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病人醒了!”
护士的嗓音打断了两人的思绪,也暂缓了紧张的气氛。
两人纷纷走进病房。
病床上的李明宣嘴唇发白,因连续几日的静脉注射,脸颊浮肿,就连眼皮也肿了不少,听到动静,厚重的眼皮缓缓地睁开了。
熟悉的高大身影映入眼帘,李明宣的眸子里顿时亮光闪现,浮肿的脸庞带着一抹惊喜和安心,嘴角跟着翕动几下,似乎想说什么。
也许是内心太过于激动,也许是多日昏迷导致他大脑还未苏醒过来,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如鲠在喉,似鱼泡的双眼定定地望着自家总裁。
见他真的醒来了,上官楠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皱了几天的浓眉终于舒展开来,顺手拉过一旁的椅子,挨着床边坐了下来。
从来不说客气话的上官楠,今天破天荒地说了一句:“辛苦了!”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他眼底深处尽显愧疚之色。
李明宣诚惶诚恐,一手撑着床,准备坐起来。
在他的观念里,身为助理,为老板两胁插刀,前仆后继是理所当然的,即使平时有委屈,有身不由己,但上官楠视他为兄弟,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上官楠都放心交给他,就冲上官楠对自己这份信任,他也无怨无悔。
上官楠眼疾手快地按住李明宣,脸色微怒,“快躺下,否则伤口要蹦开了!想要报答我,以后有的是机会,没必要这个时刻逞强!”
明明是心疼人家,可后面的话说得有点冷血,不过李明宣对他了如指掌,知道上官楠是关心他,嘴角扯出一抹病态的笑容。
李明宣躺了下来,望着上官楠满脸憔悴,脸上的胡渣清晰可见,心里不由得溢满温暖和心疼。
看来这几天上官楠为自己操碎了心。
霍昔辰走上前,将体温计塞入李明宣腋下,并解开衣扣,查看了伤口。
完毕后,问:“伤口倒是恢复得不错,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久,李明宣才转动眼珠,舌头笨拙地回道:“四……肢……好像……不好使,麻……麻痹了似的!”
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上官楠刚舒展的眉又蹙紧了,一脸不安地看着霍昔辰,欲言又止。
“是因为麻药的关系,几个小时后,这种症状会消失,不用担心!”
上官楠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心又趋于平静。
李明宣了然地点了一下头。
五分钟过去了,霍昔辰拿下体温计,看了一眼,“36.8,体温正常!”
“谢谢你,辰!”
本想还说些感谢的话,但说出口的只有这三个字,从来不轻易向别人道谢的上官楠,今天又破天荒的说出了口。
霍昔辰哑然失笑,二十年以来,第一次听到上官楠道谢,这算不算是奇闻逸事?
顿时,霍昔辰心情大好,双目注视着上官楠,忍不住揶揄道:
“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蹦出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我的运气是不是有点好?”
闻言,上官楠不悦地瞪了一眼一脸欠扁的霍昔辰,心想:这家伙真是欠揍!
正当两人开始一番斗嘴时,一名护士走了进来,说:“霍医生,布朗先生请你过去一趟!”
霍昔辰点了点头。
“先替我谢谢你的朋友,待会我再去拜访他!”上官楠说。
“OK!”
霍昔辰走后,病房里恢复了宁静。
上官楠倒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之后将升降床调到一定高度,“喝点水吧!”
“谢谢少爷!”李明宣说。
喝了水后,李明宣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望着上官楠,嘴角嗫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爷,遇袭那天,我看到了一个人,模样像极了凌少爷的助理。”李明宣小心翼翼地说。
不过这次舌头倒没那么笨拙了,能顺畅的说完一番话。
上官楠惊愕,虽然调查显示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正平,但他着实没想到那个正平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现身于现场。
三年前,李明宣是见过正平的,如果他看到的是正平,那肯定假不了。
“是他开的枪?”
如果是正平开的枪,性质就不一样了。恐怖分子开枪也有可能是枪走火,但倘若是正平开的枪,那说明凌肖早就想取他的性命,故意来这么一出杀鸡儆猴。虽然正平是凌肖的助理,但大多时候,正平就是凌肖,因为他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凌肖。
李明宣摇摇头,“开枪的不是他,但他也在现场,我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他和持枪人附耳交谈着。我不确定是不是他,只是模样很像。”
一切都已成事实,人证物证俱在,想要否认都不可能。
“你看得没错,那个人就是他,狄仁杰给我详细资料了。”
上官楠点点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一脸沉思。
霍昔辰很快回来了,见病房里气氛诡异,疑惑地问:“怎么了?”
上官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霍昔辰的话丝毫没有反应。
霍昔辰将眼神瞥向李明宣,“你不舒服?”
李明宣摇头否定,随即将刚才两人谈话的内容告诉霍昔辰,他知道既然霍昔辰能千里迢迢飞到法国来,那他肯定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听完李明宣的话后,霍昔辰惊怔了片刻,看着上官楠安静地敲打着膝盖,一脸深思,便知道这个兄弟无非就是在思考和谋划下一步的动作。
虽然之前还在想如果两人硬是要头破血流,他也只能旁观,顶多收拾残局,可真的要面对兄弟相残时,他无法做到冷静。
霍昔辰拍拍上官楠的肩膀,说:“楠,我约肖出来谈谈吧!看他能否放下屠刀。”
上官楠回过神来,听着耳边的话,人顿时炸毛,愤怒地瞪着霍昔辰,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约他谈?事情已经泾渭分明了,我看你是想让我放下屠刀吧?”
心思被猜中,霍昔辰的脸色很不自然,“楠,作为兄弟,我肯定是劝和不劝战!”
“收起你可怜的救世主思想!”上官楠丝毫不动摇,不仅如此,对霍昔辰指手划脚,意图想改变他决定感到非常气愤。
霍昔辰很是无奈,不过说不说由自己,听不听就是他的事了,反正作为兄弟,他该做的还是要做了。
“楠,咱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童年的路上不分彼此,现在肖犯了错误,我们不能跟着犯错!”
听闻,上官楠脸色变得愈加黑沉,如果凌肖只是在生意场上对他下手,那他倒没有如此气愤。一想到凌肖是要他的命,他就再也容忍不了。
对方是要来取他的性命,如果他还无动于衷,那他岂不是必死无疑?
“开弓没有回头箭,晚了!”上官楠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