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装,衣服尺寸正合适,短褂配皮帽,好一个俊俏猎手,对着那面大铜镜左右欣赏,果然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
闻流墨已找到暗道入口,颇有些失落地道,“过易。”
毛病,容易办的事儿也不喜欢。
我环视四周,此一去将永别这里的荣华富贵,从后宫的小奴隶战斗到后宫之主,如儿时的单机游戏,费尽周折打了通关,结果什么好处没捞到,徒留满身疲惫,叹了口气,起码把这一壶甘醇的果酒喝了,以免日后想喝都喝不到了。
端起酒壶,一饮而尽,啊,太爽了~
打包了些金银首饰,看着值钱的全顺走,不能大富大贵,也能混个吃饭钱。
暗道建造的简易朴实,原不及闻家的地宫之浩大,走了没多久,腿就软了,走路打弯,瞳孔对焦吃劲,果酒好喝,后劲猛烈,闻流墨在前面举着火把催促道:“妖女快走!”
我眼睛散光,醉意正浓,扯着嗓子喊道:“人妖……慢些!”
未等闻流墨过来生事儿,自己左脚拌右脚,先趴下了,喝的过量,纯属意外失策。
脸颊贴在积满灰尘的地面时,我呛了一口,猛烈地咳了几下,震退些许醉意,望着暗道里的漆黑,前路迷茫,不知通向何方,突然不想走了,其实我就像个无根飘摇的水草,飘到哪算哪,哪里都不是我的家,所以去哪里不都是一样,再说卓洛他都知道错了,我就再原谅他一次,就算他做尽了坏事,真的要离开时,我竟不舍,甚至有点,只是有点,想他了。
卓洛真的对我一点情都没有吗?
我摇摇头,当然不是,心底莫名的慌乱和不安,为什么又生出眷恋?
坐在地上,抱着腿,狠狠地道:“我不走了。”
闻流墨折回身,一把将我提了起来,转身把我背在他身后,继续向那绵长不知终点的暗道急步而行。
我趴在他背上,犹豫良久,走还是不走?
还是走吧,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回头望了望幽深的甬道,前路与退路皆是一片黑暗。
我黯然地道:“闻二爷,你要是觉得烦,不用一定带我走的。”
闻流墨冷冷地道:“二爷我千山万水的过来,怎么也得带回去点东西。”
这是什么理由?
半响儿,我拍着他的脸,晕乎乎地道:“……你也没有丧尽天良嘛,其实你也不必三番两次的救我,我这人是死不掉的,就算死,也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这一切肯定是有预谋的,太离奇了,太诡异了……”
闻流墨甩了甩头,躲过我的手掌,“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每次要背着你走!”
“你还别说,你这后背,简直就是天生的骆驼,又宽又厚……”
“闭嘴,再说话把你扔了。”
“扔吧……”我不再乎地道。
闻流墨不再言语,继续前行,我合了眼皮,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说来也怪,每次闻流墨背着我,不管是攀岩峭壁还是山中急行,本是件累人的事儿,怪在我每次睡得都特别香甜,无来由地生出踏实感。
猜想,如果我们两个人上辈子都是妖怪的话,那他一定是我的坐骑,如果非要给坐骑定个类的话,我希望是个独角兽,白白的,毛毛的,乖乖的,散发着碧浪洗衣粉的味道,最好能喷火。
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阳光照在眼皮上让我有些恼火,头还微痛,还未睁眼就听到海浪拍岸之声,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身在海边树林中的破木屋里。
出了木屋,没见着闻流墨的影子,我便在海岸边溜达,沙滩软软的,脱了鞋子,踩在上面像陷在面团儿里面。
大海蓝的深邃,天空蓝的悠远,至少这样的景致还是我熟悉的,岁月沧桑后,改变的也只是海边多了几只破鞋,各种塑料包装随处可见,将金色的海岸点缀的姹紫嫣红,像被非礼后留下的伤痕……
信步走了一会儿,便见到灰太狼在低空飞旋,闻流墨在海边的石岩上垂钓,神奇的是他身边站立了一位女子,正深情地凝望着他,我惊讶于他的速度,什么时候腾出的空来荼毒少女?
