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还在学校大门外面停车场内坐着等,接到胡姐的电话,爷爷还以为她们又出什么事,连忙接了电话。
红灯区的邻居彼此照顾,邻里关系特别好,尤其是爷爷,红灯区住了近三十年,不知道帮助过多少邻里,邻里们记着情,容家有什么困难同样会伸手照顾。
礼尚往来在红灯区每一位邻居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胡姐听到那边爷爷接通,马上道:“老爷子,您家怕是不太安全了,我数了数至少有四拔人来您家门口晃悠,意意这边住学校吧,真要出事您找谁说去?”
容家不像她们这些人还有人罩,容家真没有人罩,出了事没有人替他们出头。
老爷子红灯区里住了三十年,根本不和那些有门路的人来往,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也不太敢招惹老爷子。
好几次胡姐都想问问,每次看到老爷子微驼的背脊,又觉自己想太多。
爷爷还当发生什么大事,听完反而不着急了,低低咳了几声,磨历不知道多少年,染了无数风霜的苍老声音缓缓而道:“劳你们操心了,以后他们来人你们别出面,随他们去。”
“不管了?”胡姐担心容意吃亏,“那意意回家,您不怕她出事?”
当然怕,不然,也不会着急跑过来。
“不会出事,我来安排安排。”
“您心里有章程?”
“嗯,有安排,不会让她有事。”那可是他的孙女,拼了老命也得要护着,怎能让她出事呢。
胡姐心里头还是吊着,老爷子真要能护住意意,也不会在红灯区里蹉跎大半辈子,最后还是街道办安排去了商场做保洁。
“老爷子,您要有难处和我说,我虽然没有别的本事,但把意意照顾好还是可以。”
不是说大话,来来往往的客人有几个相熟的,让他们帮助提供一个住处,能办妥。
爷爷道谢,不打算麻烦街坊邻居们,胡姐没有办法,又询问爷爷身体可好,什么时候回家里头,寒暄问候几句这才结束通话。
手机一丢,胡姐的小姐妹张姐凑过来,“老胡,你又想出头了?老爷子怎么说?不同意吧。”
“不同意。”胡姐叹道:“老爷子说他自己能解决,你说,他一个走路都不稳的老头,能怎么解决?我就担心是老爷子不想麻烦我们,硬扛。”
张姐嗑着瓜子,想了想才道:“不一定,你想想红哥他们几个见了老爷子都得要客客气气的,你不觉得老爷子有点大隐隐于世吗?”
“我们刚来那么几年,几个外面来的混混堵咱俩姐们,老爷子把两混混直接拖走,后来你还见过那几个混混吗?”
还真没有见过了,老爷子后来和她们,是把混混们劝走了。
“嘿,说你聪明有时候真傻,你信吗?混混们要能劝,还叫混混吗?”张姐连瓜子都不嗑了,“你啊你,能不能稍想想呢?老爷子红灯区三十余年,你说老爷子解决不了?”
“平时不出手,那是因为日子能过去,这会儿出手肯定有大招。”
说到胡姐半响都没有回答,细细一琢磨,似乎还真有点可能,老爷子特稳,以前她们有什么事也会找老爷子商量,后来有了意意后,老爷子才渐渐不怎么出面了。
如此一想,胡姐也没有再管了,不过她还会继续留意。
张姐笑她瞎操心,反被胡姐按到沙发暴锤一顿。
而容意这边放心还没有走出教室,便接到爷爷电话,容意连迟小希都没有等了,卷着一股风往学校外面跑。
爷爷来学校,会不会被季家的人知道?会不会出事?
念头上来疯狂生长,放学的同学便看到一道跑出残影的同学“咻”地一下从他们眼前跑过去,转眼不见人影。
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地震得要跑路。
爷爷这会儿在学校门口了,容意从人群里一眼看到爷爷身边,跑到额头冒汗的她下意识往四周张望,爷爷旁边瞧着,心里头又轻轻一叹。
他家意意确实变了许多,和以前真不一样了。
以前的她老老实实,看着眼前绝不会去四周张望,如今这么一个小动作看似普通,却是个习惯性对四周一切保持警惕,有着很深提防的动作。
什么时候,他家最老实的孩子变到草木皆惊了?
又是在什么时候,他的孙女儿变到敢和季家叫板了?
“爷爷,您怎么来了?”容意气息带着小喘站到爷爷身边,拉着爷爷往旁边走去,“您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呢?是不是出事了?”
住在后勤部还会出事吗?
真要出事,斐若应该会提前告诉她吧。
爷爷见容意满脸担忧,慈祥笑道:“没事,没事,过来看看你,顺便过来和你说件事。”
没有立马坐车,边走边说。
容意特意仔细打量爷爷神色,确实真没有别的事,才把吊嗓子眼里的心脏放回去。
等爷爷说完什么事,容意好一会儿才开口,“您送我去戎队里?您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肯定事出有因才有这样的想法。
“其实一直有这么个想法,想着送你进去历练几年,现在不过是想法提前了。”爷爷也知道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容意一时半会难接受,留住风霜的眼里流露出对往事的回忆,“你之前不是一直问爷爷年轻时候做什么的吗?爷爷以前啊,就是从戎队里出来。”
……
活了两世,容意才知道爷爷一直隐瞒的秘密。
前几天她还琢磨爷爷年轻时候到底干什么,今日,冷不丁便知道了。
“您以前不说,今日怎么突然说了?”容意没有掉以轻心,总感觉爷爷还有事瞒着她,“进戎队也不需要隐瞒吧,我看许多进了戎队回来都很光荣,并不需要隐瞒。”
句句问到了点了,以前的容意可不会这么机警。
爷爷特意驻足,深深看了容意一眼,叹气,“意意,你变了许多,变到让爷爷有些害怕了。”
老老实实的过完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只要平平安安便成,这是他对容意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