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姜腾会突然之间把话题转移到这上面来，刚才不是还逆反心理作祟吗？
话是这么说，但姜腾这样的反应还是让宁曦觉得心里暖暖的。
就像，有人把自己记挂在心上一样。
两人的感情本来就很扭曲，甚至有时候就连宁曦也搞不懂维系他们两人在同一条船上的动力是什么。
是爱吗？
明显不。
说爱那可太畸形了，这算是什么爱，一纸合同，金钱交易，心心相惜？
可不得不说，姜腾心里在乎宁曦，这一点，姜腾不否认。
而宁曦心里呢？
此时宁曦沉默了，她捂着自己的脸，不知该说什么。
姜腾也没接着追问，本来就是一件很伤人的事。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明摆着的，我既然敢捅他一次，就敢捅他第二次。”
说完，姜腾就准备把这事掀篇了。
但宁曦却不以为然，她当即皱起眉头质问姜腾：“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鲁莽，就为了你在高速公路上把姜启天给捅了，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才把这个窟窿给补上吗？”
“可他当时是要杀你。”
姜腾的面色也不大好，再者，姜启天那晚不仅已经对宁曦起了杀心，甚至误伤了姜腾，他这人向来眦睚必报，让他别那么鲁莽，还是省了这条心吧。
“也伤了我。”
在宁曦开口之前，姜腾就用另外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
是的，从姜启天伤到姜腾的那一刻开始，什么家族恩怨，遗产争夺，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已经变成了私人恩怨，姜腾和姜启天之间的私人恩怨。
不管姜启天有没有把姜腾放在眼里，在姜腾这，姜启天于某种程度上已经是个死人了。
尽管这在姜启天眼里看来，可能会显的很可笑。
宁曦也意识到这件事对姜腾造成了太大的伤害，她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担心姜腾受伤，忍不住提醒道：“可是这样对你而言，无异于是螳臂当车，至少现在是的。”
见姜腾一言不发，宁曦又急慌慌道：“我知道你不想我受委屈，但我不委屈，真的，那一巴掌我挨了，这事在姜家内部已经两清了。”
“所以你挨的这一巴掌，只换来了姜启天不再计较，换来姜启天不再找我这么一个捅了他几刀的人？”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凭我一个弱女子，在他一个姜家名义上大少爷的威压下，我保不住你，保不住你，你明白了吗？”
“我不要你保护……”
“到现在你还说这些，没有我，姜启天早就已经把你杀了，把你在乎的人全杀了。”
说完，宁曦愤怒的走到办公桌前找了一个信封出来甩到了姜腾身上，还附带了一句：“你自己看。”
姜腾不知所以的拆开了信封，里面是数张照片。
让他惊讶的是，里面的照片几乎都是自己，而背景是九塘的工厂、库房、生产线，以及自己家……
根据照片上的距离来判断，拍摄者距离很远，这些都是经过长焦镜头放大之后得到的画面，有些甚至隔着窗子。
看到这些的时候，姜腾整个人都麻了。
这些都是他日常生活的照片，在不知不觉间，他的生活已经被监控记录下来了。
“这些都是……”
姜腾已经说不出话，他所有的锐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全部消磨干净。
这样的照片，很多九塘镇的人都有机会拍出来，但出现在宁曦的手里就不一般，而且肯定不是宁曦拍的，现在的她没那个必要诳自己。
“你还不明白吗？”宁曦冷笑：“我们所做的任何事，在如今这个时代都会留下痕迹，你以为我手段通天，但在我看来，姜启天也手段通天。”
说完这句话之后，宁曦停止冷笑，语气转而温和了不少，随后又接着对姜腾说：“当初事发过后，我做了很多手段来掩藏你的踪迹，甚至花了两百万买了一条人命。”
“什么？”
姜腾没听明白宁曦花两百万买了一条人命是什么意思。
“我找了一个体型面向和你差不多的，打残之后扔到了和你同一家医院，通过隐秘的手段，让姜启天以为那就是你，他派人把那个人解决了。”
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姜腾整个人都懵逼的。
现在姜腾承认自己是小地方出来的了，和这些人比手段，他远远不及。
现在姜腾甚至承认在九塘镇玩的低级小游戏似乎没那么幼稚了，如果那些人他都没法用常规的手段对付，那在天南市这片汪洋大海里，他更难以自立，更别说还有一个姜启天在等着他。
“原本解决那人之后，姜启天已经打消疑虑了。”宁曦接着说道：“但他这人向来多疑，或许是因为太顺了，他不相信，于是顺藤摸瓜，找到了真正的你的蛛丝马迹。”
说到这，宁曦看了一眼姜腾手上的照片，接着说：“于是我就收到了这封信，他找到你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动你，而是记录下了这一切，转交给我。”
姜启天为什么不直接解决姜腾，而是要拍下照片交给宁曦，其目的再清晰不过了。
任何一个参与到这场博弈中的人都可以看出来，宁曦费了很大的功夫在保姜腾，而两人的关系在姜启天发现姜腾所在之后，也是经不起调查的。
所以一切都明了起来，要将姜腾这条命的利益最大化，姜启天完全不用立马杀了姜腾，以解心头之恨。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他把这些照片寄给宁曦，不就是威胁宁曦的吗？
现在姜腾全都反应过来了，原来当初那一巴掌，就是代价。
但这只是表面代价，背地里，宁曦应该付出了更重的代价，比如说……那块新城区的开发用地。
姜腾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以为自己是个盖世英雄，就算心术不正，那也该是个枭雄，但肯定不能当个狗熊啊。
可在不知不觉间，他伤害了宁曦的感情，他竟需要一个女人被扇了一巴掌，放弃手上开发的重点项目来保自己。
而这种保护，这种压榨，在自己没有真正强大起来之前，是持续性的。
姜启天放过姜腾了吗？
没有。
如果姜腾不能自立，这种威胁是源源不断的，宁曦势必还要做出更多妥协。
“你不用想多，我是自愿的，我需要你，我也……不想你死，而且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也……”
这一次，宁曦话还没说完，姜腾就伸手打断了她。
“我突然想接受挑战了。”