只知他办事效率高,这么看来连找女人都神速。
悄悄靠近,闻流墨又钓上一条鱼,还挺大,身旁的女子拍掌赞道:“太棒了!不过半个时辰已经二十条了!”
落寞如我,此时最看不得别人成双成对,阴毒地拿起石头想把这对鸳鸯打散。
女子欢愉的神情瞬间转为伤痛,期期地望着闻流墨,唤道:“二郎,可不可以为了我,明日再走?”
恶心,还‘二郎’,他差条狗就成神了,举起石头,用力丢了出去。
石块落在他们俩面前的海水中,溅起一人高的水花,可却丝毫没有影响二人的情致,女子又道:“这一别,何日才能相见?”
闻流墨摆出一副伤怀的模样,淡淡道:“听天由命吧。”
这句话无异于:问上帝吧。
可恶的男人,撩拨了女子的春心,又不许下任何承诺,一去不复返,让少女痴盼成怨妇,比采花大盗还可恶,绝不能让少女幼小的心灵烙上永久不能磨灭的伤痛,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好事儿,我正义凌然地走到女子面前,不容置疑地抓住她的手,道:“跟我来!”
“干……什么?”她在后面诺诺地问道。
我不理会她的问话,一直把她拽到木屋里,然后上下仔细端详了一番。
她身材娇小,纤瘦的如一颗没泡开的豆芽菜,柔顺的秀发齐腰,圆润光洁的鹅蛋脸上弯眉似柳叶,下面的杏眼含情,最好看的是那两片粉嫩地微微嘟嘟着的唇瓣间两颗兔牙洁白地闪耀着。
她微皱眉头,怯懦地看向我,问道:“王妃殿下,有……有什么事?”
知道内情的人?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左灰·美木。”她的眉头不由得蹙紧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妃?”
“回殿下,您昨天住的地方,是我家的宅子,我虽没见过您,可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您有双红色的眼睛。”她的声音甜甜糯糯的,低声婉转的说每句话都像在撒娇。
“哦……”我恍然大悟,闻流墨为了潜入府邸,引诱了左灰家的女儿。
“美木,你认识他多久了?”
“前天认识的。”美木低下头,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回答道。
“不到三天,就把你的魂勾去了?”我难以置信地道。
她羞怯地垂了眸,咬着嘴唇道:“二郎和别人不一样,他……太好看了。”
“就因为好看,他问你地道的秘密,你就说了?宁愿冒着全家下大狱的风险?”
美木点点头,道:“二郎说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我问。
“不……知道。”美木茫然地道。
“你知道什么?他这一走再不回来,你又怎么办?痴痴念念的想他一辈子?”
美木平静的面容闪过一瞬而逝的恍惚,手指挼搓着裙摆,懵然地道:“不知道,我只觉得,心被揪了起来。”
我拉过她的手,坐到破床板上,道:“给你讲几个故事……”
我口若悬河地先从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再讲到霍小玉含恨咒人妻,巴拉巴拉又讲了金屋藏娇的皇后落得冷宫度余生,最后总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避免被抛弃的办法就是把他们踩在脚底下,让他们想跑都跑不了。
美木听故事听得入了迷,最后期期艾艾地想到了自己,却又摇摇头,黯然地道:“二郎什么都没对我说过,我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这种才是最可恶的!称之为怨妇的女子虽是被始乱终弃的,可以曾有过短暂的欢愉,而你这种连个承诺都没就,简直就是个阴谋!”
美木“啊”了一声,呲着小兔牙呆呆地看着我,那样子可爱的像极了可爱的兔八哥,我凑近地看着她,心底竟然心里泛起了涟漪,天哪,我不会真的要沦陷了,人间正道走不了,看来要抄小路了。
她微微翕动的嘴唇时,我竟如鬼神附体,不知怎地,就将那两片果冻般的唇吸允在嘴里了,柔柔地,软软地……
美木的脑袋可能不够转,一时间没了反应,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力的推开我,哆嗦着甩给我个大巴掌,然后惊慌地跑了出去。
我摸着脸上的火辣,意识到自己是彻底完了。
完就完吧,不走寻常路才是花非的人生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