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那邪性……”林桐话刚说到一半,就见蹲在地上的林环儿扭过头看他,他硬生生把剩下半句话吞回去。
“老大,以后少喝点儿酒吧,看还能站起来不?”曾氏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向前跨了一步,想了想,停住脚步。
“不用你管!”林桐一骨碌爬起来,屁滚尿流地往木桥的方向跑,“你们给我等着!”
目送着林桐跑远,看他不像是中风的样子,曾氏才长长叹口气,用拳头慢慢捶着胸口,将胸口堵着的那口气儿顺开。之后她被林环儿扶着,缓缓坐回竹榻上。
在竹榻上发呆发了好一会儿,曾氏重新站起身,“环儿,等会儿按我说的把肉分成三份,一家送一份,用我那个大碗送。”
“那阿奶呢?”
曾氏在墙角桌子下翻了翻,把上次赶集买回的一包花生糖拿出来,“我去趟你里正爷爷家,挣钱的事儿我得跟他们说清楚了。不能真让村里人瞎议论。”
林环儿点头。他们的钱确实来得太快,容易遭人议论,让曾氏去解释一声也行,反正村里人就算知道卖卤梅水能赚钱,现在这个时节他们也找不到青梅,更别提去摸索配方。
正好曾氏不在家,林环儿揭开锅盖,把八角收回空间,稍微调了调柴火,把火调小又炖了会儿,她拿出曾氏吃饭的大陶碗,盛了大半碗红烧肉。
敲开刘家门,刘俭探出个小脑袋,“环儿妹妹。”他鼻尖动了动,眼睛顺着她的碗里望过去,“你家炖肉啦?”
林环儿笑着把大陶碗递过去,“阿奶让我给你家送一碗,谢谢你们曾经帮我家修房顶,请不要嫌弃。”
“怎么会!”刘俭先打开门让林环儿进来,之后接过她手里的碗,引领着她向前,“来我家坐会儿,我给你倒茶喝。”
刘家的院子和黎家很是不同,不像黎家那样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刘家的院子种满了花草。这些花草虽大多数是从山上移栽下来的,但因主人布置得当,又在花园中点缀着几块形状奇特的石头,趁的院子极为风雅。院子中心是一条碎石铺的小路,直通到主屋。小路左侧花园,右侧是一张四人位的石桌,旁边种着两棵紫藤。
林环儿还注意到,刘家的院墙比村里人都要高出许多,院墙上扎着各种竹削的尖刺,想来这家人应是极为谨慎之人。
“你家院子可真漂亮。”林环儿把目光从院墙收回,称赞道。
“都是我哥和我娘亲弄的。我哥从山上一点一点移栽野花野草,我娘把他们栽种整齐。”刘俭极为自豪地说道。
“来,环儿妹妹,你应会喜欢喝甜一点儿的茶水吧?我给你泡荷叶茶?这也是我娘炒的,里面添了荷花花瓣,喝起来特别清香。”
“啊?我……”林环儿其实还挺想喝的,末世少有干净的池塘,就更别提荷叶荷花了。可是在她印象里,白氏一直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对她家也不冷不热的,她上门送东西还要留下喝茶,是不是容易让人印象不好?
“我不喝了,家里还有事,你尽快把肉倒出来,把碗给我吧。”林环儿道,“对了刘俭哥,我家明日起房子,欢迎你来帮忙啊,每日管一顿午饭,两个铜板。”
“区区一个碗而已,又不能贪了你的,送碗肉还要挟恩图报,好像我们缺那两个铜板似的。”里屋忽得传来一声轻哧。
那是个细细的女子声音,声音极小,却让堂屋的两人听见了。
“娘!”刘俭有些尴尬道。
林环儿倒没太多尴尬,反而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解释,“白婶娘可能没在农村住过,这边村里要建房,关系好的都要说一声的,不说反而会失礼,两位哥哥忙,盖房那天不过去就行,也用不着解释。”
“我家只这一个陶碗,等会儿还要再盛肉给黎峥哥哥送去。”
“对不起啊环儿妹妹,我娘就是有些心直口快。”刘俭不好意思道,一边说着一边去橱柜里拿了个碗,将肉倒进碗里,“这肉炖的可真香。”
林环儿拿了碗,“没事儿,那刘俭哥,我走啦,白婶子,我走啦。”
“我送送你。”刘俭忙追出堂屋。
林环儿是真的没生气,白氏那种冷漠和尖酸,在她心里才是人与人之间的正常状态,至少在末世是这样的,反而是黎源、黎峥和曾氏那样热心的人,让她经常有些无所适从。
回家以后她重新盛了一份肉送去黎家。在拿了黎源回赠的一小碗儿蜜枣之后她捧着碗往回走,走到家门口,忽听得身后有人叫自己,“环儿妹妹。”
回过头,见是刘俭从他家的方向追上来。
“怎么了?”林环儿问。
刘俭拿着两个沙果,“环儿妹妹,这是我娘让我送来的,明天你家起房子,我和我哥都来给你帮忙。”
林环儿看着刘俭手中的沙果,个子比苹果小一圈,像是海棠和苹果的混种,古代水果本来就少,这果子又在这个季节出现,算是很珍贵的礼物了。
她接过果子闻了闻,“真香,现在这个季节就有沙果了吗?”
“这是去年的果子,有些老农放在存了冰的地窖里放着,专等着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卖,这会儿果子还是脆甜的,可好吃了。”
“那谢谢你了。”林环儿这次笑得很开心,眼睛弯起来。
也不知这果子是刘俭偷拿出来的还是真白氏给的,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奶收到两家回礼一定会心暖,刚才她还担心白氏态度那么差,该怎么跟阿奶说呢。
回家把最后一碗肉盛进碗里,林环儿把锅里添上水,就着锅里的肉汤煮粥。之后她从灶坑里捡了条一头烧焦的木棍,当炭笔在地上画起了图。
刚才刘俭说的地窖让她想起了一件事儿,难得盖一次房子,她得好好规划规划,最好能设计一个集存储、制作于一体,动线合理的工作间。
曾氏一回家,看到的就是被林环儿画得横一道竖一道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