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笙的一片赤诚,让叶筠很纠结,她自己弄不清如今的她对慕月笙是一种什么感情,复杂得她自己有时候都忍不住吃她自己的醋了,这说来真是可笑。
堂堂玄武军候府的萧七娘,也会深不由己地陷入了她之前颇为洒脱的男女情之间,多么可笑,说出去连她自己都不信的。
和慕月笙敲定了一起去云州的事情后,叶筠就要回叶府。
“你别急,我有东西送你。”
慕月笙拦住叶筠的同时,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
这锦盒做得精巧,却也不是寻常不得见的,至少外边的店面里,就有不少这样的盒子,慕家开的珍宝阁走的是高端的路线,装首饰的盒子都是极好极好的。
叶筠看到盒子,还以为是珍宝阁里的首饰,她对这些花花样式的东西不太感兴趣,但慕月笙送她的,就格外不同了。
她伸手接过盒子,笑得带丝甜意,“谢谢慕小舅舅,”边说着边往怀里装去。
慕月笙听叶筠又叫自己‘小舅舅’,不由得有些头疼,着恼地道:“以后可别乱叫了,什么舅舅不舅舅的,我哪里能当你的舅舅,你舅舅都在甄家呢,还有,我送你的东西你要随身带着,是防身用的。”
叶筠的武功承袭了萧七娘,自然不弱,但叶筠毕竟年纪还小,身体发育还没周全,如今又正是风光招眼的时候,遇到强敌,难免吃亏,他送给叶筠的礼物正适合女孩子防身,带在身上又不起眼。
叶筠听慕月笙说礼物是防身用的,马上明白了慕月笙的心思,她就说嘛,依着慕月笙的性情及聪慧,怎么会随随便便从自家的珍宝阁里拿一件首饰送给她呢,原来是做了一件暗器给她的。
要论做暗器的功夫,他们师兄妹都是在五行山得师父真传的,只是她一直用心兵书,这些奇巧物件,她学的也好却没有她师兄好。
知道慕月笙送她的不是一般女孩子喜欢的首饰了,她连忙把盒子打开,只见红色的丝绒布上面嵌着一只玉白色的般指。
这玉是极品的美玉了,在大红色的丝绒布映衬下,泛出淡淡如月的光芒来,温润之极。
美玉胜在古朴无暇,整个般指并无一点雕刻,整体看上去浑然天成,若不是慕月笙说它是暗器,任谁也想不出来这么贵重的物品是件杀人的利器。
“这里是机关,”
慕月笙的食指绕到般指里面的一处,那里似有若无地带了一道纹,“以内力抚摸这里,会有毒针射出,此毒世间难解,所以,筠筠,你非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
这‘筠筠’叫的,就是没有‘昭昭’顺口。不知师妹何时改回她自己真正的身份呢。想来是要萧家大仇得到之后了。
“嗯,小……”一想慕月笙不愿意她叫小舅舅,可除了小舅舅,她只叫惯慕月笙师兄,她成叶筠,不再是萧七娘,这师兄还怎么能叫,就改口把称呼拿下去了,直接说:“我知道的,既是保命用的,怎么会总用。”她的命总要是有那么不好保,她就不要活了。
慕月笙还是不放叶筠,忍不住又叮嘱几句,重点说了让她小心陆逸那臭小子。
陆逸有什么好小心的,叶筠难得笑了慕月笙一下,她师兄竟懂得吃醋了,只是这醋吃的,她既是欢喜又是不喜,她也是想不明白了。
说起小心陆逸,倒不如小心陆逸的娘,陆府的赏菊宴,叶筠推不得,不管陆夫人什么心思,毕竟是长辈,长辈邀请,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不去就是失礼了。
好在缺觉有人递枕头,叶筠那个传说中的爹、二房的老爷叶凝之偏赶上陆夫人邀请叶筠参加赏菊宴的当天回府了,这样叶筠就有了最合适的理由可以不去陆府看什么菊花了。
——她得在家迎接她十年没见过面的父亲啊!
十年这个数字,说起来有些夸张,现实却摆在眼前,在叶筠记忆里,确实没有父亲叶凝之的半点拼画,她所听到关于叶凝之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在她没有记事之前,她这个父亲就一直外任,外任到不带妻子不带女儿,也从不回家了。
萧七娘不是真的叶筠,对于叶凝之自不会有孺慕之情,叶凝之这十年对她的忽视和冷淡,对她也就起不到什么影响了。
甄氏却着实因为叶凝之的回来,情绪波动得大起大落,才将将养好的身体,又病了些。
是以等着叶凝之到了府门前,也是甄氏病的最厉害的时候,自然是没办法去接叶凝之了。
这就只好由陈姨娘代劳了。
要说叶凝之回来,这府里谁最开心,当属陈姨娘和叶芸。
陈姨娘的心思和做正房太太的甄氏不同,甄氏还要个脸面要个自尊,总觉得男人的心没在她身上,与她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活得不得志。
陈姨娘身为姨娘,自做了叶凝之的妾之后,那什么有的没有情啊爱啊之类,她根本不想,她只要最实际的利益。
叶凝之这个时候回来实在太好了,叶芸到了相看婆家的时候,哪怕她在叶府二房比着正房太太甄氏还得叶老太太甘氏的脸面,可她说到头了毕竟只是一个妾。
哪家府上的宴会也不会邀请她这么个没身份的妾去交际的,她这些年围着叶老太太打转溜须,帮着叶老太太打压甄氏母女,可不是只为了夺二房的管家权的,她想的是叶老太太去外面应酬的时候,可以带着叶芸,多给叶芸几分体面,到时候能帮叶芸相个好的人家回来,结果却是令她失望的。
这不是从人家肚皮里爬出来的,总是差那么一道的,这府里众多小姐,她的叶芸也只比被叶老太太更瞧不上的叶筠强那么一点点儿,要有好的婚事,肯定是紧着大房二房的,怎么也不会轮到她的叶芸。
这一度把陈姨娘急得不行,女孩子的年纪最是耽误不得,瞧着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其实已经有些晚了,那上好的儿郎可不是她随时要随时有的,何况叶芸还是庶出,要挑个合适的都不容易。
好在这个时候叶凝之回来了,从地方官调任京官,哪怕是平级调任,也是无形中在婚嫁市场给叶芸抬高了不少身份。
还有,这男人虽不在内宅活动,但外面的交际里,更能看得透一个晚生后辈上不上进、家族清不清白,但凡叶凝之这个当亲爹的帮忙上那么一点儿心,叶芸的婚事就不愁了。
陈姨娘一想到婚事,就忍不住想起前几天陆夫人带着冰人来叶府提亲的事,南军都督府陆家,那真是极好的婚事了,可惜不是为了她的芸儿来的,却是为了叶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