护得住他呢?”
红袖闻言,面上满是慌乱,爬过身去,紧紧地捏住静好的衣摆道:“公主,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哥哥,他是不知情的,是无辜的啊。”
“无辜?”静好轻笑一声,深深地看着红袖道:“那我哥哥,和那生死未知的舅舅,又何其无辜!”
“公主,红袖愿意招出那幕后真正的主使,还请你放过我哥哥?”红袖见静好似乎起了杀心,心中更是慌乱,咬了咬牙,如是说道。
“你个大胆奴才,已是必死之身,如今还想要污蔑他人?”这时,杨夫人突然出口道。
静好挑了挑眉,却不理会杨夫人的言语,只定定地看向红袖。
红袖见此,身体微微颤抖得举起一根红肿的手指,指向杨夫人道:“这幕后真正的主使便是她杨夫人。”
“你乃是王后娘娘的贴身婢女,我一个小小的夫人又如何指使得动你?”杨夫人敛下眼中的惊慌,厉声说道。
姜王淡淡地扫了杨夫人一眼,吓得杨夫人连忙住了嘴,又听得姜王沉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红袖嘲讽地看了杨夫人一眼,沾满血渍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有。”说着,红袖拔出头上的簪子,一阵旋转,拿出一张纸条道:“这便是当时杨夫人给我的纸条。”
“这不是烧了吗?”突然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响起,回头却见杨夫人身边的一个内侍,捂住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姜王虎目一瞪,那内侍便被拿了下来。
“你说,是怎么回事?”姜王脸色阴沉地看着那内侍,吓得他两股颤颤,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姜王紧紧地皱了皱眉,又转而看向杨夫人道:“那灵秀,你来跟本王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夫人敛下眼中的神色,愤愤地看向红袖道:“这个奴才简直是血口喷人,妾身跟了王上多年,王上应知道妾身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这”姜王的眼中闪过迟疑,相处多年,他却也不相信杨夫人会做出这事来。
这时,却听得红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然后看着杨夫人道:“你因为嫉恨临相归来抢了你父亲丞相的位置,又嫉妒王后娘娘夺了王上的恩宠,因而才想出这么个计谋,这样既可杀了临相使你父亲复位,又可使王后娘娘失了恩宠,此乃一箭双雕之计。”
“大胆奴才,莫要血口喷人!”杨夫人秀目一横,仿佛要喷出火来。
却见红袖仿佛充耳不闻,恭敬对着姜王一拜道:“红袖自是命贱,又罪该万死,但天理昭昭,还望王上明察,红袖愿以证所言非妄。”
如此说着,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红袖狠狠地撞向那红木的桌角,顿时鲜血直流,片刻香消玉殒。
静好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地撇过眼去,而方在这时,只听到一阵惊呼,回头却见芳菲昏了过去。
“快去叫太医!”姜王一把抱起芳菲,如此说道。
很快,李太医提着小药箱气喘吁吁被一个小将提了过来,一番望闻问切,李太医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新任的王后娘娘有喜了,三个月的身孕。
闻言,姜王微微一愣,而后便是狂喜,要知这宫中除了静好静姝两位王女和世子济桓外,这十多年来,姜王后宫一直一无所出,如今王后有孕,又如何不令他感到高兴呢。
看到满脸春风得意,喜悦非常的姜王,静好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应该为父王将要新添子嗣而高兴,然而站在母亲的这边,她又却觉得莫名的悲哀。当年海誓山盟,又怎知待你去后,爱郎将另娶他人。
姜王细细地为芳菲压了压被角,又小心翼翼地退到了外间,迎面却对上一张艳丽的容颜。
“王上,妾身真的未做过”杨夫人的声音微微扬起,带着淡淡的急切。
“闭嘴!”姜王狠狠的瞪了杨夫人一眼,又看了看里间,见芳菲未被惊醒,这才厉声对杨夫人道:“回宫以后,你便搬去秦巷吧,本王不想在看见你。”
杨夫人闻言,睁大了那双妩媚的眼睛,嘴唇微微的颤抖着,是了,他向来无情,又自诩情深,如此对自己不是极为正常的事吗?
“还请王上莫要怪罪家父,他是不知此事的。”沉默了半晌,杨夫人声音有些沙哑的恳求道。
姜王皱了皱眉,道:“杨大人乃股肱之臣,本王自是不会为难与他。”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看着姜王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杨夫人眼神有些木然地瘫坐在地上,喃喃道。
静好静静地立在那儿,看着原本艳丽无双,狡猾有可恶的杨夫人如此模样,不知为何心中却也没有产生一丝快感,争锋相对多年,她更是想要谋害哥哥,伤了舅舅,可是如今见她这番模样,静好对她的恨意却消散了不少,说到底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起来罢,杨夫人。”静好轻叹了一声,使了一个眼色叫一旁的侍女将杨夫人扶了起来。
杨夫人涣散的目光慢慢的集聚,然后定定地看向静好,沉声道:“我不用你可怜我。”
“本公主可没那闲工夫可怜你。”静好嗤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杨夫人突然开口道。
“不管你信不信,这次的事的确不是我做的。”杨夫人抿了抿唇,有些无力地说道。
静好闻言愣了愣,轻轻地皱了皱眉头,这若不是杨夫人,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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