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会武术也就罢了,如今还玩起了感情,这不添乱嘛,
很清楚,自已断然不会接受闻流墨,即便他是认真的,不过当知道他对我有此动心时,我还是有那么一丝,只是一丝,窃喜,一闪而过,仅就为自己魅力尚存而庆幸。
随之而来的是暗自的冷笑外加小小的得意,哼,闻流墨,先前你践踏了我的尊严,今后我原封不动的践踏回去,想跟姐玩感情,姐陪着你,顺便把你玩颓废了。
暗自考虑如何将他那颗狂傲的心掏出来反复蹂躏,鞭挞成伤再丢弃,想想就觉得过瘾。
满脑子阴毒的伎俩,一直在脑海中反复琢磨,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流白,叹了口气,不该如此,单单为了流白我也不能对闻流墨做过份的事,流白能为我丢了性命,而我为了他家人受点委屈又能怎样,再说闻流墨也不是真的很坏,更不想事情变得过于复杂。
高烧的体温让思绪变的混乱,胡乱的抱怨道:“闻流墨,你给我吃的什么药,一点做用都没有,反而一直发烧……,还那么贵!”
“吃了就能退烧的药灵丹妙药还没研制出来。”
“扑热息痛就行……”
“什么东西?”
“唉,啥也不懂,要不来点西瓜也行,润润嗓子。”我怏怏地道。
闻流墨生硬地回复:“没有。”
之后我依依呀呀的说了些胡话,自己也记不清了。
这一觉睡得极为冗长,昏昏沉沉梦到很多画面的碎片,努力拼凑却让自己陷入碎片的海洋之中,探出双手,抓在手心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一次次选择,犹豫再放弃,空落落的十分伤感。
再次睁开眼睛,窗外雨声潺潺,闻流墨不在房内,药炉上文火煎着药,满室药香。触手可及的地方放着一杯温水和糕点,我笑了笑,这一刻确是温馨。
怔怔地发着呆,门被打开,湿凉的风鱼贯而入,闻流墨放下手中的袋子,收了伞,急忙将门关上。
有心问他去了哪里,又不好显得过于关心,只将目光放在了别处,未作理睬。
闻流墨从袋子里拿出三颗大西瓜,切了一颗,挖出中间无子的部份切成小方块,整齐的码放在碟子里,放在床边的小桌上,他看了看又觉不妥,将碟子向我的方向挪了挪。我抬眼向他望去,闻流墨立刻扭过头,避免两人视线的碰触。
难道他会因为表明了心迹而抹不开?
我有些不屑,闻流墨有过的女人太多,羞涩与他根本不搭调。
喉咙冒着火,西瓜来的正是时候,入口清凉甘甜,将身上不适之感扫去大半,趁着这厮荷尔蒙反应期我还能有点口福。
吃了糕点之后闻流墨又端来了药,其间一句话都没说,静静地坐在窗前擦刀,他不说话时又让我略微不安,猜不透他的想法,似乎打破了两人相处时为妙的平衡,渐渐坐立不安。
待我吃完了药,雨停了,窗外的天空从乌云的缝隙处破出几条光柱,顿时一扫阴郁之气,天地间明媚起来。闻流墨放下刀,从衣柜里翻出件雪白的狐皮披风,搭在我身上,我受宠若惊,无事献殷勤,不知道要干嘛,不爽地道:“我不冷。”
闻流墨拉住我的手,将我从床上拽起来,眼睛咪咪笑地看着我道:“出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我们的新家?还‘我们’,‘家’?
不由分说便将我拉出了屋,我不作声,先由着他来吧,现在没有吵架的力气。
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站在刻着牡丹浮雕的石拱门前,路边的蒿草半人多高,多年不曾修剪的大树遮了庭院多半,呼吸间有青草味道,滴水的树叶如翡翠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闻流墨拉着我在荒宅里穿行,他说他要给窗子装上透光的玉,路边改种条各样的果树,这样就可以最新鲜的果子……
流白也拉着我的手,漫无目的的在宅子里乱走,不过那时流白并非清清醒,但此时的闻流墨却是清醒的,流白在我心中越来越模糊,淡淡地变成心中一个美丽的符号,已经失去他,再也无法相见,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闻流墨说我们不走了,在这里安顿,做个小官,买几亩田地,养些鸡鸭,悠哉的过活。
我不语,却真真的动容了,想想又笑了,就算我可以不再考虑世俗的一切,可我无法相信,卓洛伤我太深,而你又和他有什么差别?我信奉的专一,你们都做不到,最后捡一地伤籍又是可必。
无论如何,在这一刻,能得一人真心相待,我还是感激的。
这一天,闻流墨不再言辞刻薄,肯花功夫为我做碗抻面,看着他将面反复揉按,然后在指间翻飞,之后抻的和头发丝一样细,不得不佩服这厮实在被老天厚爱,连抻面都有过人的天赋,这手艺可以为国家元首做抻面了。
厨房里,闻流墨皱着眉头准备下面,坚毅的下巴上粘了少许面粉,里常说的俊眉朗目芙蓉面应是如此吧。
他严肃地迟疑,对我道:“鸡汤火候不够,再等等。”
我泄气,闻着满屋子香气却无法吃,对饥饿的忍耐已到极限,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道:“中午你去买鸡买面用了一个多时辰,回来后给鸡拔毛用了半个时辰,刷锅生火用了半个时辰,煮鸡汤用了一个时辰,天都黑了,凑合吃吧。”
闻流墨被着手站到我面前,淡淡地道:“不是说你庸俗,美味的东西需要耐心等待,怎能凑合!从现在起跟着二爷学学对美食的高雅情操,尽快摆脱庸俗品味。”
不是说我庸俗,最后还是说我庸俗,吃个鸡汤面还能上升到情操的高度,他可是闲的荒。
烛光摇曳,我懒得理他,看向窗外,忽见一白影一闪而过,我推开门仔细查看,院落中空无一人,只是树枝在夜色中随风抖动。
我问道:“刚才有没有见到有个人影?”
