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贺子山没说,过了两天,白雪飞还是知道了。
“听说了吗?死的可凄惨了!”
“大过年的,指不定是冒犯了神灵!”
“哎,晚上都不敢出门了!”
“哎呀坏了,我家臭小子最喜欢乱跑,我得赶紧回家。”
……
柿子林里,死了人。
正是钱老三的家丁。
白雪飞知道消息之后,着实吓了一跳,一则那个声音文弱的男人竟然敢杀人,二则她怕狗蛋说漏了嘴,牵连了贺子山。
“贺大哥。”白雪飞有些不安的咬着筷子,“怎么样了?”
贺子山刚从外面回来。
转身关门,一屋子人都巴巴地看着他,他点头,“抓到了,是许哲。”
赵喜娣一下子尖叫起来,“娘哎,天老爷保佑!”哆哆嗦嗦朝天拜了几拜,她又厉声怒骂,“我就知道他们许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家里藏着个杀人犯,上梁不正下梁歪……”
骂了半天,她咕咚咕咚喝了碗水,又道,“不行,这种人不能留在云溪村,我得去找里正!”
说着,推门而出,门外刚好有人也要去找里正。
白雪飞不认识许哲,她听得糊里糊涂,但有一点她听到了,“贺大哥,许哲……是我们村里的?”
贺子山点了点头。
白雪飞差点把筷子咬断,不对!那个人明明是外地的。
“怎么了?”贺子山看她神色不对,以为是害怕的,一边给二丫递了颗糖,一边拿过白雪飞手里的筷子换了一双。
白雪飞呆愣愣的,贺子山叹了口气,就知道她会吓到,“别怕,人已经送到官府了。”
二丫蹦蹦跳跳的回了房间。
白雪飞看着她的背影,回想起那天,男人说,“我来找亲戚,迷了路……”
迟疑片刻,她问道,“贺大哥,那个人……就是许哲,他,真的是凶手吗?”
贺子山呼噜呼噜扒了两口热粥,其实他也不相信,“官府是这么说的。”
喝了粥,他见白雪飞眉头紧皱,放下碗,他又道,“你认识许哲吗?”
“啊?”白雪飞回过神来,“哦……我,我不认识。”
她下意识的捧起碗,低头掩饰道,“不认识,就是觉得怎么会是我们村的人,平时,平时大家都挺好的。”
贺子山眼看着她就要喝冷粥,拦了一下,接过碗,起身去厨房,“哪个地方都有好人坏人。”
接过热粥,感受到手心的温暖,她镇定了一些。
“贺大哥,许哲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子山看她一脸好奇,叹了口气,“许哲,是许家的老大,许春花的哥哥。”
白雪飞太阳穴猛地一跳,偏偏是许家?
贺子山往炭盆里又加了些碳,他向来没有打听人家家事的习惯,只是云溪村很久没有出现这么大的事件了。
平白无故死了的,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没有。
白雪飞喝了两口,又问,“贺大哥,那……官府是凭什么说许哲,就是犯人呢?有没有……抓错的可能?”
贺子山手上动作一顿,“怎么会这么想?”
白雪飞抽了抽鼻子,眨了眨眼睛,声音细细小小,还带着些颤抖,“我,我就是害怕,万一官老爷抓错了人,叫真正的凶手逃跑了……”
弱小,可怜,无助……
狐狸的演戏技能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贺子山竟然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许家两个儿子在城里木匠手底下当学徒,听说老大许哲已经快要出师了,来年春天就能自立门户了。
贺子山路过的时候刚好看到官府抓人,说是在许家发现了凶器,“许哲被抓的时候,一直喊冤。”
“冤个屁。”赵喜娣扭着腰,左摇右晃的就进来了。
一进门,又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累死我了,我跟你们说,许哲就是凶手,官老爷不会抓错的,许家那个丫头被掳走了,许家大哥怀疑是钱老三偷的人,趁着过年骗了许家做事的仆人去柿子林对峙,一来二去,就失手把人打死了。活着回来的家丁都能作证。”
不对!更不对了!
白雪飞皱眉,许春花怎么是不见了?还有钱老三的家丁为什么都没提那个陌生人?
“许春花,不见了?”白雪飞试探性的问。
“早就不见了。”赵喜娣夸张的说道,“现在还没找到人,要我看呐,就是钱老三,谁不知道他是个好色的老家伙。”
说到这儿,她突然感觉背后一冷。
差点儿忘记了,她曾经就打算把白雪飞卖给钱老三。
干笑两声,赵喜娣放低声音,谄笑道,“这,这老天有眼,素红那丫头不就跑出去了,就算白丫头进去了,也,也肯定跑得掉,这么机灵的丫头,这么……”
背后的寒意半点没减,赵喜娣抱起二丫,砰的关上房门。
贺子山看向白雪飞,顿了顿,伸手拍了拍丫头的小脑袋,安慰道,“素红就是上次钱老三身边那个姑娘,跑了也好。”
人证物证俱在,不可能错了。
白雪飞只能低下头掩盖眼中不安的神色,“嗯,素红姑娘肯定会过得更好。”
收拾了碗筷,白雪飞早早的就回房了。
但她并没有睡着,只是怕暴露了自己,她和许春花都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就各自达成所愿了。
翻来覆去,突然她猛地起身,喃喃自语,“许春花,不会死了吧!”
一想到许春花可能是自己害死的,柿子林里的家丁也跟自己有关,白雪飞怎么也睡不着了。
不行,得进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