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升帆和李陪云路上遇到的社工,名字叫胡莱,年纪接近40岁。以前是一家报社的记者,后来加入到爱家公司,辗转之间来到爱家园区做社工。
胡莱也是一个厉害人物,脑子灵活,一把嘴最能说会道。他与其他社工或者心理辅导师不同,那些人没心没肺,无论对哪一个学员都一样,只要觉得有可能挽救回来的,就花功夫去营救。
而胡莱不是这样做。他先要了解好每个学员的背景资料,选定目标后,他才会下大力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胡莱看中了李陪云,他要在李陪云身上下大功夫。刚才有几个社工遭到贾升帆委婉拒绝了,胡莱在附近看在眼里,并不气馁。
“李老师,李老师好!”
胡莱笑盈盈地在路边打招呼,把李陪云吓了一跳,以为遇见熟人了。她打量着胡莱,愣了半天没有说话。
胡莱朝贾升帆也笑了笑,然后继续对李陪云说道:
“李老师,我是这里的社工,我叫胡莱,叫我小胡就好了。”
李陪云听明白了,她很客气地对胡莱说了一句:你好!
“李老师,希望没有打扰你。我知道你以前是英语教师,在文学上很有造诣,我想拜你为师,跟你学习学习,请李老师千万不要推辞。”
李陪云一听,就马上纠正道:
“小胡,你说错了,什么造诣不造诣的,不过多读了几本书罢了,可不敢做什么老师。”
“李老师过谦了,你口中说的几本书,那也是车载斗量,让小胡望尘莫及,还请李老师不要嫌弃了。”
贾升帆看见胡莱很诚恳,又喜欢文学,正好可以给李陪云增加一些乐趣。就在一旁帮腔说话:
“陪云,既然小胡喜欢,你就和他多交流交流吧。”
李陪云点点头,表示同意了。不过,她还不忘谦虚一下:
“小胡,你真的不要寄望太多,随便交流一下吧。”
胡莱看见李陪云同意了,非常高兴。
“李老师,您不要有压力,我跟您请教请教,彼此增加一些乐趣就够了。”
胡莱话说得有分寸,李陪云就不再谦让了。二人逐渐开始聊了起来,三个人在园区小路上,边走边说,有时会笑声不断。
胡莱最会说话,加上他又戳中了李陪云的命门,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李陪云也喜欢文学,今天遇到了胡莱,让她非常高兴。只一会儿的功夫,胡莱和李陪云就像亲姐弟一样亲热,说话无拘无束。贾升帆看在眼里,感到非常高兴。
自从胡莱拜李陪云为师后,贾升帆和李陪云就不再是出双入对了,而是与胡莱一起,三人同行。
一开始是贾升帆走在中间,李陪云和胡莱二人一左一右。两个人中间隔着贾升帆,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交流着小说、诗歌等等话题。没过两天,就变成了李陪云走在中间,贾升帆和胡莱跟随左右了。贾升帆经常保持沉默,他无法插话。李陪云和胡莱说的话题,他要么不懂,要么就毫无兴趣。
李陪云有时怕把他冷落了,就会故意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比方说他们有一次谈到法国文学,李陪云就对贾升帆说:
“老贾,从莫泊桑的作品可以看出,法兰西民族和扶苏人很像,你觉得呢?”
贾升帆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等胡莱把这个问题回答完了,他已经和李陪云开始讨论下一个话题时,贾升帆才说:
“我觉得扶苏人和美国人更像一些。”贾升帆原先在生意中接触过很多美国人,他凭着自己的观察和经验,得出了这个结论。
李陪云和胡莱此时正在热烈地讨论着新的话题,听到贾升帆这句话,二人略微停顿一下,然后谁也没有接茬,继续说他们自己的话。贾升帆也不做声,跟在他们身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儿。
刚开始时,贾升帆看见李陪云和胡来交谈愉快,十分高兴,他也跟着不断地哈哈大笑。哪怕有些话题和人物,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也会加入讨论,开心不已。就算被李陪云指出他的错误,甚至胡莱也开始批评他,他都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和他们二人成群结队。
可是过了几天后,贾升帆就有些变化了,觉得越来越不是滋味了。
有一天早上,贾升帆从食堂打好早餐,给李陪云送过去时,发现胡莱已经坐在李陪云的宿舍,和李陪云正在吃饭。二人看见贾升帆拎着饭菜进来了,胡莱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吃饭,李陪云笑着说道:
“老贾,你自己吃吧,小胡带来的早餐不错,我已经吃饱了。”
贾升帆上前一看,原来是胡莱从家里带来的,与园区食堂的早餐很不同。
“哦!辛苦你了,小胡!”
胡莱听见贾升帆跟他客气,就说:
“贾先生,不用客气,我以后天天给云姐带早餐。”
胡莱已经改口,称呼李陪云为云姐了,贾升帆听了,愣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做声。
胡莱说完后笑了笑,又说:
“云姐,你喜欢吃什么就告诉我,我天天帮你准备。”
李陪云连忙劝阻:
“不要,千万不要。小胡,谢谢你。我还是和老贾一起吃。老贾,你以后也不用天天给我带回宿舍来,我自己去食堂吃。”
贾升帆听见李陪云说,不用他天天带早餐回来了,贾升帆就笑着对李陪云说:
“算了吧,还是我打回来吧。你喜欢睡早觉,就多睡一会儿,不用亲自跑去食堂了,排队浪费时间。”
听见贾升帆这样说,李陪云就同意了。
吃完早餐后,接下来的一天又是三人同行,李陪云被贾升帆和胡莱左右护卫,往返于宿舍、课室、图书馆和几条林荫小路。从早到晚,从不分开,形影不离,直到深夜11~12点,贾升帆已经困得在椅子上连连打哈欠,胡莱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临别时,胡莱还不忘记亲切地和他的云姐约好了明天见,还祝愿他的云姐做个好梦,睡个好觉!
胡莱走后,贾升帆和李陪云说了几句话,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贾升帆明显感觉到,小胡一走,李陪云和他说话时就平淡了很多,没有什么笑声。
等到第二天早上,贾升帆把早餐带给李陪云时,发现胡莱早就来了,二人又吃在一起,贾升帆心里登时一沉。
胡莱依然对贾升帆不理不睬,只顾自己吃饭。李陪云和昨天一样,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老贾,小胡一大早又来了,把我从被窝里叫了起来。又让你白忙碌了,你自己吃吧,真是不好意思!”
贾升帆尴尬地笑了笑,只好自己一个人吃完了早餐。
贾升帆万万没想到,胡莱真不是随便说说玩儿的。胡莱自从拜李陪云为师后,天天在李陪云身边转悠,几乎寸步不离。有时他会和李陪云窝在宿舍里,一整天不出屋,把老贾晾在一边。
胡莱好像有很多问题问题需要请教。李陪云乐此不疲,十分享受。胡莱每次提出的问题,她都引经据典,有时深入浅出,有时由浅入深,不厌其烦。
贾升帆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余的了。李陪云和胡莱谈到的那些话题,他没啥兴趣,照顾李陪云生活起居这些琐事儿,也被胡莱抢着做了。以前他和李佩云在园区里散步,开心地说笑,现在身边时刻都有胡莱在,他听到的都是李陪云和胡莱的欢笑。有时,李陪云会特别照顾一下贾升帆的感受,怕冷落了他,就把话题从文学方面转移过来。可是,胡莱马上堵住贾升帆的嘴,他总能抢在贾升帆开口之前说话,把贾升帆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给贾升帆留下。
贾升帆只好闭嘴,像个跟班儿的一样,默默地跟在李陪云和胡莱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