“这荒宅先前查看过,并无人居住,哪来的人影。”闻流墨心不在焉地道。
奇怪了,我应该没有看错,莫不是有鬼?来之前就听说这荒宅闹鬼,心下懊悔,若不是过度使用咒语,我应是看不见那还东西的,想起在冷宫中的百年老女鬼,身上打了个寒战。
我不安:“这宅子恐怕不干净,据说有鬼,不宜久留。”
闻流墨下着面条,鄙夷地笑道:“这宅子干净的很,世上也不会有鬼,所谓鬼不过是人心的恐惧与幻念,切莫胡思乱想显得愚昧。”
不贬低我就不能说话了吗!看在鸡汤面的份上忍了。
浓香的鸡汤加上口感奇特的蝉丝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饿的原因,只觉着这是我吃过的最棒的面条,直吃得身上发汗,精神气爽,再看闻流墨,便觉得他也不那么讨厌了,从前的过往就不再追究,话说过来,我也追究不了啊。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百无聊赖的两个人下起了围棋。
安静,没有一丝声音,奇怪的是我竟然喜欢这种恬淡的氛围,不需要交流,只是这样一个人在那,便不寂寞。
窗外,一直站着个人影一动不动,似乎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黑紫色巨大的嘴延伸到耳根处,将整张苍白的脸一分为二,高耸的颧骨泛着黑血色,两只死鱼眼毫无神采,乍一看去像小丑般滑稽又恐怖,我看了会儿就习惯了,专心的下着棋。窗外的女人站的比较近,如果是人,闻流墨不可能看不到,而他一眼都没看过去,目光扫向窗外时也没在她身上停留,足以说明这是鬼不是人。而对鬼,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他。
就寝时隐约听到女子尖锐痛苦的呻吟,闻流墨却一点都没反应,我烦闷的用枕头盖住头,心道必须快点养好身体,以后坚决不能乱用咒语,导致现在连走路都发抖,还有烦人的鬼,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翻来覆去,闻流墨问道:“怎么,又不舒服了?”。
“你真的没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是不是耳鸣?”
“大概。”
“针灸?”
“不用。”
夜里,起来上厕所,女鬼打开窗子,将头探了进来,披散蓬乱的长发遮挡住大半的脸,伸出手冲我的方向挠空气,她手指骨节突兀如鸡爪,指甲又长又黑,口中碎碎念的低吟:“滚出我的宅子……滚出我的宅子……”
人鬼不在相同的空间,不会有实质性的交集,我定了定神,佯装看不到她,可这个场景实在恐怖,光听声音就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哆哆嗦嗦回到床上,叫醒闻流墨,六神无主地道:“有个鬼,我呆不下去了。”
闻流墨不当回事,睡眼惺忪地回道:“靠近点,二爷身上阳气旺,孤魂野鬼无法近身。”
“胡说,女鬼最爱吸阳气。”
闻流墨向我挪了挪,含混地道:“靠着二爷准没错。”
我坐在床上发呆,怕睡着后女鬼会飘到我身边,闻流墨却睡得十分踏实,呼吸深沉均匀。
夜深时,屋外的女鬼突然发疯般嘶声力竭地喊道:“滚出去……滚出去……”
声音如此真实,通过我的耳膜直击神经,为什么闻流墨就听不到呢?难道真是因为他阳气旺?
食指悄悄点住闻流墨的心口,心中默念:吸你的阳气。
过了会儿果真没再听到女鬼的叫喊,难得安静些,困意袭来便睡了过去,梦中不安,怕手指点不到闻流墨又被鬼吓醒,强迫自己睡一会儿再戳闻流墨一下。
第二日白天并无异常,傍晚时分早早地吃过饭,和闻流墨在院子中的石桌上下棋,边下边吃西瓜,我聚精会神的思量棋招,突然一块不知从何而来的硬物飞过来砸中我的脑袋。
“啊……”我捂着脑袋大叫,低头一看,那硬物竟是块染血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