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宸走了,她才松了口气。
到最后他也没说她到底可不可以出去,不过他说的那个‘你说呢’,她偏要理解为随她的便,到时候她再出去也怪不得她。
她哥哥对她很好,却也很严厉,她可以踩着他的底线行事,却不能越过那条底线,所以她多少还是有些怕他的。燕宸一走拂冬便进来了。
燕蘅猜到她进来是为何事,“查到了?”
“嗯。”拂冬点了点头。
“是阿妙。”她道。
燕蘅有些诧异,阿妙她是知道的,平时唯唯诺诺的,并像是爱嚼舌根的人,难不成还真是容王的人?
燕蘅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阿妙是她母亲带回府的,从小在府里长大,根本没出过府,不可能认识顾容顷。
所以……真的是她么?
“要找她来么?”拂冬问到。
“带她过来吧。”
燕蘅大概猜到了,想再确认一下。
没一会儿阿妙就被带来了,天色已经很晚了。
燕蘅见拂冬领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婢子往屋里赶来,那婢子身材偏瘦,皮肤蜡黄,穿着一件蓝色夹袄,一路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阿妙。”燕蘅淡淡叫道。
阿妙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一声也不敢吭,也不敢抬头。
“阿妙。”燕蘅又叫了一声,“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吗?”
燕蘅的母亲徐素对阿妙是有恩的,当初如果不是徐素将她带回家,她早就饿死了。她不可能联合外人来害徐素的女儿。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忠于燕蘅。
徐素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还有燕萍,说起来阿妙一开始还真是跟在燕萍身边的。
燕蘅不愿意这么想,但似乎事实就是这样的,毕竟她这个姐姐是真的非常不喜欢她。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她道,“你去南院吧,回姐姐身边去,别跟着我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更何况像阿妙这样的人,她的心根本就没有在东院。
如今想来,她做的恐怕还不止这件事,以前那些编排她的话没准儿也是出自她的口,什么嫉妒姐姐,什么排挤妹妹,什么责骂婢女,这些事她压根从来没有做过。
既然她愿意帮燕萍,那就放她回到燕萍身边好了。
阿妙心中咯噔一声,立马升起一丝恐慌,“……姑娘。”
她小声叫了声,她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架不住燕蘅自己已经猜到了,而且这样的态度根本就容不得她装傻,阿妙怕了。
阿妙肯定是回不去的,燕萍根本就不可能让她回去,如果燕萍接受了阿妙,就证明阿妙确实还是她的人,那些坏话都是燕萍教阿妙说的,燕萍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我不会留你,你不去姐姐那里,就走吧。”燕蘅说的决绝。
“姑娘,姑娘求求你,别赶我走。”阿妙带着哭腔,“不然我会死的。”
“你不走,会死的更早。”燕蘅放下这句话便起身进屋了。
夜已深,洗漱过后燕蘅就躺下了,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地方,久久不能入睡。
同燕蘅一样睡不着的还有沈晏。
容王这边算是交代了,但他父亲那里,他却没法交代,他父亲是站寒王的,虽然没有阻止自己私下与容王有来往,却也没有支持。
今日带兵他并没有经过镇安侯的同意,一回去就挨了一顿板子。他也知道会被罚,若是成了倒也值,可如今事情办成这样,多少让人恼火。但这火此刻也没处发。
镇安侯只是打了他一顿板子,并没有骂他,只是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就是太沉不住气了,凡事得懂得静观其变,容王那边不必走的太近。”
顾容顷是养在丽妃名下的,但毕竟不是丽妃所出,而丽妃又是害死他生母的人,顾容顷虽表面没表现出来什么,但谁知道他心理盘算着什么,到时候权力大了保不齐怎么报复,到时候说不定还要牵连到他们沈家。
“孩儿知道了。”沈晏道。
镇安侯的话并没有沈晏安心多少,他知道父亲是在担心什么。但沈晏自知已是骑虎难下,此刻要是抽身,那他岂不是坐实了内鬼的嫌疑?
只盼着容王能顺利登上太子之位,而且记得他们沈家的恩情,不然他怕是真要被父亲当做一枚弃子了,毕竟他的弟弟沈还一向很有手段。
沈晏在京中有差事做,还颇得皇上上器重,沈还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但沈还才是那个真正能讨沈显欢心的人。
现在他们确实是兄友弟恭,可以后就未必了。
他不能再出错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沈晏没躲过顾容顷的猜疑,也没躲过镇安侯的责骂,但元五却躲过一劫。他本以为自己把事办砸了,会被自家殿下责罚,但是顾危宁并没有这么做。
锦华楼雅间内,顾危宁坐在窗边侧头听着元五的话。
元五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个清楚,他早已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
却只见顾危宁淡淡一笑,“哦?”
虽早已料到结局,但这样的过程却是让人始料不及的,他以为她能直接甩掉元五,却不想她居然选择了用毒。
用毒?
“听说陆君珞来京城了。”他道。
“跟他有关?不能吧?”顾危宁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元五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在他们眼里的确不能,因为陆君珞并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但他不会这么做,不代表他手下的人也不会这么做。
“你去查一下莳花阁,看有哪些人进过那间房。”
“是,属下这就去。”元五道。
对顾危宁来说那个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但查一查总是好的。
·
一声鸟鸣将那场被燕蘅搅的一文不值的谋划了结在了昨晚,也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睁开眼全是阳光,阳光是从东边的山头照过来,将院子里挂满露珠的松针照得发亮。
清晨的天光最是干净。
燕蘅早早起了身,此刻正在赶往福安院的路上。
“姑娘昨儿晚上是去做什么?”揽春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去阻止别人犯错。”燕蘅简单说到。
她并非是不相信揽春,只是有的事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她不想让身边的人陷入不必要的麻烦。
揽春没在追问,不过依她想来应该是有人想要杀人放火抢劫之类的,小姐去阻止了。想到这儿看自家姑娘的眼神也愈发崇拜起来。
“姑娘这是要去福安院?”揽春道,“姑娘病刚好,老夫人叫人来传话,近来都不必去请安。”
说是病,实际是指割腕一事,只是大家都不敢再提。
燕蘅笑了笑,“这成何体统,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老夫人虽对她和她母亲有偏见,但真正处起事来却很公正,从来不曾偏颇哪一个人,而且她身体也不好,自己实在不必同她再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